在男团选秀假扮海外选手
《在男团选秀假扮海外选手》作者：自爆卡车
第1章 初评级
【叮！载入完毕！】
脑内响起一声冷冰冰的电子音，赖羽冬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面镜面墙，照出他身后陌生的环境，镜面的左下方贴着一张瞩目的贴纸，文字与图案组合在一起，很明显，是一个精心设计过的logo。
这里是正在进行初评级的《登峰造星》的后台休息室。
《登峰造星》是当下最受期待的选秀节目，由天空视频独家出品，该节目召集101位练习生，进行长达四个月的封闭式训练与考核，最终全民票选出七位练习生，组成限定偶像男团出道。
赖羽冬出现在这里，纯属是被无良系统“绑架”过来的。
他既不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练习生，也没有想要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梦想，甚至和男团选秀八杆子关系都打不着。
他的真实身份是一所传媒大学的大二学生，专业是播音与主持艺术。
抛去派不上用场的title，简单来说，他是一名唱跳双废的零基础大学生。
而系统派给他的任务是成团出道。
赖羽冬：……
你这是在为难我胖虎。
赖羽冬生无可恋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被系统丢到平行世界后，他仿若美少女战士变身似的换了一身符合偶像气质的行头，险些就认不出自己了。
镜中的清俊少年不再是十几年未变的黑发黑眼，而是一头做过造型的浅金发和一双大概率戴了美瞳的樱草色眼眸，精致的妆容为本就出色的底子锦上添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娱乐圈的新晋偶像。
在呆滞到犹如五雷轰顶的情况下，上挑的眼型反而多了一分游离世外的冷然。
用人话说就是，他仿佛灵魂出窍了。
系统声称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和它解绑，届时还能获得一份神秘奖励，但奖励的具体内容需要根据宿主的表现来衡量再决定。
听起来像是无良资本家在给卑微打工人画大饼。
赖羽冬对奖励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关心一件事——
【完成不了任务会怎么样？】
系统：【开启下一个任务，直到完成任务为止。宿主，不用担心，总有一个适合您。】
……听了反而更担心了。
尽管前途渺茫，但赖羽冬没有开始即放弃。
根据多年纵览网文的经验，现在的系统内卷严重，生存游戏、灵异闯关、解密推理等高难度副本层出不穷，没准儿选秀出道是他能拿到的最简单的任务。
所以，能走多远就算多远吧。
梦，还是要有的！
赖羽冬深呼吸了一下，就在他的视线扫到贴在衣服上的名牌的那一刻，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一个声音——
“有请下一位学员，来自LYD娱乐的三浦佑树。”
赖羽冬：“……”
完犊子，他连日语都不会说！
他一时不知道该吐槽公司名怎么是他名字的缩写，还是该自我欺骗「三浦佑树」可能不是在喊他……
个鬼啊，他的名牌上就是这个名字！
不是，系统真的想让他成团出道吗？
为什么要让一个普通话一级乙等且准备考到一级甲等的播音系学生假扮选秀节目里的海外选手啊？总不能因为他的普通话在平均水平之上就剥夺他说一口流利清晰的Chinese的权利吧？
确定不是在故意整他吗！？
赖羽冬顾不得思考为何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一边以僵硬的步伐视死如归地离开休息室，一边在心中崩溃地质问系统在作什么妖。
系统的答复像某橙色软件的客服一样气人。
系统：【调查中，请耐心等待结果。】
赖羽冬：【那现在怎么办？除了迎难而上，我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比如给我安装一门新的语言功能以免露馅？】
系统：【您可以选择放弃本次任务。】
赖羽冬：【……不必了，谢谢。】
噩耗远不止一个。
缺德系统宣布即将开启同步弹幕的功能。
赖羽冬两眼一黑。
救命，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观众的反应！
怀揣着微弱的希望，他颤颤巍巍地提问：
【节目是直播还是录播？】
如果节目是录播，那正片里他的片段可能会被剪掉或者修音，遭受的嘲笑兴许会少一些。
当然，不排除被恶剪放大的可能性。
剪辑这种东西嘛，我命由天不由我，就看自己拿到的是什么剧本了。
综艺的套路，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但系统无情地击溃了赖羽冬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登峰造星》是一档全程直播的选秀节目，不光舞台是全开麦无修音的直播现场，学员们的日常生活也是24小时多机位直播的，但考虑到部分观众没有充裕的时间或者耐心追完全程，节目组将每周放送剪辑版录播。】
很好。
意思是他不仅要在全国人民的面前被公开处刑，还有可能被后期当成笑料反复处刑，甚至给他安排上油腻普信的炮灰人设。
倦了，麻了，毁灭吧。
不如从现在开始祈祷下个任务不要去捉鬼。
好在系统良心未泯——
系统：【作为宿主身份疑似出bug的补偿，可以为您提供绿色模式，请问是否开启？】
赖羽冬：【那是什么？】
系统：【屏蔽人身攻击、水军刷屏等不良弹幕发言，但不代表所有负面.评价都会被屏蔽。】
赖羽冬：【……开开开！】
绿色模式开启后，弹幕如同3D投影般浮现在眼前。
赖羽冬大致扫了一眼，大部分弹幕在讨论上一个登场的学员，小部分在刷自己的初pick学员的名字，没有清一色的彩虹屁霸屏，也没有充满戾气的无脑攻击。
不愧是绿色模式。
希望在他表演完以后能维持住这份和谐。
通往演播厅的路程很短，赖羽冬却走出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灯光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明亮，心跳不断地加速跳动。
他不是一上台就紧张的类型，而是弹性紧张。
镜头、直播、观众、规模等因素并不会很大程度地左右他的心态，紧张程度唯独取决于底气，越自信越游刃有余，比如曾经的艺考面试。
反之，碰到这种和他的专业能力毫不相干的场合，他紧张得快吐了。
走出通道的那一刻，迎面而来的是无数张学员和导师的面孔，几十道或是审视、或是探究、或是新奇的目光停在赖羽冬的脸上，他不受控制地感受到一阵晕眩，巨大的紧张感油然而生，如汹涌的海浪般将他吞没。
他站定在舞台中央，明晃晃的灯照得他大脑缺氧，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像躺在手术台上亮着的无影灯。
【哇塞！是冷脸酷哥！】
【噢噢噢！是我只看脸的初pick！】
【垂直入坑】
【脸太出彩了，气质也一骑绝尘，看得出来公式照没怎么P】
【这位选手的气质好大佬啊！实力一定很强！】
【似乎是纯新人？以前没听说过】
【艺名？】
【盲猜一个舞担】
弹幕将赖羽冬的紧张推上顶峰。
请勿散播谣言，他啥也不是。
赖羽冬深呼吸了一下，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字正腔圆且发音有力的嗓音脱口而出：
“大家好。”
说完他就沉默了。
现场也沉默了。
【？】
【好标准的普通话】
【卧槽声音好好听啊，这谁？？】
【他不会是节目组从电视台挖来的吧哈哈哈哈】
【我以为我爸在客厅看新闻联播……】
【别人都是ABCF班学员，只有他是一甲学员。】
赖羽冬：“……”
不是一甲，是一乙。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爆出了播音腔！？
有些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会无意识地展现更擅长、更有底气的那一面来伪装自己，和猫科动物遇到更强大的敌人会用弓背炸毛的方式来显得自己更强大是差不多的道理，而他就是这类人之一。
可他不需要！至少此时此刻不需要！
因为他的人设是海外选手啊！普通话说得那么标准不就ooc了吗！？
坐在导师席上的付函宇是《登峰造星》的发起人兼初代男团全能型艺人，他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露出一个没有距离感的浅笑：“是特地练过的吗？”
“……”
赖羽冬不敢接话。
练是练过，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换一个思路，他的人设也可以是一个中文不错的海外选手？
赖羽冬犹豫了片刻，放弃设想中的外国口音，把声音含含糊糊地压低：“是的。”
【他是不是在抖？】
【真的诶，我还以为酷哥不会紧张hhh】
【但他挺胸抬头的样子看起来很游刃有余啊】
【大佬的自信.jpg】
什么大佬？什么自信？
没有那种玩意儿！
赖羽冬对着弹幕欲哭无泪，想要亲自辟谣自己不是这种人设都没办法下场。
诚然，一头浅金发、一套松垮的黑西装和韩系爱豆妆——本身造型就是往冷酷帅气的方向打造，专业所学的形体课早已刻入DNA，让他看起来更加挺拔有型，再加上紧张导致的面无表情，乍一看确实有几分酷哥那味儿了。
但他的真实性格和酷哥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啊！
“希望你的表演也能一样精彩。”另一位导师吴希禾笑着鼓励道。
普通话这趴被跳了过去，赖羽冬暗暗松了一口气，险些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但他很快又紧张了起来，导师的话犹如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谁能告诉他，他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可以表演吗？
大一体育必修课太极拳？
就在赖羽冬纠结是否拿出压箱底才艺时，他的脑内突然响起一个电子音。
是每次出现准没好事的系统。
【接下来将为宿主提供初评级限定的新手教程。】
新手教程？
赖羽冬还没来得及思考系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音乐骤然而起。
【舞蹈模式，on。】
下一秒，眼前浮现出只有一块赖羽冬才能看见的投影，一个3D动画制作的潮男站在他的正前方，不会遮脸的防挡模式贴心地开启，弹幕从潮男的后方飘过。
赖羽冬呆滞地望着眼前的投影，试图理解所谓的新手教程。
实不相瞒，他的第一反应是扣扣炫舞。
音乐响起几秒后，3D潮男的身侧浮现出奇怪的箭头和圆圈。
电光火石之间，赖羽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赶紧低头往下一看，果不其然，脚下的舞台也发生了变化，多出代表不同方向的五个踩键和四个挥手键。
哦！原来是跳舞机！
第2章 初评级
跳舞机，常见于各大电玩城，是社恐的顶级克星。
和扣扣炫舞最大的区别是，一个只要按键就能操控角色跳起来，另一个却需要玩家亲自跳。
除了不是社恐以外，赖羽冬不占任何优势，他一没听过这首歌，二没练过跳舞机，临阵磨枪根本抢救不了，等同于摆了一个领舞让他同时照葫芦画瓢，能跳好才是真正的奇迹。
唯一的用处是避免freestyle的尴尬，至少还有个“西施”能让他东施效颦。
眼看领舞随着音乐动了起来，赖羽冬顾不得那么多了，新手教程聊胜于无，他赶紧根据弹出来的光圈提示僵硬地挥了一下手。
然后弹出一个「Miss」。
赖羽冬：……
打扰了。
尽管出师不利，但现实不会给人缓冲的时间，音乐更不会因此暂停。
赖羽冬只好继续拙劣地模仿舞姿，像做广播体操似的抬手、踢腿、跳跃、转圈，但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动作与音乐脱节的惨案，一连串的「Miss」和「Bad」让他的心情变得麻木，更别指望他能打出一套精彩的「Combo」。
倒是他的舞蹈本身足够“精彩”。
幸好BGM够响，否则他绝对能听到台下控制不住笑出声的声音。
唯独弹幕如同奔腾的脱缰野马般无法忽略。
【救命他跳得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脖子以下可以遮住了】
【《三浦佑树和他新安装的四肢》】
【说好的舞担酷哥呢！？】
【虚假的大佬自信，真实的临危不乱。】
【看得出他很努力了】
【每天一遍，防止抑郁】
感谢绿色模式，感谢观众老师。
这种程度的嘲笑还在赖羽冬的承受范围内，就当牺牲自己给大家送上欢乐了。
所以，这支舞还有多久结束？
经过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几分钟，音乐终于停了下来，赖羽冬匆忙地定格在ending pose，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与此同时，新手教程像是被关闭的电视机似的“唰”一下地消失了。
“啪、啪。”
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礼貌性掌声。
【一生好漫长。】
【笑到我妈来敲门。。。。】
【蹲个直拍/doge】
赖羽冬生无可恋地盯着舞台的地板，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一生最社死的时刻，就连过年被父母要求在亲戚的面前表演一段播音腔诗朗诵都没那么尴尬。
即将迎来的是最恐怖的环节——
导师点评。
除了国名度很高的发起人付函宇，场上还有三位导师，他们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坐在那里就自带真·大佬的气场。
比如表演前鼓励赖羽冬的吴希禾，她是近年来最火的原创歌手，各大晚会都会邀请她去演唱成名作，光是出圈作品就有数十首。
再比如资深演员朱修铭、新生代rapper李珂。
发起人付函宇拿起麦克风：“感谢佑树为我们带来的表演。”
他的表情管理可谓一绝，脸上的微笑丝毫没有被刚才那段惨不忍睹的舞蹈影响到。
实际情况没有赖羽冬想象中的那么严峻，导师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前辈，前面不乏一些表现差劲的学员，他们已经看得麻木了。
在他们的眼里，至少赖羽冬把动作记得挺全的。
如此宽容的标准，也难怪大家一直对选秀唱衰。
李珂笑着问：“你觉得刚才的表现怎么样？”
赖羽冬：“我……”
嘴在前面飞，海外选手的人设在后面追。
赖羽冬赶紧咽下没说完的话，改用快速摇头回答了这个问题。
“嗯，确实不怎么样。”李珂口直心快地评价道，“长得不错，仪态也很好，手长脚长的，怎么跳起舞就好像和四肢不熟一样？”
【那么直白吗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rapper】
【李珂，我的互联网嘴替】
“佑树应该是太紧张了。”付函宇提议道，“再看一下他的加试吧。”
付函宇之所以会这么建议，一方面是想制造话题度，前面的学员再拉垮也没有颜值和实力的差距如此之大，为了节目热度也该多cue长得好看的学员，另一方面是真心认为紧张限制了赖羽冬的发挥，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好好展现一下自己。
但这对赖羽冬而言，无疑是一击晴天霹雳。
加试？
他好不容易挺过去了，又给他续上了！？
【继续为宿主提供初评级限定的新手教程。】
【声乐模式，on。】
赖羽冬：……
看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这次跳出来的投影不再是扣扣炫舞，而是全民扣歌，最上方是歌名和歌手，中间是由参差错落的线条构成的音准器，最下方是歌词。
赖羽冬定睛一看，歌曲是由徐案演唱的英文歌——《Lose Heart》。
歌手的名字并不陌生。
徐案是一档家喻户晓的音乐节目《聆听我的声音》的冠军，三年前夺冠时年仅十八岁，他被专业评委誉为行走的CD，是当之无愧的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少年，后来不知怎么就销声匿迹了。
但凡选的是徐案在节目里演唱的歌，赖羽冬都能哼上几句，可偏偏《Lose Heart》是他连歌名都没听说过的冷门歌。
虽然是一首不用担心暴露中文水准的英文歌，但他一句都不会唱啊！
赖羽冬：【可以换歌吗？】
系统：【宿主，伴奏已经开始了。】
赖羽冬：【……我只有一个问题，歌是怎么选的？】
系统：【随机摇号。】
赖羽冬：【你干脆把我摇出道得了。】
系统：【公平选秀，杜绝黑幕。】
赖羽冬真想给系统一拳。
他深呼吸了一下，悲壮地举起麦克风，微微颤抖的右手暴露其不平静的内心。
社死，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赖羽冬视死如归地根据音准器揣摩调子乱唱一通，人声通过耳返最直接地传达过来，就算不看每句唱完后的评分，他也知道自己唱得稀烂。
弹幕的欢声笑语不亚于上一个表演。
【原曲是这样唱的吗？】
【唱得很好，下次别唱了。】
【导播老师缺大德，竟然把镜头切给了徐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案：我可以是原唱，也可以是原告。】
【我把声音关掉了，佑树唱得还挺好看的】
【他唱英文歌居然不连读……】
【付函宇：问就是后悔】
【我搞到美丽废物了？】
某个不得了的信息一闪而过，赖羽冬却无暇顾及，他的身心已经被《Lose Heart》完全支配了。
别说lose heart了，他都快离lose life了。
毫无意外地，两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表演让导师们一致给出了最差的评级，即F班。
评级不重要，重要的是暂时解脱了。
赖羽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走下台时，他的脚步虚弱得像在空中飘荡的幽灵，后背的衣料被冷汗浸透，加速的心跳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以初舞台辣眼睛的表现，他不会被网暴吧？
但往好处想，丢脸只是一时的。
是平行世界的三浦佑树参加男团选秀，和他赖羽冬有什么关系？
赖羽冬几乎要被自己精妙的逻辑给说服了，他恍惚地被工作人员在名牌上贴上「F」的贴纸，在F班区域随便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比起抱着学习的态度欣赏下一位学员的表演，更重要是找系统把先前来不及了解的情况问清楚，尤其是被莫名其妙地按上的海外身份。
地狱开局当然是能避免就避免。
可当赖羽冬刚准备找系统兴师问罪，付函宇被麦克风放大的声音在演播厅内响起。
“有请下一位学员，来自尚乐文化的徐案。”
——徐案？
赖羽冬愣了一下，猛地想起几条一闪而过的弹幕，表情瞬间精彩万分。
而实时弹幕也提醒着被忽略的重磅消息。
【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23333】
【搞事了搞事了】
【替上一位弟弟感到尴尬……】
【徐案居然也来了？】
【节目组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只不过是想满足缺德乐子人观众的心愿罢了.jpg】
【如果徐案唱的是那首加试歌就更精彩了】
【佑树的表情好可爱哈哈哈】
赖羽冬：……
班门弄斧plus版，丢脸丢到原唱的眼皮底下。
没有最社死，只有更社死。
大师，他悟了。
赖羽冬：【申请重开。】
系统：【抱歉，无法提供该项技术支持。】
狗系统无法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赖羽冬只能悲伤地面对悲痛的现实，望向台下那道走进演播厅的人影。
一位黑色中长发的少年站定在舞台的正中央，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青涩的脸庞没有被岁月侵蚀过的痕迹，却也没有属于天才少年的意气风发，局促的笑容稍显紧张，很难想象他是三年前从高手如林的比赛中杀出重围的实力唱将。
赖羽冬打量了几秒，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不是，徐案诶？
《聆听我的声音》第一季总冠军啊。
他怎么会跑来参加选秀？
赖羽冬对满级大佬屠杀新手村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但这些都不是身为F班的他该考虑的事情。
他只是一只可怜的新手村初级史莱姆。
赖羽冬：【bug查出来了吗？什么情况？】
系统：【「三浦佑树」是您曾经使用过的网名。】
赖羽冬：【……】
怪不得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赖羽冬曾是一个沉迷二次元文化的中二病患者，最大的爱好是看日漫、玩手游和买周边，也干过不少回忆起来只想逃离地球的蠢事，后来迫于学业压力不得不淡圈。
他本以为高考结束后会重拾兴趣爱好，没想到进入大学反而逐渐现充了起来。
三浦佑树，就是当时他给自己取的网名之一，代表着那段不堪回首的中二黑历史。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关头被翻出来鞭尸。
系统：【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赖羽冬：【行了行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系统：【导入资料时出现技术失误，将您曾在贴吧使用过的ID「三浦佑树」填写为真名。】
赖羽冬：【……So？】
系统：【给您带来不便，万分抱歉。】
赖羽冬：【就没了？？？】
赖羽冬被没皮没脸的系统气得不行，此时此刻，他深深地和被黑心资本家压榨的卑微打工人共情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的ID不是非主流火星文，不然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
恰好，轮到徐案表演了。
音乐响起，抒情的伴奏流露着淡淡的哀愁，完美地诠释赖羽冬此刻的心情，可他还未融入忧郁的氛围中，就被突发状况猛地拽了出来。
徐案像一只受惊的鸵鸟似的埋着脑袋，攥着麦克风的手青筋暴起，只有卯足劲儿才能稍稍缓解颤抖的状态。
学员们窃窃私语——
“咦？是我听错了吗？”
“没有，我也听到了。”
“不会吧……他是徐案啊……”
“可能是太紧张了。”
弹幕突然爆增——
【怎么搞的？第一句就破音了？】
【怪不得自降咖位来选秀，原来是唱功退步了】
【这是徐案第一次在镜头前翻车吧？】
【完了完了，进不了A班了】
行走的CD机，失误了。
第3章 初评级
同样的上台紧张，同样的出师不利，和赖羽冬的开局相似度高达百分之百，但徐案用实力证明这些都不是新手村史莱姆该操心的事。
在所有人都为接下来的演唱捏一把汗时，徐案迅速调整好状态，他紧紧闭上双眼，不再接受除了音乐以外的外界信息。
接下来，他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失误，空灵飘渺的嗓音极具画面感，如夜深人静时倾倒而下的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洗刷整座城市，所有的哀愁都被放大百倍，副歌更是把情绪推上高潮。
与赖羽冬的只会让人听了生不如死的苦情歌相比，徐案的嗓音带给听众一股真正的失恋后的苦涩，用刘启初的话来形容就是“我被甩一万次才有可能唱出他这种充沛的情感”。
随着最后一句的收尾，徐案的表情定格在垂眼微抿嘴的那一幕，支离破碎的脆弱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即便伴奏停下了，众人也沉浸在余韵之中无法自拔。
若不是开场的失误，这首歌的演绎堪称完美。
徐案抬起脑袋，局促不安地鞠了一躬：“谢谢。”
这句话把赖羽冬从他营造的氛围中拉了出来，他如梦初醒般的抬起双手，带头为这个精彩绝伦的表演贡献一份小小的掌声。
其他学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紧为他鼓掌，雷鸣般的掌声环绕在这个小小的演播厅，热烈的反响让神经紧绷的徐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赖羽冬不禁笑了笑，不为别的，只为徐案听到掌声后亮起来的眼神。
哪怕调整过后唱得再好，徐案看起来依旧没有把握，直到得到正向反馈，他的表情才松弛下来。
【牛蛙牛蛙】
【被圈粉了，妥妥A班啊】
【接在三浦后面的偏偏是徐案，可惜了，换个水平一般的vocal绝对保B争A。】
【大胆点，舞担也行】
【佑树：你礼貌吗？】
进入A班的条件是综合实力很强或者单项能力突出，徐案无疑是后者，考虑到出现失误直接给A班不太合适，导师们决定加试一轮。
既是给一个台阶，也是给一个机会。
在导师讨论的期间，赖羽冬正在和系统激情掰头。
按照系统的说法，平行世界没有「赖羽冬」的存在，他使用的身份相当于在平行世界创建了一个新账号，再把原世界的数据挪了过来，使用黑科技消除凭空冒出一人的违和感，所以不会出现鸠占鹊巢或者查无此人的狗血桥段。
至于bug为何无法修复，是因为新账号已经载入完毕，无法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修改，和绝大部分游戏创建角色后只能用钞能力修改昵称一个道理。
赖羽冬：【我能用钞能力改身份吗？有没有可以购买道具的积分商城？能开金手指吗？人物面板有吗？】
系统：【暂无。】
赖羽冬：【你不会是没开发完的内测版本吧？别人家的系统都有啊。】
系统：【宿主，少看一点系统文。】
赖羽冬：【？】
在这个人人内卷的时代，很少有这种朴实无华、不思进取、要啥没啥的系统了，像极了被丢进选秀节目的赖羽冬。
唱跳双废的男大学生一枚吖.jpg
也许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样的宿主配什么样的系统。
赖羽冬：【其他人设呢？有没有擅长的才艺？练习时长是多久？】
系统：【一切以您的经历为准。】
赖羽冬被系统的实诚整不会了。
如果没有一些身份背景，他光是坐在演播厅就像黑幕的化身，从头到脚刻满资本二字，否则观众很难想象他是如何通过的面试。
但作为练习时长只有五分钟的零基础播音生，如果给他安排上花里胡哨的身份设定，比如从小学习美声、街舞社成员、在韩练习两年等等，那他妥妥就是诈骗，说不定会被做成大字报公开处刑。
赖羽冬痛苦掩面。
前有#三浦佑树资本保送#，后有#三浦佑树履历造假#，怎么看都是和黑词条绑定的一生。
敢情横竖都是把他往死里逼。
好在系统没有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系统：【设定是您被节目组挖来凑数。】
赖羽冬：【？展开说说。】
系统：【正式录制的几天前，一名学员因腰伤恶化必须进行手术，但这个节骨眼儿联系各大经纪公司紧急面试再选人签合同很麻烦，刚好当晚导演在KFC遇到了现成的您，由于外貌条件不错、气质也拿捏了，您就被邀请来填补空缺。】
赖羽冬：【吃个KFC都能碰到选秀100=1的导演，这也太巧了吧？】
系统：【因为那天是疯狂星期四。】
赖羽冬：【……】
也是，没有人能拒绝疯狂星期四。
今天大家相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疯狂星期四…啊不…为了内娱的未来！
v他50，听他讲述出道计划。
系统安排的剧情设定勉强说得过去，感谢它难得做了一回人，没有继续缺德地倒油，不禁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导演组派来的HR，专门寻找合适的救场学员。
但在那段毫无感情的叙述中，赖羽冬更在意的是被一笔带过的前情提要。
同一段经历，于自己是虚构的，于他人却是真实的。
赖羽冬揉了揉太阳穴，在藏匿于捡漏名额背后的故事被揭露的那一刻，他更不能心安理得地划水了，就连坐在F班的位置上都无比沉重。
自己轻易沾染的霉运，却是别人遥不可及的梦想。
赖羽冬：【那他以后是不是不能跳舞了？】
系统：【谁？】
赖羽冬：【腰伤恶化的学员。】
系统：【哦，那只是退赛的借口，他去别的世界做任务了。】
赖羽冬：【……】
敢情是在拆东墙补西墙？
等到赖羽冬和系统掰扯得差不多了，徐案的加试刚好结束，他选了一首难度很高的歌，纯粹是炫技用的，近乎完美的演唱赢来比刚才更热烈的掌声。
【这唱功去当导师都绰绰有余】
【徐案必须出道！】
【姐妹们我哭惨了……俺们安木宝终于有舞台了呜呜呜呜QAQ】
【为什么不唱自己的歌？好想听那首决赛曲】
【没版权？】
【他自己写的歌怎么可能没版权】
赖羽冬一边情不自禁地鼓掌，一边和弹幕一样疑惑，怎么徐案唱的两首都不是自己的歌？
如果他拿出任何一首成名作，这波回忆杀绝对拉满。
“非常好，不愧是《聆听我的声音》的冠军。”吴希禾露出满意的笑容，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这是我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好的一首歌，你的唱功绝对是所有学员里最强的。加油，我非常看好你，以后有机会我俩可以合作一下。”
论专业能力，身为歌手的吴希禾无疑是导师中最有发言权的一位，连她都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可想而知，徐案的表演有多精彩。
徐案腼腆一笑：“谢谢老师。”
“唱功很强，唱商很高，技巧和情感统统在线，我这位门外汉就不过多在专业领域指点专业的人了。”朱修铭不急不缓地说，“我就提一个缺点。”
“您请说。”徐案紧张道。
“你唱得很好，但为什么不敢看镜头？自信点，把头抬起来，别盯着地板唱歌，你的粉丝没躲在瓷砖下面。”
徐案一时语塞：“我……”
“就是就是，朱老师说得对。”李珂笑嘻嘻地缓解气氛，“徐案，这点你需要向佑树学习，他都唱成那样了，还硬撑到结束才低头，你看看人家的信念感多强啊。”
【有自信，但是不多。】
【如何评价柚树的唱功？低情商：难听，高情商：信念感很强】
【导播老师真的很会切镜头，佑树的表情笑死我了】
【柚树是什么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佑点无语.jpg】
【谐音梗扣钱！】
突然被鞭尸的赖羽冬：“……”
醒醒，那是因为他要看歌词和音准器。
“我还有一个问题。”付函宇出声道，“虽然你在另一档节目是冠军，但不代表你在这里也是第一名，两档节目本质上有很大的区别，你来参加选秀无疑是抛弃过往的成就，在一条陌生的赛道上从零开始，同时意味着你将受到很多揣测与质疑。”
他的声音温柔亲切，如有如沐春风之感，却将残酷的现实剖开摆在眼前。
赖羽冬紧张地咽了咽，仿佛被审问的对象是他自己。
付函宇微笑着说：“这个选择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我很好奇你参加选秀的原因。”
“其实……”徐案抿了抿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第一名，也不是为了出道。”
“头一次听到选秀不想出道，初舞台好歹装一下啊。”李珂打趣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徐案手足无措地解释，“我已经很久没有舞台了，我就是想借助这个舞台告诉喜欢听我唱歌的粉丝…不是…歌迷…不是…就、就是听众们，我还在唱歌，我没有放弃音乐。”
【普通话烫嘴吗？改口改得笑死我了】
【称呼越改越卑微啊】
【求科普，为什么徐案没有舞台？他不是冠军吗？虽然那是一个比唱功的节目，但我记得他的人气也不低啊】
【还能为什么，狗公司不做人呗】
付函宇循循善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道了，你就能拥有更多的舞台。”
“……”
徐案沉默了片刻，垂下视线：“我知道，但我不想再体会期望落空的感觉，不如最开始就不要抱有希望。”
最终，导师们没有悬念地给出了A班的结果。
徐案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在祝贺的掌声中，他离开舞台，向导师席身后的观众席走去。
【A班快坐满了】
【后面还有谁比较厉害？实不相瞒，我想看battle】
【金老师！！！】
【亦枫亦枫亦枫！】
【曲芹程？大公司的，实力应该不差吧】
【人家叫曲忻程……】
观众席是梯形的阶梯式座位，从上至下被分为A、B、C和F班四个区域，除了A班人数限定为七人，其他三个班级没有人数限制。
按照分班结果，徐案应该前往位于最上方的A班，但他却停在F班区域旁的台阶上，看上去似乎是要找人。
【徐案在找谁？】
【走错了吧，他应该没有认识的秀人。】
【安木宝贝！A班在最上面！】
赖羽冬在一堆人名中留意到这么几条弹幕，好奇心驱使他一探究竟，不料他刚偏过脑袋，就猝不及防地和徐案对上视线。
两人处于同一排，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赖羽冬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凑巧，便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徐案径直走向一脸茫然的浅金发少年，表情局促又紧张：“佑、佑树，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赖羽冬：“？？”
作者有话说：
稍微解释一下——
系统：输错名字了，网名成真名
赖羽冬：噢！所以是要假扮外国人
系统：以您的经历为准
赖羽冬：噢！除了是外国人以外，其他身份差不多
他的理解：身份证上的名字被改成了网名
听了名字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是外国人也没有细问的小笨蛋一枚
第4章 初评级
没有什么比刚毁了一首歌就被原唱找上门更令人害怕的事了。
赖羽冬挂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油然而生一种原告与被告在法庭外相会的尴尬与心虚，但更让他慌张的却是必须时刻谨记的海外选手身份。
他还没做好和人类正常沟通的心理准备。
一瞬间，“I am 外国人”、“萨瓦迪卡，瓦塔西 a foreigner 思密达”等语言系统支离破碎的句子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
拜托，一句能说出口的都没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徐案会特地来搭话啊！？
系统首当其冲被赖羽冬列为第一怀疑对象。
赖羽冬：【你是不是又加了乱七八糟的设定？】
系统：【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道德。】
赖羽冬：【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系统委屈巴巴：【我也不知道，但这个身份是原封不动地照搬您的经历，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您的问题呢？】
赖羽冬：【……？】
尽管赖羽冬被这一出搞得措手不及，但徐案看起来更加不安，他坐在旁边的空位上，十指交叉相握，大拇指像是找不到合适的位置似的不停地扭来扭去，快要打出一个中国结了。
赖羽冬想主动破冰，却被人设扼住了喉咙。
他只能像社交恐惧症似的盯着脸憋得通红的黑发少年，半天才试探性地挤出一句：
“Hi。”
多的就不能再说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还过了英语四级口语考试的天朝人，尽管赖羽冬的英文发音谈不上标准到被当成母语者的程度，但日式英文实在太为难他了。
徐案：“……Hi。”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有请下一位学员，来自旗焕音乐的刘启初。”
付函宇的声音将节目拉回正轨，镜头随之切回舞台，弹幕不再关注F班区域发生的小插曲，而是关注台上这位给人第一印象非常阳光的弟弟。
刘启初一开口就自带轻松搞怪的效果，明晃晃的笑颜像是明媚的阳光，三下两下就把大家从上一个舞台的震撼中拽了出来。
赖羽冬明显感受到身边的黑发少年没那么紧张了。
“那个……”徐案抬起脑袋，“谢谢你愿意唱我的歌，我很开心。”
赖羽冬诧异地睁大眼睛。
虽然他理解原创音乐被人翻唱的心情，但他唱成那副鬼样子，真的能开心得起来吗？
说是翻唱都有些牵强，不如说是全曲创新改编。
徐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首歌的播放量很低，你能在这么重要的舞台上选择它，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不是客套话，我发自肺腑地感到高兴，原来我的音乐被听到了。”
“我……”
赖羽冬动了动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娱乐圈更新迭代如此之快，不够活跃就会被遗忘。
哪怕是昔日被誉为天才少年的冠军人气王也不例外，从参加比赛座无虚席到连被听到都成了一种奢求，强大的落差感让他变得越来越不自信。
但谈及繁星满天的乐坛中自己不够起眼的作品时，那双墨色的眼睛像黑夜里的星辰般闪闪发亮，期许着得到更多的肯定与支持。
他渴望听众。
徐案如此赤诚地袒露心声，赖羽冬总不能嬉皮笑脸地说出不合时宜的真相：
哈哈，其实我也没有听过，是系统随机选的。
属于是幽默大于人性了。
尽管赖羽冬不知道徐案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从弹幕的只言片语和徐案的反应能推测出一二，多半是公司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还把人家整自闭了。
好歌没人听，在流量至上的娱乐圈屡见不鲜了。
不过——
之前有没有听到不好说，但这下一定被听到了。
赖羽冬太了解当代缺德网友了，被他唱得惨不忍睹的《Lose Heart》一定会被剪下来和原唱做对比，没准儿还是效果更惨烈的双声道。
听众这不就来了吗？
如果能借此机会让对方获得更多曝光，那他没听过原曲的心虚能被微不足道的贡献缓解一些。
现在的难题是该怎么回复徐案。
赖羽冬想了很多说辞，比如“你的粉丝一直在等待你的舞台”、“好歌一定会有被发现的那天”、“希望这次你能成功出道”，但他不确定说出来会不会ooc，思来想去只有一句绝对不会出错的“加油”。
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就当赖羽冬还在纠结说辞时，徐案继续说了下去：“但那首歌的音域不适合你。”
“……”
猝不及防的转折让赖羽冬猛地一噎。
这、这应该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吧？
他不确定地想。
很明显，完全不是音域的问题吧！
徐案：“你是不是很少用无人声的纯伴奏？”
赖羽冬：“嗯、嗯对……”
徐案：“难怪，拍子进错了，调也有点问题。”
赖羽冬：“……”
徐案：“前奏一出我就听出来了，但听到你唱的有点不太确定，后来靠歌词确定了。”
赖羽冬：“……”
徐案：“没认错真的太好了！”
赖羽冬：“……QAQ”
虽然徐案明显是在善解人意地找借口，而不是阴阳怪气地说反话，但他连补数刀，字字诛心。
赖羽冬真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简单的交流过后，徐案没有逗留太久，他自告奋勇地表示以后有唱歌方面的问题随时可以去找他，便带着满足的笑容道别坐立不安的赖羽冬，前往属于自己的A班区域。
赖羽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更大的考验来了。
刘启初的初舞台考核结束了。
尽管从弹幕的反应来看，他靠性格给观众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他最大的短板是业务能力，所以初舞台考核的评级是最低的F班。
而他选择的位置恰恰在赖羽冬的旁边。
“你好！”
身边传来一声元气满满的问侯，赖羽冬偏过脑袋，入目是一张稚嫩可爱的脸，对方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狗狗般的眼睛新奇地盯着自己。
有了先前的经验，赖羽冬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你好。”
“我叫刘启初，刘、启、初。”考虑到海外选手的语言能力，刘启初特地指着自己的名牌，字正腔圆地读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会说日语，英语……呃，也不是很好。”
赖羽冬巴不得这里所有人都不会说日语。
“没关系。”他心虚地演戏，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我……中文还可以，能听懂。”
中文还可以。
普通话一级乙等罢了。
“那太好了！”刘启初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赖羽冬道。
刘启初的性格有些自来熟，坐下后，他立刻拉着赖羽冬聊起了最不愿回忆的初舞台：
“刚才你太紧张了，我在观众席都能看到你在发抖，像踩了个缝纫机一样——缝纫机你知道吗？就是缝衣服的机器，用脚踩着，会哒哒哒的。”
他特地做了一个踩缝纫机的动作解释。
“但问题不大，只要你习惯就好了。”刘启初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你看我！虽然我的表演不怎么样，但我一点也不紧张！自信，偶像最重要的是自信！”
赖羽冬：“受、受教了……”
以他浅薄的认知，偶像最重要的不应该颜值吗？其次是业务能力？
啊，还有人格魅力。
比如自信、真诚、乐观、成熟、善良等闪光点，这些都是容易圈粉的加分项。
但刘启初所说的自信，如果一个偶像的业务能力配不上自身展露出的自信，不会起到反效果吗？
系统：【宿主，您平时不看娱乐圈的热搜吗？】
赖羽冬：【和热搜有什么关系？】
系统：【业务能力只要粉丝可见就行了。】
赖羽冬：【？】
圈粉，真的是一件很玄学的事。
作者有话说：
小赖：不是很懂你们娱乐圈
第5章 初评级
刘启初不仅自来熟，还是个话痨。
从坐下来的那一刻起，他的话就没停过，和一众被分到F班而垂头丧气的学员们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道是他太乐观了，还是根本没当回事儿。
赖羽冬难以招架，每一次的回应都简短而又忐忑。
“佑树，你看你看！又是一个海外选手！可惜了，他是中泰混血，这里好像没你老乡？”
“呃，不清楚。”
……
“唉，果然失误了，周瑞选的歌太难了。”
“嗯。”
……
“终于轮到曲忻程了！你认识他吗？他和付函宇老师是同一家公司的，大公司出来的练习生一定很厉害！”
“我也觉得。”
……
“咦？这好像是我朋友的舞蹈老师？”
“是、是吗？”
……
没办法，少说少错嘛。
在刘启初又一次向赖羽冬搭话——也有可能是他在自言自语——被一扫而过的reaction机位捕捉到后，弹幕终于忍不住了。
【这个弟弟话好多啊】
【问题是佑树听得懂吗2333】
【？为什么听不懂】
【刘启初是想活跃气氛吧？没办法，谁让三浦佑树那么高冷呢。】
【抛开初舞台不谈，佑树的形象确实挺高冷的】
【话少而已，又不是没理，估计人家就是这性格】
【也有可能是人设】
【高冷花瓶？土死了哈哈哈哈哈】
【怎么了怎么了？我就喜欢土的！】
赖·高冷花瓶·土得要死·羽冬：……
好像解释不清了。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赖羽冬的真实性格了。
在现实生活中，赖羽冬属于很好相处的类型，尽管他不像刘启初这种社交牛逼症那么热情主动，但他开朗随和，待人友善，经常有人找他倾诉烦恼，是朋友们公认的“情感电台”。
高冷？
怎么可能，这个词和他毫不沾边。
若不是海外选手的身份束缚住了他，他早就和刘启初热络地聊成一片了。
至于为什么给观众留下这样的印象，不完全是因为赖羽冬惜字如金，不然弹幕不会在他刚上台就出现“酷哥”、“大佬”等等和他八杆子打不着的评价。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那张脸。
是的，赖羽冬长了一张颇有距离感的脸。
他的眼型是标准的丹凤眼，眼角呈钩，眼尾上挑，狭长的眼眸顾盼生辉，稍稍压目的眉毛更显英气冷峻，眉眼的绝妙搭配使得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就充满了攻击性。
穿越附赠的妆造加深了这份锋利，亚麻白金色的头发衬得他的肤色白得发光，与樱草色的美瞳相辅相成，平添一份抓人眼球的高级感。
出现在屏幕上的一瞬间，赖羽冬像极了从小说中走出来的人物。
在长相的基础上，紧张得没有笑意的表情、比例优越的瘦高身材和凸显气质的形体仪态统统成为“高冷”的依据。
总之，一位冷脸酷哥横空出世。
这算欺诈吗？
赖羽冬在心里嘀咕。
如果赖羽冬是娱乐圈老油条，这会儿他高兴还来不及。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贴标签能加强观众的印象。
虽然高冷花瓶的人设有点俗套，但特点鲜明，容易被记住，而不是一些常见于同学录的大众词汇，比如勤奋、温柔、真诚、善良、乐于助人、脚踏实地等等。
不是说这些词不好，只是放在百花齐放的选秀里就“泯然众人矣”，101个选手里至少有80个人能套用，套不上也有滤镜拉满的粉丝硬套。
想要出道，被看到才是关键。
退一万步说，被贴上的标签不是赖羽冬演出来的人设，每分每秒都是真实的自己，只不过阴差阳错之下被观众错误解读了。
想得再远一点，现在的人很吃反差萌属性，说不定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可惜，对偶像行业懵懵懂懂的赖羽冬想不到那么多，他的目标只有苟一轮算一轮。
【只有我觉得挺好玩的吗哈哈哈哈哈】
【羡慕启初弟弟的性格，一点也不怕冷场】
【不不不！现实中碰到了你就知道这种自来熟有多吓人了！】
【我怎么感觉佑树不是高冷……】
【佑树好像很尴尬啊】
【代入一下，换我我也尴尬】
【我和现充室友聊天be like：】
“——哎！？”
正当赖羽冬专心致志地看着弹幕，一股突然其来的力道猛地拍在他的肩膀上，伴随着耳边响起的惊呼声，他被吓得一激灵，当场从座位上滑了下来。
还好他及时用手撑了一下，不然他可能要滚到下面一排选手的身上。
他还不想以直播事故的方式出圈啊！
“佑树！？”刘启初手忙脚乱地把赖羽冬扶了起来，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扭到吧？”坐在前一排的棕发男生转过身，担忧地絮絮叨叨，“如果因为这种小事扭到脚，之后的主题曲考核该怎么办啊？对你很不利。”
他温柔一刀：“虽然以你的舞蹈水平，扭不扭到脚好像差别不大，但受伤总归是不好的。”
“……没事。”赖羽冬木然道。
“真的？难受不要硬撑。”
“嗯。”
赖羽冬表面上非常平静，但内心已经裂成一片碎渣，还好弹幕几乎没有人留意到这则小插曲，今天丢脸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再这样下去他要被磨练成厚脸皮了。
他悄咪咪地扫了一眼棕发男生的名牌，对方的名字是梁之盛，没有贴等级，看来是还没轮到上台。
“你太热情了，别人会不好意思的。”梁之盛侧着身子，“你看，吓到他了吧？”
刘启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啊，朋友都说我有点人来疯……下次我一定注意！”
“没事。”
平心而论，赖羽冬不讨厌刘启初这种热情洋溢的类型，在互不相识的环境下，碰上主动示好的人是很幸运的一件事。
赖羽冬犹豫了一下，小声询问：“刚才你想说什么？”
截止目前，这是他以选手的身份问出的第一个问题。
“哦哦！你说这个啊！”
刘启初瞬间来劲了。
他拉了拉赖羽冬的衣袖，雀跃的神情像是一只不停地摇着尾巴的可爱小狗：“是江扬帆！活的江扬帆！他应该是所有选手里最火的吧？我看过他演的《软语》！”
——江扬帆？
赖羽冬眨了眨眼，看向舞台中央的三人组合。
站在c位的男生颜值尤为突出，头发染成视觉感很温柔的奶茶灰棕色，嘴角噙着浅浅的笑，非常标准的邻家哥哥气质，像是电视剧里观众最爱的男二号。
另外两人的长相不差，但在c位的旁边略显逊色。
【\江扬帆/ \江扬帆/ \江扬帆/】
【帆哥怎么凑了个组合？另外两个人是谁？】
【张铭澈和于一真，他们三个同一家公司的。】
【江扬帆又是谁？】
【多关注江扬帆大帅哥的作品《软语》吧~】
【张和于也演过网剧】
【帆哥帅得好突出！】
【这啥？网剧组？】
“差点忘了！你可能不认识江扬帆。”刘启初一拍脑袋，贴心地介绍，“你看，最中间那个浅色头发的，他就是江扬帆。”
赖羽冬点头：“嗯，知道。”
刘启初诧异地睁大眼睛：“咦？你认识吗？他都火到国外去了？”
赖羽冬心想，何止认识啊，还是他妈妈的千万墙头之一。
但如实说出心里话是不可能的，他指了指衣服的名牌，言简意赅地说：“名牌，有写。”
“……对哦。”刘启初恍然道。
和大部分观众一样，赖羽冬只认识江扬帆一人。
认识江扬帆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火，他的代表作《软语》是一部现代偶像剧，仅仅是小范围出圈，剧播完没多久就销声匿迹，被下一部挂在热搜的新剧所取代。
但赖羽冬的妈妈是这部剧的忠实粉丝，她最喜欢的角色是江扬帆饰演的男二号，连头像都换成了他。
赖羽冬想不记住都难。
相较于昙花一现的江扬帆，张铭澈和于一真是彻头彻尾的查无此人，如果不是弹幕简单地科普了一下，赖羽冬都不知道他俩还演过网剧。
这就是快餐时代下大部分网剧的现状，同时也是整个娱乐圈的缩影。
赖羽冬望着台上温润而泽的浅发少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签名照可以带回原世界吗？】
如果能让自家亲妈开心一下，他不是不可以顶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去找本人求一张签名照。
男团出道和要签名照，明显后者实现的可能性更大嘛。
但现实往往不会如他的意。
系统：【暂时不可以。】
赖羽冬：【暂时？】
系统：【等您出道再告诉您。】
赖羽冬：【你不如说直接说不行。】
第6章 初评级
以江扬帆为首的三人虽被调侃为网剧组，常年在各个剧组摸爬滚打，但他们的业务能力全都在线，成熟得像一个打磨已久的团队。
就这实力，原地出道都不为过。
他们的选曲偏Hip-Hop，舞蹈框架大，齐舞部分整齐划一，走位精准到像是用尺子量出来似的，其中明显能看出江扬帆的舞蹈水平更高一些。
声乐方面，三人唱功相近，没有亮眼的表现，也没有明显的短板，追求一个“稳”字，全开麦的live现场听不到大喘气的声音。
别看一首歌只有短短几分钟，唱跳比很多人想象中的要累。
作为一种有氧运动，唱跳相当于骑着自行车唱歌或者军训喊口号跑操，体力、肺活量和气息缺一不可，而Hip-Hop本身就强度很大，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导致声音不稳。
唯一的解决方案只有专业训练。
在拍戏之余兼顾大量的训练是一件很累的事，能做到这种程度必定下了很多功夫，否则只会两头都不讨好。
赖羽冬愈发忧愁。
他托着腮帮子，看着舞台上干净利落地完成一个后空翻的江扬帆，心想，难道他要和这种水平的选手竞争成团位……
“哇啊！！！！！”
……吗？
赖羽冬颇为无奈地瞥了一眼突然站起来惊叫的刘启初，哪怕许多人都在为江扬帆而欢呼，他也是其中最响亮的一位。
“太厉害了！”刘启初亢奋地连夸好几句，“这个后空翻卡点卡得好爽！没想到江扬帆不光是演技好，跳舞也好强！”
“……”赖羽冬微笑鼓掌。
不要指望一个海外选手能给出什么像样的反馈啊喂。
【佑树：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发疯.jpg】
【我的音量键为刘启初拼过命】
没有同等程度的热烈反响，刘启初看了看身侧正在乖巧拍手的赖羽冬，又看了看斜前方的梁之盛的后脑勺，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端庄地坐了下来。
他掩饰性地握拳挡在嘴前：“咳，我的意思是……那个后空翻好帅……我是不是又太激动了？”
赖羽冬：“还好。”
至少他逐渐适应没被吓到。
气氛组嘛，他懂。
不出意外地，网剧组的三名学员被导师要求单人加试。
站在c位的江扬帆自告奋勇地第一个上，他的舞蹈solo非常亮眼，哪怕他没有做后空翻这类高难度的炸场动作，连赖羽冬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他的实力非常强。
张铭澈的舞蹈加试相较之下略显逊色，几次卡点都没卡上，他没能像徐案那样渐入佳境，失误让他更加慌张，导致整支舞跳到后面越来越混乱，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场上只剩下一人还未加试。
“于一真也加试舞蹈吗？”刘启初好奇地伸长脖子，屁股快从座位上腾空了。
“我猜不是，是声乐吧。”梁之盛稍稍偏过脑袋，他不太适应别人的声音离自己的耳朵如此之近，“如果这组全是舞担，编舞难度会更高。”
“难度还不高！？”刘启初惊讶地问出赖羽冬同款疑问。
“江扬帆的独舞有难度，其他人只是跳得整齐。”梁之盛笑了笑，“你要是肯下苦功，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
刘启初嘟囔道：“我又不是没练过……”
“不骗你。”
“知道知道，跳舞肯定是要练的嘛，但没有你说的那么轻巧啊。”刘启初苦着一张脸，“我不是跳舞的那块料，人家天赋好的可以事半功倍，像我再怎么练都是事倍功半，不然我怎么会在F班？”
赖羽冬颇为意外地瞥了一眼，他还以为刘启初像表现的那样不在意分班结果。
“但在F班也挺好的。”刘启初话锋一转，露出灿烂的笑容，“起点低，更容易进步，也更容易被看到进步！像我这种水平只要进步了，一定会被大夸特夸！”
梁之盛：“……你真乐观。”
赖羽冬在心里赞同地点了点头。
和梁之盛的猜测一样，于一真的加试不是舞蹈，但也不是想象中的声乐。
“我带来的是一首原创rap，是特地为了这次比赛而写的作品，名字是《Dream》。”于一真握着麦克风，平静地道出自己的加试内容，黑眸中毫无怯场之意。
【哇哦！终于又有rap了！】
【一秒也不想多听爱豆唱rap，水平和真正的rapper差太多了】
【褚天奕还不错】
【褚天奕？认真的吗？靠旋律说唱投机取巧。】
【于一真跳舞那么厉害，rap应该也还行吧？正常人都懂扬长避短】
【李珂：无所谓，我会出手。】
会创作的少，会rap的也少，有原创rap作品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不代表这条通道是捷径。
作为近几年才在国内流行起来的音乐形式，rap之于大众的接受度不是很高，哪怕是水准很高的专业rapper，也会被嘲笑是“喊麦”、“念经”、“诗朗诵”，更别提爱豆水平的rap了。
除去受众因素，导师席上还坐着一个地狱级难度的狠角色，他就是新生代rapper李珂。
别看李珂年纪轻轻，比一些选手的年龄还要小，但他十六岁的时候就在说唱圈小有名气，专业度毋庸置疑。
他不仅对选手的rap要求很高，还秉持着说唱圈“keep real”的态度，点评风格心直口快，不知委婉为何物。
简单来说，就是毒舌。
“颗粒感太差了，吐字不清，听着像念经一样。”
“你的词不会是用押韵生成器写的吧？毫无逻辑，为了押韵而押韵。”
“掉拍严重，你的rap和beat像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melodic rap，挺讨巧的，但这首太中规中矩了，及格线水平吧。”
“腔调和flow还要再练练，别端着，四倍速的新闻联播听着都比你唱的像rap。”
……
以上节选自李珂的点评，能让他给出好评的学员寥寥无几。
哪怕是赖羽冬这种一个专业术语都听不懂的说唱荒漠，也能感受到每句话蕴含的杀伤力，被如此点评的学员更是受到了成吨的伤害，各个表情生无可恋。
他不禁庆幸，还好系统没给他安排rap加试。
但他隐隐记得李珂对他的点评也没好到哪里去……
算了，不重要，那是他应得的。
赖羽冬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台上的于一真，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他很容易代入别人的处境，仿佛备受煎熬的当事人正是他本人。
在付函宇示意开始表演的那一刻，现场氛围骤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的演播厅内响起迷幻诡秘的beat，是非常典型的trap风格，充满辨识度的808bass沉重而又强劲，鼓点几乎快要与心跳声重叠在一起。
在人声出来的那一刻，李珂眼睛一亮，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坐姿。
于一真的音色不仅非常抓耳，还非常有个人特色，一开口就能给听众留下深刻的记忆点，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嗓音是多少rapper后天加倍努力都求而不得的。
除去天赋加成，他腔调很正，听声音就知道对味了，而不是那些像是唱着玩的“校园说唱”。
丝滑的flow像是无阻碍地在水中畅游的鱼儿，与流动性十足的迷醉编曲相辅相成，hi-hats、军鼓、808bass等多种乐器制作出节奏上的变化，将情绪一层又一层地向上推动，最后在顶点如炸裂的烟花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而他的台风无疑是锦上添花，自信张扬的气场接住了他的音乐，直接把场子炸了。
【牛批牛批牛批！】
【rap是男人最好的整容院/点烟】
【不懂，但看李珂的表情应该挺厉害的】
【我一个不听rap的人都听嗨了】
一曲结束，演播厅内掌声雷动，所有选手都站起来为于一真的精彩表演鼓掌。
太爽了！
网剧组的表演彻底打破赖羽冬对偶像男团的想象，尤其是于一真，在三人中他只是一个长得还行、跳舞不错的男生，但在beat响起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所有的光芒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赖羽冬隐隐能理解想要成团出道的渴望，当他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络绎不绝的欢呼声将他笼罩，他也不受控制地变得热血沸腾，不甘于仅仅是作为观众在台下呐喊助威。
但他不至于那么轻易就上头，刚才他已经体验过一把了，和人家的效果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太帅了！！！”反映最大的当然是刘启初，这小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激动得上蹿下跳，“成团位必须有于一真！”
赖羽冬被他的男高音震得耳朵痛，忍不住说了一句：“你需要补一张观众票……”
【赞同哈哈哈哈哈】
【柚子，我的互联网嘴替】
赖羽冬：……
又有机位切给他了？
果然，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
“还不错。”李珂露出满意的笑容，难得没有语出惊人，“范很正，咬字挺有特点，中间那段快嘴的吐字特别清晰，不看歌词都知道你在唱什么。词稍微弱了一点，但问题不大，trap重要的是听感。一句话，我听得很爽。”
于一真鞠躬：“谢谢李珂老师。”
李珂翻了翻选手资料：“beat也是你制作的？”
“是的。”
“很厉害嘛。”李珂打趣道，“我怎么觉得你来错节目了？有没有考虑过去参加说唱节目？”
于一真挠了挠脸颊：“我在剧组拍戏，错过了报名时间。”
李珂：“……你还挺实诚的。”
经过一番讨论后，付涵宇宣布了最终的评定结果：“江扬帆，B班。张铭澈，B班。于一真，A班。恭喜你们，请前往你们的班级区域入座。”
【江扬帆才B班？】
【声乐不如赵亦枫，舞蹈不如金熙恒，颜值不如曲忻程，总体不够出彩。】
【拿这三个人和小演员比是不是不太公平？】
【没和徐案比就不错了】
三人迎着台阶向最高处走去，途径B班区域，于一真不得不与另两人分别，作为团队中唯一一个进入A班的人，他的表情仿佛自己是唯一一个没进A班的。
江扬帆打趣道：“守住哦，别到时候我爬上来了，你已经不在A班了。”
“你别乱说。”张铭澈展开双臂，给了一个可靠的拥抱，“一真，你做得很好。”
于一真深呼吸了一下，郑重其事地说：“我在A班等你们。”
江扬帆笑了笑：“好。”
张铭澈不置可否，他轻轻地推了一把于一真：“去A班吧。”
第7章 初评级
已经落座A班的六人和新落座的于一真，加起来刚好七人，对应着最终能够成团出道的人数，但没登台的学员还有三分之一。
这就意味着，如果又有人被评为A班，就要从中挑人下来battle。
接下来的表演都没有网剧组那么炸裂，赖羽冬的座位附近多了好几个新面孔，但他们没刘启初那么热情，和他友好地打了一个招呼后就没有后续了。
几组过后，没有出现新的A班学员，B班的新学员也寥寥无几，F班和C班的队伍逐渐壮大。
赖羽冬合理怀疑自己不是最菜的那一个。
既不是错觉，也不是自信，有些学员的失误连他都发现了，比如舞蹈动作和队友不一样、肢体不小心打到队友、忘词口胡乱唱一通、耳熟能详的歌跑得听不出原曲等等。
他好歹完整地跳了下来，唱歌还有寥寥几句在调上——至少新手教程的评分系统显示得分了。
他乐观地安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勉强有余。
但前提是他有劣质金手指。
对不起，这么一想好像还是他最菜。
“是不是快结束了？”刘启初扒拉着前一排的梁之盛的肩膀，在得知他俩是老乡以后，两人连节目录制结束后出来一起吃串串都约好了，“还有哪些比较厉害的没上去啊？能再出个A班的吗？我想看battle啊！初舞台怎么可以没有这种爆点！”
赖羽冬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穿越前已经快到他的睡觉时间了，连续几个小时的拍摄困得他的眼皮快睁不开了，多亏了刘启初一直在他耳边一惊一乍地高强度输出观后感，话多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机枪射手似的，否则他坐着都有可能睡着。
battle环节，和他这个F班的没太大关系。
梁之盛环顾了一圈，他们的位置比较靠下面，因此他转身能看到大部分学员，而他们的衣服上都已经贴上各自的班级：“应该没几组了。”
“怎么还没到你啊？你不会是最后一组吧？”
“想什么呢？”梁之盛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要实力没实力，要人气没人气，要爆点没爆点，导演组怎么可能安排我压台？”
刘启初茫然地眨了眨眼：“上场顺序不是随机的吗？”
“台本。”赖羽冬语出惊人。
“……”
“……”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这是可以说的吗？】
【小伙子挺勇的，粉了。】
赖羽冬：“……”
对不起，太困了，说话没过脑子。
不是，reaction机位是不是过于神出鬼没了！？什么时候又把镜头切给他了？
逮着一只羊薅是吧！
“佑树……”饶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刘启初，这回都表现得欲言又止，他快速地左顾右盼了一下，随后倾身附在赖羽冬的耳边，小声提醒道，“你别乱说话啊。”
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真人秀或多或少存在剧本，人尽皆知的潜规则不代表可以搬到台面上来说，敢光明正大地在节目里说出来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
会不会作为素材被后期剪辑进去以及被剪辑成什么样，这都是说不准的啊！
更何况还有现场直播，直播啊！
赖羽冬在刘启初心中的形象瞬间变成了单纯天真的进口小傻子，不懂娱乐圈的血腥风雨。
彻底清醒的赖羽冬乖乖地闭上了嘴，回以一个乖巧懂事的微笑。
今后他的座右铭就是“谨言慎行”了。
恰好此时，梁之盛被通知前往后台休息室做登台准备，这个话题就顺理成章地被带了过去。
“加油！”刘启初朝气蓬勃地做了一个打气的姿势，为刚认识几个小时的亲兄弟送上最诚挚的祝福，“争A保F！”
“跨度有点大吧？”梁之盛吐槽道。
“说明我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嘛！”刘启初用胳膊肘碰了碰赖羽冬，“佑树，快点快点，你也说几句。”
出于不想再闹出直播事故的考量，翻车数回的赖羽冬本不打算参与这个环节，他努力装了很久的透明人，奈何这招对刘启初无效。
在对方期待兼催促的目光下，他只好无奈地握住拳头，小幅度地对梁之盛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加油。”
“加不加油无所谓啦……”梁之盛嘀咕了一句，随后笑了笑，“但还是谢啦。”
很可惜的是，梁之盛完全符合对自己的精准评价，他既没有A班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业务能力，也没有F班节目效果拉满的幽默天赋。
客观来说，这是一个带着些许瑕疵的完整表演。
舞蹈看得出基本功不错，框架与细节都兼顾到了，不是练习一两年能达到的水平，唱功稍微次一些，但比KTV水平强上不少。
若是扬长避短能达到平均线以上的水准，但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似乎只有及格分。
选歌和编舞的难度都偏低，很明显不够用心，他像是一个被班长强制报名了学校文艺汇演的倒霉蛋，给人一种努力了但没有完全努力的印象，浑身上下散发着被迫营业的敷衍。
仿佛一条安上心脏起搏器的咸鱼，能扑腾，但没必要。
这种毫无亮点的初舞台，运气好的话放到剪辑版录播估计能有五六秒的镜头，运气差的话直接一剪梅。
尽管如此，导师们的意见却出现了分歧，在闭麦讨论期间，离导师席较近的赖羽冬眼尖地看到他们的白板涵盖了B、C、F三个评级，跨度之大媲美刘启初的祝福。
乍一听很离谱，实际是将态度作为考量的因素之一。
以贩卖梦想为职业的idol，全力以赴才是尊重舞台的表现，否则就是在践踏这份热爱。
梁之盛的问题说严重也不严重，简单归简单，不用心归不用心，撇去感性因素不提，好歹强过某些群魔乱舞的表演，至少完成度是摆在那里的，但无疑是扣分项。
给出「B」的朱修铭作为资深演员更注重业务能力，给出「F」的李珂作为耿直rapper更注重对作品的态度，介于两者之间的吴希禾和付函宇则给出了折中的「C」。
一番讨论后，梁之盛最终进入C班。
【C班有点低了，B班有几个还不如他】
【你也不想想难度差异，高三考60分和小学一年级考90分，能一样吗？】
【你说的对，但高三满分150分。】
【啊！我才发现梁之盛好像是我关注的博主！】
【谁？】
【一个十几万粉的小博主，学员介绍的弹窗点开有写】
【好糊，无人在意】
——主播？
赖羽冬好奇地看向不紧不慢地走下台的棕发青年，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评级，反而有一种顺利交差的松弛感。
经过F班区域，梁之盛特意在赖羽冬和刘启初的身边停了下来，他笑盈盈地指了指上方：“那我先过去咯？”
“好过分！特意跑我俩F班的面前显摆！”刘启初嘴上嚷嚷着，实际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还为梁之盛的评级意难平，“唉，好可惜啊，我以为你是B班。 ”
梁之盛耸肩：“没事，C班也不错。”
赖羽冬默默注视着梁之盛，直到对方转身离开，他才慢吞吞地收回视线。
这种被迫营业的既视感，和自己好像啊？
赖羽冬：【任务者只有我一个吗？】
系统：【您觉得几个比较妥当呢？这边可以根据您的反馈进行调整。】
赖羽冬：【……一个，谢谢。】
系统：【很高兴宿主认可任务者的身份。】
赖羽冬：【？】
难道回答零个能把他遣返回去不成！？
赖羽冬放弃和动不动就语出惊人的缺德系统多费口舌，免得自己除了一排无语的省略号以外什么也说不上来。他顶着再次向自己袭来的困意，将注意力放在舞台上。
又熬了一段时间，终于轮到最后一组学员了。
直到此刻，接连几组都没有出现第八个A班评级，所有人都把battle的希望押在最后一组的身上，期待出现一些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场面。
最后一组是一个五人团体，如果说网剧组具备的是足以出道的业务能力，那么这组则是堪比男团的气质，光是站在那里都会让人心生“他们是不是爱豆？”的猜想。
用专业的词来形容，就是他们很有星相。
一眼望过去，五个人的颜值放在爱豆里都是中上及以上的水平，他们的风格差异很大，不会出现好看却记不住脸的尴尬情况。
然而，视觉冲击最强的并不是赏心悦目的长相，而是猛地凹进去一块的身高。
忽略不计凹进去的那块，团体的其余四人身高较为平均，都是一米八五上下的高个子。
唯独站在左边第二个的黑发少年，一米七出头的身高混在里面像是被人锤出一个坑似的，比染了一头金发的c位还要吸引眼球。
五个人还没在台上站定，弹幕就以一个猛烈的势头瞬间暴涨。
【莫黎！我等你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啊！/哭】
【凹进去的那块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最右边是谁？好帅！】
【？？？臻宝怎么跑这儿来了】
【怎么有人掉坑里了233】
【莫黎居然来了……好伤……】
【有没有姐妹给我介绍一下啊？他们都是谁？看起来人气很高的样子。】
“这组精彩了！”刘启初猛地一拍大腿，他像是弹幕的贴心好姐妹般，以报菜名的方式从左往右依次叫出五个人的名字，“瞿君炜、尹梓臻、莫黎、林霄、宋颜晞，这是人气选手组啊！特别是莫黎！这不battle谁信啊？难怪让他们几个压轴！”
赖羽冬非常想装哑巴到录制结束为止，但播音系的良好文字素养让他忍不住化身为纠错小警察：“压轴是倒数第二个。”
刘启初一脸呆滞：“诶？”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有人纠正了！每次听到别人乱用压轴我就浑身不舒服！】
【什么？压轴不是最后一个的意思吗？】
【很严谨，pick了。】
【笑死，中文不错，刘启初都蒙了】
赖羽冬：“……”
谨！言！慎！行！
作者有话说：
#论赖羽冬在选秀中需要提醒自己谨言慎行多少次#
第8章 初评级
最后一组如刘启初所言，各个方面都很精彩。
像赖羽冬这种不太关注娱乐圈的人可能不太清楚，如果是资深秀粉或者做过功课的秀人，五个人至少认识三个，再不济多多少少听说过莫黎这号人物。
莫黎，三年前参加过一档选秀节目《寻梦星光》，以第四名的好成绩高位出道，组成为期一年半的限定团Fir-Nine，定位是队内唯一ace兼忙内。
可惜，一个梦幻般完美的开局却迟迟没有等来粉丝期待中的走花路。
虽然这档选秀的热度比较一般，但没有到糊穿地心的程度，偏偏公司铁了心贯彻“用心选秀、用脚运营”的垃圾理念，Fir-Nine和被雪藏没有太大的差别，更新一次物料堪比诈尸般罕见，无论是团体人气还是个人人气都呈断崖式下降。
与此同时，同平台的下一届选秀被提上行程，摆明了是想走割速成韭菜的路线。
粉丝维权无果，一年半跑粉无数，好不容易熬到了头，Fir-Nine的解散日像是进行赛博招魂般冲上热搜，让无数秀粉回忆起那年夏天带给自己的感动，以及快被遗忘的男团和前担。
组合解散后，成员有了各自的发展，有人跨行业去当演员，有人以歌手的身份开了全国巡演，有人继续没完成的学业，有人转战综艺咖，只有莫黎放不下最初的舞台梦。
同样是半斤八两的糊咖，唱跳是最难走的一条路，特别是摊上一个完全放养的公司。
为了不让自己的业务能力退步，莫黎只能自掏腰包请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经常被粉丝愤怒又无奈地调侃他被卖到了黑心工厂。
半年前，莫黎本可以靠着情怀蹭一波短暂的热度，顺势参加另一个平台的选秀，就算被人骂回锅肉也好过白白浪费一年半当无缘舞台的家里蹲爱豆。
不幸的是，参与《寻梦星光》的选手都签署了同行业竞争禁止协议，两年内不能参加同类型的选秀节目。
等协议时间结束，那档选秀的录制都快结束了。
解散的热度很快降了下来，怀念着那个夏天的粉丝们终将迎来新的夏天，只有Fir-Nine被永远地暂停在那个夏天。
直到今年冬天，莫黎签署了新的经纪公司肆嘉娱乐，报名参加《登峰造星》。
面对镜头，他自信地坦然道：
“在不够成熟的年纪稀里糊涂地昙花一现，从此一落万丈，这样的结局恕我不能接受，我必须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必须给粉丝一个交代，所以我回来了。”
【梦回两年前的夏天……QAQ】
【杀我别用Fir-Nine刀】
【你一票，我一票，茉莉今晚再出道！】
相对于莫黎，其他四个人的知名度没有那么高。
瞿君炜是《寻梦星光》未出道的卡位选手，尹梓臻去年在隔壁说唱节目止步于决赛，林霄是公司推出的新人，宋颜晞是百万粉丝的时尚区博主。
除了林霄，这组或多或少都自带人气，从登场暴增的弹幕来看，初始人气应该没有超越他们的练习生，难怪节目组安排他们为最后一组。
而在团体舞台结束后，公布评级更是瞬间点燃全场的气氛——
“莫黎、林霄、瞿君炜，A班。尹梓臻，B班。宋颜晞，C班。恭喜你们。”
“三个A班！？”
【卧槽！三个A班！？】
在这一刻，刘启初和弹幕高度同步了。
【虽然知道莫黎一定能A班，但我还是忍不住呜呜呜】
【肆嘉的新人还挺厉害的】
【有一说一，瞿君炜进步好大】
【好可惜，小尹跳舞像个憨批，不然他也能A班哈哈哈哈】
【时尚区那么卷了？晞哥那么牛啊？】
【茉莉，妈妈好想你T T……】
“由于A班的位置全部坐满了，所以我们将以battle的形式决定谁更有资格留在A班。”付函宇顿了顿，微笑着道出无数人期待的话语，“你们想选谁下来？”
林霄率先向前迈了一步，他微微仰起脑袋，脸上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认为自己是大vocal的，可以举个手吗？”
此话一出，场内立刻沸腾了。
有人相信熟人的实力，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纯粹看乐子整活，各个起哄喊出心目中的人选。
“赵亦枫，快快，上啊！”
“举着呢，举着呢。”
“举手啊程景浩，愣着干什么？”
“大哥，人家要的是大vocal，我凑什么热闹啊！”
“金熙恒！”
“别搞我！我是舞担！”
林霄快速扫了一眼每个举手的面孔，最终视线停在某个低着脑袋装鸵鸟的黑发男生的身上：“徐案前辈，你不举手吗？”
火药味十足的发言让不少人发出“哇”的惊叹声。
“这、这也太刚了吧？”刘启初瞠目结舌道。
赖羽冬回头向上方望去，以徐案羞涩内向的性格，他担心那位主动向自己示好的少年难以驾驭目前火药味十足的场面。
果不其然，徐案像上课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般茫然无措地望着下方的林霄，他毫无征兆地成为全场的焦点，火辣辣的视线让他坐立不安，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不该顺着对方的话语举起手来。
【傻孩子，徐案不举手是为你好……】
【人家就是要挑最强的】
【换一个大大咧咧的人还好，但徐案这性格被这么一说很尴尬啊。】
【你是指刘启初吗233】
【能让徐安木多唱一首不好吗？这傻孩子没人cue就畏手畏脚的，和我一起说谢谢林霄！】
【谢谢林霄！】
麦克风从前排一路传递到B班张铭澈的手中，他转身将其向后递去。
众目睽睽之下，麦克风尴尬地停在空中。
徐案犹豫不决地盯着眼前的这支“烫手山芋”，作为在《聆听我的声音》一路杀到决赛的冠军，他见证过、也经历过不少晋级与淘汰，但他本身并不喜欢争抢，尤其是剑拔弩张的气氛，所以他刚才没有举手。
结果他被林霄点名了。
像是赶鸭子上架似的，徐案不得不面对二选一的难题，本来就已经是足够尴尬的局面，结果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节目组指导选手们帮忙传麦的拱火行为堵住了他的退路，也堵住了其他举手的A班学员的进路。
他仿佛成了这场battle的唯一解。
——所以，只能接了吗？
就在徐案骑虎难下之际，坐在旁边扎着小辫的黑发男生凑了过来，他放下举得相当随意的手，替徐案接过了麦克风：“要不考虑一下我？”
黑发男生名为赵亦枫，是举手的A班成员之一，同时也是某个短视频平台的知名网络歌手。
赵亦枫翻唱过不少热门歌曲，播放量各个突破百万，尽管他本人没有任何黑料，但因为有几首歌的翻唱比原唱还要火，甚至带火了原唱，所以即使他不止一次地出面提醒粉丝理智发言、文明讨论，原唱粉和翻唱粉的互相拉踩依旧牵连到了他，导致他的风评不如从前。
而网络歌手的标签也给他带来了现场不行、全靠修音、录音棚选手等刻板印象。
因此，虽然刚才很多人起哄喊赵亦枫的名字，但有多少人真心认为他是大vocal，又有多少人是报着调侃、看笑话的心态，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多人想和你battle，干嘛非要挑个不想的？强扭的瓜不甜。”赵亦枫眼眉弯弯，慵懒的语调像是一只午后惬意地享受着阳光的猫，“而且battle要势均力敌才有看头，找唱功Top1的有什么意思？”
这番话瞬间扭转局面，将注意力强行掰到赵亦枫的身上。
【赵亦枫好勇】
【只要你说徐案是唱功Top1，我们就是好朋友！】
【确实，选徐案没意思，一点悬念都没有】
【赵亦枫是在抢镜头吗？】
【干嘛抢徐案的麦啊】
【无语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你要问林霄，是他先cue的】
【翻唱咖是这样的】
【徐案：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mp3】
“什么什么？咋回事啊？”刘启初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场对手戏从两个人升级为三个人，“所以是赵亦枫和林霄battle吗？”
赖羽冬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一条又一条弹幕。
赵亦枫算是他在练习生中为数不多比较熟悉的人，比江扬帆还熟悉一点，前者他听过不少首翻唱，后者他没看过那些出演的网剧。
关于赵亦枫的评价，赖羽冬多多少少在短视频平台的评论区刷到过一些，对于他这种连关注都没点、纯靠大数据随缘推送的听众而言，粉丝之间的争吵超出他的理解范畴。
自己喜欢听哪个版本就听哪个版本，非要争个高下还要互相攻击，属实没必要。
但他没想到能在弹幕里看到评论区同款发言。
赖羽冬惊呆了，连他的初舞台都没挨骂，顶多是被当成乐子让观者笑一笑。
……嗯，可能是骂他的太难听了。
毕竟系统说过，开启绿色模式不代表所有负面.评价都会被屏蔽。
“考虑一下我呗。”赵亦枫轻巧地转了一下麦，漫不经心的语气听不出多少对battle的执着，“我应该也不差？”
一道徐案同款难题摆在林霄的眼前。
要不是他手里已经有麦了，节目组估计又要像击鼓传花似的托人把麦递过去。
话说到这份上，林霄只好不情愿地妥协道：“我选赵亦枫。”
“就等你这句话。”赵亦枫爽快地站起身，他看似无意地拍了一下徐案的肩膀，随后沿着台阶朝舞台走去。
【啊啊啊啊不是吧！？真选赵亦枫？？？】
【好惨，徐案一句话都没有说，把他当皮球踢啊】
【乐观点，就当免费送镜头】
【如果林霄不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应该还是选赵亦枫】
【虽然我不喜欢赵亦枫，但他的唱功很好，林霄想进A班应该选程景浩】
【赵老师的实力是ok的】
“这算截胡吗？”刘启初嘀咕道。
赖羽冬轻叹一声，暂时放弃谨言慎行的原则：“他想解围。”
按照规则，如果林霄硬要选徐案，徐案是不能拒绝的，若不是赵亦枫横插一脚，下去的就是徐案了。
作为朋友们公认的“情感电台”，赖羽冬对情绪的观察与解读能力非常出色，自然一眼就看出赵亦枫藏在那份漫不经心之下的小心思，大概他也设身处地地考虑到徐案的感受，才选择出手相助。
只不过……
解决方式太有个性了，容易给惨淡的路人缘雪上加霜。
第9章 初评级
大vocal之间的对决不需要跳舞，站桩唱歌就足够了。
论唱功，赵亦枫和林霄的差距不明显，但前者的唱商更胜一筹，歌词的断句、咬字的轻重、技巧的取舍等细节看似简单，却能更好地诠释一首歌的情感与表达，也是歌手能否引起听众共鸣的关键所在。
赵亦枫聪明地选了一首适合比赛的歌，即节奏感强、层次清晰、音域跨度大，递进式结构能够放大他的唱商优势，对声音与情绪的处理丰富却又不会过满。
在演唱风格方面，这是一首感染力强的燃歌，副歌部分的高音仿佛能从耳膜顶到天灵盖，所带来的震撼再适合现场不过了。
反观林霄，他选了一首不符合年龄的苦情歌，以他的年纪与经历无法唱出其中的韵味，颇有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感，只能称得上唱得不错，像是没有情感的学院派。
第一轮battle，以林霄挑战失败而告终。
赵亦枫，保留A班。
林霄，降至B班。
【赵亦枫还是有点东西的】
【到底是谁在传赵亦枫现场很差的洗脑包？】
【但凡听过赵亦枫的商演live就知道现场差是胡扯】
【还好林霄没挑徐案，不然输得更惨】
【可怜我案宝的舞台5555】
接下来的两轮battle，莫黎选了中泰混血的秦旭，瞿君炜选了综合实力最弱的程景浩，两人都挑战成功升入A班，失败者降入B班。
至此，《登峰造星》初舞台考核结束，101位练习生完成评级。
七位A班成员的名单一并诞生——
苏俊哲、徐案、于一真、赵亦枫、金熙恒、莫黎、瞿君炜。
赖羽冬唯一没印象的是苏俊哲。
苏俊哲是在他穿越前第一个进入A班的练习生，具体定位不明，弹幕几乎无人提及他的名字，但根据两条线索——林霄放话要大vocal他没举手、弹幕提名rap担查无此人，推测可得，他要么是舞担，要么是雨露均沾的ace。
第二个进A班的是徐案，所以大部分初舞台赖羽冬都在现场，只错过在他之前登台的一小部分。
赖羽冬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A班是哪几位不重要，初舞台有没有看完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录制结束可以回去睡觉了。
美瞳好难受，他的眼睛快干涸了。
但他忘记了一般综艺都有前采、备采和后采的环节。
……
【刚从隔壁采访间切回来，是不是要轮到佑树了？】
【柚子！妈妈来了！】
【怼脸拍太绝了prprpr】
【刚才错过三浦佑树的舞台了，只看到导播切给他的几个reaction镜头，人长得挺好看的，实力怎么样？】
【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颜值】
【只要不唱歌跳舞，这张脸干啥都行】
赖羽冬生无可恋地坐在采访间，无论是坐在对面的工作人员，还是直勾勾地对着自己的镜头，还是不知为何刷起他的马甲名的弹幕，都让他眼皮狂跳。
某种意义上，这比让他上台唱跳还要恐怖。
“你觉得自己的初舞台表现得怎么样？”
工作人员一上来就照着台本问出犀利的问题，如果换个提问对象就是一个如何在自信和自谦中做出选择的高情商问题，但让赖羽冬回答无疑是直面血淋淋的现实，好在他已经接受过李珂的毒辣点评。
赖羽冬秒答：“惨不忍睹。”
他的发音过于过于标准，播音系buff让他一时半会儿改不掉，超过三个字的句子怕露馅只能用含糊不清的说话方式掩盖，黏糊糊的语气予人一种与外貌不符的反差。
【太坦诚了宝】
【能不能把刚才那几个惨不忍睹的练习生的自信分给他一点？】
【+1，好歹长得好看。】
【佑树的语气好软萌hhhh】
也许是想到了某段好笑的场面，工作人员善意地笑了笑：“下一个问题，你心目中初舞台表现最好的是谁？”
“莫黎。”赖羽冬不假思索道。
尽管不少学员的表现都很出色，比如舞蹈top的金熙恒和声乐top的徐案，但他俩的共同问题是偏科，金熙恒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大白嗓，徐案自称来之前只学过三个月的舞蹈。
因此，从综合实力来看，优中择优只有一个答案。
【这一part的莫黎含量过高】
【谁来统计一下莫黎被提名的次数哈哈哈哈】
工作人员顺着上一个问题继续问：“你对莫黎的印象是什么？”
赖羽冬脱口而出：“厉害。”
工作人员：“你对赵亦枫的印象是什么？”
赖羽冬：“厉害。”
工作人员：“对江扬帆的印象呢？”
赖羽冬：“厉害。”
“……那你对徐案的印象呢？”工作人员被厉害三连整怕了，特地加上一句，“有没有除了厉害以外的感想？”
赖羽冬小心翼翼地试探：“比我强？”
工作人员：“……”
【一招走遍天下哈哈哈哈哈】
【毕生的词汇量】
【这弟弟啥学历啊？好怕自己一不小心pick了九漏鱼】
赖羽冬微不可见地嘴角一抽。
虽然他不是世界顶尖50强名校双硕士学位的海归学霸，但他好歹是被正规大学录取的，能在教育部官网的全国高等学校名单查到的那种！
什么九漏鱼啊！欺负他不敢讲话！
系统：【宿主，您已经具备公众人物的觉悟了。】
赖羽冬：【我能不能把你也屏蔽了？】
把人气选手和有争议度的选手都例行公事地提了一遍后，工作人员终于不再问具体的印象题了。
赖羽冬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的脸皮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他装傻充愣了。
“你认为最好看的学员是谁？”
“呃…曲、曲忻程…？
“你觉得最好的初舞台是哪个？”
“都很棒。”
“你最看好哪一位学员？”
“每个努力的人。”
“预测一下自己在第一赛段的排名。”
赖羽冬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秒答的问题，几十张面孔连带着他们的初舞台在他的大脑里迅速过了一遍，不如他的练习生屈指可数。
经过一番谨慎的推断，他得出了一个保守的答案：
“八十。”
【80？真的假的？】
【好家伙，好歹猜个55吧。】
【为啥是55？】
【前55名晋级第二赛段】
【投票通道开了吗？佑树的排名是多少啊？】
【开了，但还没更新】
工作人员刨根问底：“为什么你认为是八十名？”
结合弹幕和工作人员的反应，赖羽冬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把排名报得太高，他下意识想要解释一番，却苦于不敢说过长的句子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只好声音含糊地憋出一句：“可能是……我太自信了。”
想想也是，在见识了那么多厉害的练习生后，他居然还头脑不清醒地飘飘然了。哪怕有些人的初舞台表现不佳，但那应该是太紧张导致的，再怎么说他们也训练过一段时间，和他这个唱跳双废的零基础混子是不能比的。
一定是因为开了绿色模式的弹幕对他太友善了，才让他心生自己能拿到八十名的好成绩的错觉，否则分分钟就把他骂醒。
救命，越想越不对劲，要流冷汗了！
撤回重说还来得及吗？
【帅哥说了啥？没字幕我听不清】
【他说他太自信了】
【？你的自信我的自信好像不一样】
【差点以为他说的是第八名】
【我感觉三浦佑树的人气不会低】
【肯定的，看弹幕就能看出讨论度不低】
赖羽冬：？
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很显然，观众对赖羽冬的排名充满超乎本人的自信。
如果不是开了绿色模式，赖羽冬都快怀疑是不是公司给他买水军了——没怀疑系统是因为那个缺德玩意儿信誓旦旦地说过“公平选秀，杜绝黑幕”。
他很快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很多人错过直播或者没看他的part，所以这些都是印象分。
作为播音系的优秀学子，形象信心还是有的。
经历一连串令人头疼的提问后，赖羽冬终于被工作人员放了出来，他双脚发软地从采访间走了出来，在没有镜头的地方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余光无意间捕捉到与他动作同步的棕发男生，脑海中快速闪过对方的名字。
是梁之盛。
梁之盛站在另一间采访间的门口，看上去也是刚结束后采，就差把心累写在脸上了。留意到旁边投来的视线，他偏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露出温和的笑容：“结束了？”
赖羽冬点了点头。
“有没有问你特别刁钻的问题？”梁之盛自然地聊了起来，语气如温润的春风般令人十分惬意，仿佛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赖羽冬摇了摇头。
“那就好，我怕你又傻乎乎地乱说话。”梁之盛指的是某句大胆的「台本」发言，他盯着赖羽冬看了几秒，以困惑的口吻说道，“说起来，你话也太少了吧？”
“？”赖羽冬歪了下脑袋。
“就算中文不太好也要尽量多说话，沉默寡言容易没镜头，想多留几轮最好努力social一下。”
“……诶？”
赖羽冬微微睁大眼睛，突如其来的善意提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娱乐圈明争暗斗的八卦他听说过不少，比如买黑热搜、争c位、抢镜头，但现实怎么和他想象中勾心斗角的男团选秀不太一样？
先是徐案，又是梁之盛，姑且算上叽叽喳喳的刘启初，各个都真诚友善，让他心生好感。
如果其他练习生都像他们一样，那就太好了。
赖羽冬不方便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发言总是像是被限制字数似的短小精悍，还经常用肢体动作代替言语，只能回以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梁之盛轻笑一声，拍了拍赖羽冬的肩膀，“走吧，一起回演播厅。”
第10章 场外
101位练习生的后采结束后，直播间关闭了摄像头。
《登峰造星》的录制场地和学员宿舍隔着一段很长的距离，来回需要坐巴士，追过选秀的人都知道，不少粉丝会在附近蹲点拍自家爱豆的“上下班”图。
虽说是24小时多机位直播，但拍摄的是练习生们的宿舍生活和练习日常，上下班这条路不另安排机位。
一是因为后面的主题曲和公演排练期间，大家的作息一定会很放飞且不统一，安排多个摄影师轮班站岗没有必要，放GoPro又有点像保安室的监控视角。
二是因为节目组鼓励粉丝追线下，既能通过探监式互动多一份直播没有的参加感，又能维持节目外的热度——饭拍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兼固粉方式，可谓一举两得。
录制现场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许多人都碍于时间原因先回去了，但依旧有不少人留下来继续等候。
她们之中，有些是自带知名度的选手的站姐和粉丝，有些是特地来拍人气选手和潜力股捞钱的代拍，有些是来凑热闹顺便物色新墙头的无粉籍路人，手机、相机、手幅、灯牌等设备道具，至少人手一样。
在寒风凛冽的室外等久了，大家不免议论起来。
“还没出来？”
“再等下去我要站着睡着了。”
“采访不是结束了吗？”
“可能还有其他事要交代，没那么快。”
“早知道录到那么晚我就回去了。”
“还好啦，这才刚开始，以后他们的作息更阴间。”
……
所有人都探着脑袋张望有没有选手出现，就在这时，大门的方向传出一阵骚动。
“出来了！”有人欣喜地喊道。
几个人影从楼内走了出来，隔了两三秒，更多的人陆陆续续地跟在后面。
霎时间，快门声与闪光灯不停地交替着。
“最前面的几个人是谁？走得好快，把其他人都甩在后面了。”
“肆嘉音乐的，我看到莫黎了。”
“曲忻程在哪儿？我没找到他！急急急！”
“中后方，一个红发弟弟的前面。”
“宋颜晞！直播间有你家猫营业！你就安心地待着吧！”
“赵亦枫！大胆唱！丹枫姐姐永远支持你！”
“徐案在对我招手啊啊啊啊！”
昏暗得必须要靠路灯照明方向的夜晚、一段双方间隔如此长的距离、101位风格各异的练习生，三个条件累加在一起，想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就连曲忻程——后采环节“颜值最高”被提名较多的选手之一，粉丝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的人影，除非颜值逆天到高其他人一个维度。
最醒目的方式是染一头辨识度极高的发色，典型的例子是那位被当成认人路标的红发学员李绪，茫茫人海中只有他的脑袋红得像一颗圣女果。
其次是迥然不同的特质或行为，比如冲在最前面疑似急着下班的网剧组、身高凹进去一截的尹梓臻、笑着和歌迷挥手打招呼的徐案、独自走在边上小辫一翘一翘的赵亦枫。
最后才是长相，在人人平等的镜头前，谁更出众一目了然。
以上三点，有个人全都满足。
浅金发少年不紧不慢地落在队伍的末尾，清冷的月光落在发丝上，好似镀上一层漂亮的银辉，犹如一件正在展览的昂贵艺术品，未经允许切勿随意触碰。
盏盏路灯从身边经过，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哪怕人人都带妆接受月光与灯光的双重洗礼，他的皮肤依旧比大部分人都白一个色号。
他眼眸微垂，双手轻搭外套口袋，走路时上半身丝毫不晃动，良好的仪态使得他在人群中如男模般气质出挑，和一些走路七歪八扭的练习生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眼望过去，他在人群中吸睛的程度能排到前三名。
“那个金发的是谁？”举着手机拍自家爱豆的粉丝抵挡不住高颜值带来的视觉诱惑，镜头稍稍偏向那个浅金发男生，良心备受谴责地表演了一个当场爬墙，“长得好好看。”
“莫黎啊，你不是举着他的灯牌吗？”扛着大炮的站姐眼睛也不眨一下，心无旁骛地对着江扬帆狂按快门。
“不是不是，是发色最浅的那个。”
“是不是位置靠后的那个？穿黑外套、白到发光的弟弟？”旁边的人问道。
“对对！是他！”
“他叫三浦佑树。“另一个人好心解释道，“热搜话题下好多人拿着直播截图问这人是谁，论坛也开了好几个他的专楼，除了舔颜还截了很多表情包和名台词，估计是人气选手预备役了，入股不亏。”
“这个名字……莫非是外国人？”
“谁知道他——”
声音戛然而止。
好心人强行打住未说完的话语，她一手举起单反，一手冲着某个方向胡乱地挥舞，声嘶力竭地大喊：“佑树！佑树看镜头！三浦佑树——！宝贝你耳背吗！？”
爬墙粉：“……”
原来是个卖安利的。
……
赖羽冬跟着大部队走出大楼，一出门就感受到强烈的冷暖温差。
失去室内温暖的空调，冬夜的风如刀割般无差别地刺向他的身体，单薄的衣摆在空中飘起又落下，犹如一片随风飘动的枯叶。
他冷得发颤，干涩的美瞳被吹得难受，不得不微微垂下眼睫抵挡朔风的侵袭。
寒意唤醒赖羽冬昏沉的大脑，录制暂时告一段落，弹幕也随之关闭——在坐上大巴抵达宿舍楼前不会开播，久违的清净让他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之后的打算。
话虽如此，他却大脑空空地想不出任何对策。
又不是把他送去考研，每天高强度通宵刷题刷上个几个月，没准儿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选秀不像选美大赛或者唱歌比赛，人生重开练习个八九年再来报名也不一定能随随便便出道，如果仅看脸和实力，压根儿不需要观众一票一票地把练习生送出道，直接请专业人员来打分就可以了。
性格人设、吸粉能力、卖腐炒CP、出圈名场面等等，撇去诸多练习生自身的因素不谈，背后还涉及资本之间的博弈，镜头量和网上舆论全由资本一手操控。
而赖羽冬的临时公司LYD娱乐，听起来像个不靠谱的空壳公司。
与其指望公司能帮上他的忙，还不如祈祷《登峰造星》是一个零黑幕的良心节目。
是以，他对出道持极度悲观的态度。
“佑树！佑树看镜头！”
“三浦佑树！”
“佑树你扭个头！看这里！佑树！”
……
梁之盛忍不住看了一眼身侧无动于衷的浅金发少年。
沉稳的脚步、放空的眼神、定格的神情，所有的迹象直指一个事实——
没错，他灵魂出走了。
“佑树。”粱之盛用手肘抵了一下金发少年，果不其然，对方茫然地抬起脑袋，一副状况外的表情，“醒醒，好多人在喊你。”
“我……？”
赖羽冬如梦初醒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喊，尚未熟悉的新名字被大脑自动过滤掉了，若不是梁之盛好心提醒他，他估计要像个聋子似的走完全程。
录制第一天就耍大牌，是个狠人。
以他的知名度应该是耍小脾，不对，耍迷你牌。
赖羽冬扭头向声源望去，月光、灯光和闪光无规律地交融在一起，像是颜色寡淡的霓虹灯般模糊了远景，又像是遥不可及的银河横跨于彼此之间，眼眸中倒映的一切都如此不真实。
失去了弹幕的提示，他难以揣摩众人的想法。
——她们不会没看直播吧？
除了上述原因，赖羽冬很难解释那些对准他的镜头是怎么回事，连他自己都想把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一键删除，更别提自己在别人的眼里会有多蠢了，满屏“哈哈哈哈”的弹幕足以证明他在起跑线上一败涂地。
但不管她们认清他的花瓶本质后是否失望离去，也无法改变此时此刻的她们是为了自己才在漫漫寒夜里等待至今的事实。
故此，没有任何犹豫地，在循声回首的那一刻，浅金发少年的脸上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唇角弯起的弧度柔和了冷峻的眼眉，仿佛残冬冻结的冰面被暖春融化成涓涓细流，美好得令人心潮澎湃。
霎时间，人群中哇声一片，闪光灯闪烁的频率直线飙升。
“佑树！！！”
“一定要出道啊佑树！”
“酷哥多笑笑！”
还没等赖羽冬做出回应，身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冷哼，有人用酸溜溜的口吻小声地阴阳怪气了一句：“长得好看真了不起呢。”
赖羽冬：“……”
不然呢？
赖羽冬疑惑地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可惜那人的声音太小且压着嗓子，他根本找不到说话的人是谁。
换做是其他场合，长得好看等于了不起的逻辑并不成立，但放在男团选秀未必如此，有一句追星人之间广为流传的名言——爱豆长得不好看是原罪。
不过，是谁说的不重要。
长得好看的练习生那么多，他没必要对号入座。就算说的真是他，当做夸奖就好了，他不会为了一句实话而生气，再怎么说也是肯定了他的长相。
包括赖羽冬在内，这句迷惑发言被不少人听见了，但大部分练习生都心照不宣地选择性失聪，台上的人设归人设，现实里出现一个直接道破的顶级傻白甜的概率约等于零。
唯独有一个例外。
“啧，谁大晚上在发神经啊？”开口回怼的是一个声音听起来就脾气暴躁的红发男生，音量比刚才那人略大一些，“没镜头就管不住嘴吗？”
“……”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赖羽冬惊呆了，不禁投去敬佩的眼神。
真正的狠人出现了。
第11章 宿舍分配
回怼的狠人名为李绪，B班学员，定位rap担，是赖羽冬现阶段能把名字和脸对上号的少数练习生之一。
对李绪印象深刻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他染了一头张扬的红发，在人群里格外显眼，现在又来了一番嘲讽Max的发言，很难不引起赖羽冬的注意力。
遗憾的是，这一幕没有被镜头记录下来，不然准能给这位暴躁老弟拉点人气。
尴尬的气氛沉寂了几秒。
很快地，大家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有说有笑，仿佛刚才那句阴阳怪气的话只是集体幻觉。
赖羽冬跟着工作人员来到录制现场外的巴士，上车前，他留意到另一俩大巴前的赵亦枫和远处的粉丝挥了挥手，他立刻反应过来，同样朝着那个方向笑着挥手道别。
好险好险，他差点因为太困就忽略了。
最基本的礼貌不能忘记。
赖羽冬是最后一批上车的，车上的位置快要坐满了，他在后排随便找了一处空位，旁边坐着的刚好是李绪。
赖羽冬正犹豫着该怎么礼貌且简单地询问自己能不能坐在这里，红发男生抬头瞅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坐啊，傻站着干什么？”
赖羽冬赶紧坐下，他偏过脑袋打算友好地做个自我介绍，对方却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他无奈地笑了笑，收回视线抬眼看向正前方。
车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四点四十分。
怪不得他那么困，再过会儿天要亮了。
回宿舍的路上，大部分人都困得萎靡不振，少数几个精神抖擞的考虑到这点都贴心地没有说话，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巴士开动的声音。
赖羽冬卸下无可挑剔的仪态，没骨头似的瘫在座位上，热空调的温度刚刚好，被冻僵的身体逐渐暖和起来。
他眼神放空地盯着前面的椅背，眼前的画面像是一幅在纸上被墨水晕染的画，仿佛被上了一层模糊效果的滤镜，催促着他闭上双眼。
车身晃得赖羽冬头晕，想小睡片刻却又被一个转弯或是一个颠簸从困意中强行拽出来，这种痛苦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有人胡乱地推了推他，他才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
“喂，别睡了。”
入目是一头鲜艳的红发，赖羽冬揉了揉眼睛，在他花了几秒钟把模糊的重影聚焦成一张清晰的人像前，他已经凭借如此标志性的特征认出了对方：“谢谢你，李绪。”
“嗯？你居然记得我的名字？”李绪挑了挑眉，他快速扫了一眼自己的衣着，露出了然的表情，“差点忘了，衣服贴了名牌。”
“我……”
李绪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别磨蹭了，你打算今晚在大巴上过夜吗？快起来让我出去。”
果然是急性子啊。
赖羽冬一边在心中感慨，一边乖乖跟着前面的人下车。
行李被节目组提前送到宿舍楼外供人认领，赖羽冬惴惴不安地混迹于人群中，居然找到了贴着「三浦佑树」的行李箱。
他长舒一口气，还好系统没有坑他，不然他和春秋游唯一一个只带了书包没带零食的傻子有什么区别？
赖羽冬稍稍提起行李箱估摸重量，轻盈的手感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将其放下，拙劣的演技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但愿不是空的。
以那个缺德系统的脸皮，没准儿还真能干出来。
认领完行李后，所有人走进学员宿舍的一楼大厅，方才在车上死气沉沉的众人不可控地吵闹了起来，住宿环境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好奇与期待混杂在一起，推动着他们前去一探究竟。
当然，只是分个寝室无法像太阳穴涂了风油精一样提神，最重要的原因是摄像头打开了。
【第一】
【收到开播提醒吓我一跳】
【如果我的手机没有出现故障，现在应该是凌晨4点52分】
【追不动了，等录播吧……】
【？睡了一觉起来了，怎么还在录制】
赖羽冬被再次出现的弹幕吓得一激灵。
“安静安静，大家听我说。”工作人员站在一楼大厅的正中间，举着小喇叭维持秩序，“今天中午十一点在这里集合，届时将公布主题曲考核的内容与规则。”
重磅消息一出，练习生们哀声一片——
“不休息一天吗？今天就开始？”
“第一天就那么拼，以后岂不是要我命？”
“这怎么起得来啊！”
“十一点？中午？？”刘启初不知何时窜到了赖羽冬的身边，他举起手表，表情瞬间悲痛，“还差几分钟就五点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旁边的苏俊哲，两人在大巴上凑巧是邻座，戴着贝雷帽的卷发少年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还行，回去能睡六个小时。”
“哪有六个小时？分完宿舍还要卸妆洗澡，躺床上估计要六点了！天都亮了！”
“五个小时也挺久的啦。”
刘启初瞪大眼睛：“久！？”
赖羽冬默不作声，作为每天都要早起练声还经常通宵写稿、写策划案的播音生，他非常支持苏俊哲的观点。
比起睡三个小时就要冒着猝死的风险去出早功的痛苦往事，五小时的睡眠时间算不上舒适，但已经达到了他所需的最短睡眠量，一天下来不会精力不足。
说起来，他似乎不能早起练声了。
……对哦，那他的课业怎么办？
辛辛苦苦考的大学不能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荒废学业吧！？
赖羽冬：【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同步的吗？我不会缺勤留级吧？】
系统：【宿主，请放心，一定会为您提供一个人性化的解决方案，您只要心无旁骛地完成任务就够了。】
赖羽冬：【你最好真的懂人性化。】
“您好。”一只兔耳毛线手套在人群中高高举起，江扬帆笑盈盈地弯着眼眉，语气温和如春日吹拂脸颊的柳絮，“请问下次集合前需要做妆造吗？”
工作人员回答得很官方：“节目组不另外提供。”
“好的，谢谢。”
【兔耳！好可爱！】
【江扬帆私下居然是可爱风233】
【我以为他是温柔邻家系的】
【坚决捍卫温柔邻家系戴兔耳手套的权利！】
“一至三楼是公共区域，四楼以上是住宿区域，宿舍分为双人间、四人间、六人间和十人间，以A、B、C、F班的顺序依次挑选房间，先到先得。”工作人员解释完毕，侧身示意电梯的方向，“接下来开始分宿舍，A班先进，记得把名牌贴在门口。”
顶着众人羡慕的视线，A班成员率先拖着行李箱走了过去。
赖羽冬的第一选择是四人间，其次是六人间。
双人间过于亲近容易暴露，十人间接触的人太多也容易暴露，而且室友越多越难磨合，生活习惯不同、环境脏乱差、睡觉打呼噜等等都是非常致命的问题，所以还是取个中间值最稳妥。
虽然他是最后一批，但F班的学员很多，剩余那么多床位肯定能抢到的。
等前面三个班级选好寝室，工作人员一声令下“F班可以进去了”，赖羽冬第一个拖着行李箱，健步如飞地冲在最前面。
【刚刚窜过去的那人是谁？跑好快没看清】
【三浦佑树？】
【看头发颜色是他。】
【咦他是这种活泼的性格吗？我怎么记得是个酷哥？】
赖羽冬快速扫过宿舍门口的名牌，要么四人间住满了，要么只剩下六人间和十人间，他不想那么快就退而求其次，便笑着婉拒一些人的邀请。
他一层又一层地向上筛选，后面干脆放弃等电梯，直接提着行李箱爬楼梯。
到了住宿区域的最后一层即七楼，还没住满的宿舍变多了，没住满的四人寝共有两间，分别是位于走廊尽头的706寝和707寝，恰好都缺一人才满员。
赖羽冬停下脚步，他打算从成员构成来分析一下敲哪间宿舍更适合，优先考虑内向话少的类型，性格过于外向的室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比如刘启初，虽然人家很热情也很友善，但他的话太多了，语言不通的“海外选手”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说曹操曹操到。
赖羽冬还没看清名牌，706寝“唰”地探出一颗黑色的脑袋，正是被他惦记着的刘启初。
“佑树！”看到新结交的朋友站在门外，刘启初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圆润的狗狗眼笑起来格外有灵气，“你还没定下宿舍吗？干脆来我这儿吧！我的室友们超厉害，他们还答应教我跳舞！”
——超级厉害？
樱草色的眼眸偏转向706寝门口，除了刘启初的名牌略歪斜地贴在上面，另外两人分别是金熙恒和苏俊哲。
金熙恒是练习生中的舞蹈天花板，初舞台时刘启初提过一嘴，是他朋友的舞蹈老师。
苏俊哲的初舞台错过了，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他是刘启初在巴士上刚认识的邻座。
不得不承认，刘启初的社交能力太强悍了，这么短的时间都发展到可以教跳舞的程度了。
“你来了就是双A双F的配置了！”刘启初期待道。
赖羽冬：“……”
这种奇怪的配置有凑齐的必要吗？
“嗯？真的是佑树呀，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梁之盛从隔壁寝室走了出来，他一手拿着一瓶还未拆封的卸妆水，另一只手随意地抬手搭在门口的名牌上，半开玩笑地抛出橄榄枝：
“照你这么说，佑树更应该来707寝，差他一个就能凑齐四个班了。”
赖羽冬听闻看向707寝，贴在门口的名牌从上至下依次是徐案、李绪和梁之盛，都是印象较深的熟面孔。
如梁之盛所言，707寝A、B、C班都齐了，就差一个F班了。
那么，问题来了。
他该选择消消乐款强迫症，还是蜘蛛纸牌款强迫症呢？
“佑树，来706吧！我们有两个A班大舞担！”刘启初努力安利的同时，终于为缺课的赖羽冬揭秘了苏俊哲的定位。
梁之盛拧开卸妆水，不紧不慢地说：“707配置更全，徐案是A班大vocal，李绪是rap担，我会跳点舞，你来了就是…唔…门面担当？”
刘启初：“来嘛来嘛！”
梁之盛：“你去哪边？”
“……”
被夹在二人中间的赖羽冬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怎么发展成了这种局面。
正常来说，被争取的应该是实力较强或者性格吃得开的类型才对，怎么会是他这个唱跳双废的自闭选手？
他有做什么值得被争取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赖羽冬（警觉）：阴谋
第12章 宿舍分配
对比706寝和707寝的成员构成，赖羽冬的偏向很明显，首选毋庸置疑是后者。
一个我行我素的李绪、一个内向腼腆的徐案和一个温柔体贴的梁之盛，简直是绝对完美阵容。
【决战宿舍之巅！三浦佑树何去何从！】
【佑树：我好想逃】
【选706吧，佑树和刘启初待在一起好好笑】
【不要难为酷哥啦www】
……不要为了好笑就不管当事人的死活啊！赖羽冬的命也是命！
再次强调，他没有嫌弃刘启初的意思，对两位没有交谈过的A班学员也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他身份特殊，选宿舍必须酌情考虑。
把求生欲打在公屏上.jpg
尽管如此，被二人夹击的局面下不假思索地选择其中一方不太符合赖羽冬的性格，况且刘启初不像表面上那么没心没肺，他担心他的拒绝会伤害到人家的热情。
赖羽冬绞尽脑汁地思考理由，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
就在他即将借用梁之盛所说的“配置更全”，留着妹妹头的黑发男生推开了房门，如同自带圣光的救世主般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是707镇寝大vocal，徐案。
徐案左手抱着一个装满洗漱用品的脸盆，右手提着用来放换洗衣服的防水洗浴袋，脚底踩着一双新换的拖鞋，这副打扮一看就是准备去洗漱。
他刚才在整理行李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一出寝室看到某道熟悉的身影，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佑树，你要来我们寝室吗？”
“我……”
“太好了！”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动，徐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前答应你唱歌方面有需要随时来找我，一个寝室就更方便了。”
赖羽冬：“……”
一想到加试是随机roll出来的曲目，该死的愧疚感就更重了。
系统：【请不要这样想，宿主，能摇出来也是您的本事。】
赖羽冬：【你是在嘲讽我吗？】
系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赖羽冬：【这是欺诈吧！？赶紧把《Lose Heart》原曲给我听一遍！】
系统：【抱歉，无法提供该项技术支持。】
早已料到废物系统干啥啥不行，赖羽冬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比起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的美丽误会，当务之急是把分寝室的事情搞定了。
尽管系统搞出来的乌龙害得他不正当地刷了一波徐案的好感，但问题不大，他不了解徐案的冷门歌曲不代表不了解当年大火的热门歌曲，勉强能称得上半个歌迷，所以他的第一选择依旧是707寝。
赖羽冬看了看梁之盛和徐案，向刘启初伸出两根手指：“二比一。”
“……居然是根据人数决定的吗！？”刘启初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那我把苏老师和金老师叫过来！这样就是二比三了！”
“时间不早了，就不要让佑树左右为难了，今天还要早起呢。”梁之盛夹着卸妆水，笑嘻嘻地把赖羽冬往707寝的方向推，“我们离得那么近，串门很方便的。”
“好狡猾啊你！”
就这样，选寝风波以「三浦佑树」的名牌被贴在707寝门口的最后一个位置落下了帷幕。
赖羽冬盯着门牌号看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生日恰好是7月7号。
祝他好运。
学员宿舍的环境一般，和赖羽冬的大学寝室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四人间的配置是两张同侧的上下铺，而不是上床下桌的构造。
留给他的是一张靠门的下铺，上铺是梁之盛。另一张下铺是徐案，上铺是李绪。
“李绪，我们宿舍人齐了。”梁之盛敲了敲上铺的床板，“喏，他是三浦佑树，大巴上你俩坐一起的。”
“你好。”赖羽冬赶紧打了个招呼，以防又被这个急性子忽略。
“哦，你好。”正在铺被子的李绪在百忙之中分了一个眼神，若有其事地提了一下路上发生的事，“下次被骂记得骂回去。”
赖羽冬：“……”
这是可以在镜头前说的吗？
以他浅薄的理解，李绪的提议有损形象，无论是对着镜头还是私底下都尽量避免这么做为妙，况且那人没有指名道姓，对号入座会显得自己很不体面。
从节目效果的角度考虑，戏剧化冲突能带来更大的曝光量，用烂的撕逼环节在各大综艺上比比皆是，有句话说得好，黑红也是红。
但是——
这是一档贩卖梦想的选秀节目，不是以撕逼为看点的离婚恋综。
他的任务是努力出道，不是淘汰后直播带货。
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他都认为当时的做法没有问题。
“咳咳。”
梁之盛装模作样地干咳几声，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装在宿舍里的摄像头。
好在宿舍配备的GoPro收音很一般，李绪的声音不大，铺被子的声音盖过说话的声音，这个时间点人数不多的直播间观众里没有列文虎克留意到他说的话。
梁之盛不禁感慨：“你俩应该挺聊得来的。”
“哈？”李绪古怪地皱起眉头，“我和他有什么好聊的？他一天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我一句话多吧？”
梁之盛犀利反击：“人家两个字顶你一句话。”
【啥意思？】
【这题我知道！台本！】
【台本是什么梗？我缺课了？】
赖羽冬：“……”
不要再call back了啊！
一段句句在爆雷边缘的交谈后，赖羽冬拖着行李箱放倒在床边，开箱环节的重要性不亚于手游新账号的第一个免费十连，就差在行李箱刻下「新手大礼包」五个大字了。
他既担心抽到让他眼前一黑的初舞台同款新手福利，又担心系统装一箱子的拉菲草整蛊他，无论哪一种都是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信男愿一生吃素，只求新手大礼包别太离谱。
赖羽冬一咬牙，一闭眼，一狠心，直接将拉链拉到了底，小心翼翼地将行李箱打开。
入目是几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系统果然抠得捞不出油水，将衣服的数量控制在换洗刚好够用的程度。
值得欣慰的是衣品不错，没有程序员风格子衫、厅政风POLO衫和遛弯大爷风老头衫，比某橙色软件上的爆款炸街潮男风单品还要时髦一些，只要审美到及格线就可以搭配出不错的效果。
毛巾、牙刷、拖鞋、水杯、沐浴露等日常用品齐全，连美瞳、面膜和卸妆水都有，像是玩抽卡游戏把R卡全都抽齐了。
起码他不用厚着脸皮问室友借东西了。
除此之外，赖羽冬收获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物品，一个不起眼的钱包和一个智能MP3。
很遗憾，没有现代人必备的手机。
据说所有练习生的手机在录制前就被统一收走了，他穿越的时间节点比较晚，幸运地没有体验到如此残忍的环节。
钱包像外表一样普通，里面只有几张钞票，除了贿赂保安给自己点外卖以外，赖羽冬暂时想不到现金在这里还有什么用途。
唯一让人惊喜的是智能MP3，虽然是学生专用的封闭式Wi-Fi款，连打开网页都做不到，但它能用自带的音乐软件在线听歌。
懂了，他的支线任务是寻找Wi-Fi，听一遍《Lose Heart》原曲。
系统：【宿主，没有这个支线任务。】
赖羽冬：【别管。】
清点完新手大礼包，赖羽冬从行李箱里翻出卸妆水和化妆棉，熟练地拆开包装。
以前他在校内外的各大面试和活动化过妆，卸起妆来也是得心应手，不存在妖魔化的直男行为。
比如“口红只有红色一个颜色”的经典发言。
每次他盯着芭比粉和南瓜色的色号看半天，怎么也想不明白某些“大男人”要色盲到什么程度才分不清粉色和橙色。
在人群中鬼叫“长得好看真了不起呢”的那位，没准儿和他们是一个德性。
赖羽冬一边在心里嘟囔着，一边拿着用卸妆水打湿的化妆棉走到镜子前，当他对上镜子里那双黄不溜秋的眼珠子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美瞳，该怎么摘下来？
赖羽冬无言地注视着镜子，这是他第一次佩戴美瞳，连亲手戴上的过程都没有，回过神就被系统安排了这身初始皮肤。
顺带一提，他的发色也是同理，专业要求导致他从来没染过发。
一键换肤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
“——佑树，站着睡着了？”
见新室友呆呆地站在等身镜前半天没有动静，梁之盛爱操心的性格又开始了，他凑过去看了几秒，敏锐地发现对方的视线落在镜面中的眼睛上：“眼睛不舒服吗？”
浅金发少年偏过脑袋，一下子让人将注意力集中于他的眼部。
在少许绿色调的点缀之下，如花蕊般清新的樱草色不会过于轻快，也不会过于稳重，达成介于两者之间的效果。完美的选色恰到好处地契合他的气质，在人群中安静却又不会被忽略，以独特少有的姿态轻易地做到夺人眼球。
他迅速移开视线，微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嘴唇，又飞快地再次抬眼，直勾勾地注视着梁之盛，似乎是在遵循「交谈时必须看着对方的眼睛」的社交礼仪。
见状，梁之盛认真地揣测起新室友的烦恼，却收获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会摘。”
梁之盛：“……啊？”
【笑醒了哈哈哈哈哈哈】
【未曾设想过的展开出现了】
【会戴不会摘？】
【摘美瞳确实更难一点】
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赖羽冬如实道出自己面临的难题。
他担心自己乱扒拉把眼睛弄出什么毛病，谁知道这具身体出了问题是不是同步反馈到现实世界的身体上。
最重要的是，他听说过美瞳跑到眼珠后面、美瞳裂开等诸多和鬼故事无异的恐怖案例。
想想就头皮发麻。
是以，赖羽冬诚恳地看着呆滞的梁之盛：“可以教我吗？谢谢。”
第13章 宿舍分配
在梁之盛的指导下，赖羽冬顺利地摘下美瞳，他眨了眨眼，眼睛像是重获呼吸权一样舒适。
本来对方打算亲手帮他摘，但他惊恐地拒绝了，让陌生人扒拉眼皮还捏眼球，怎么想都有些不合适。
自己的眼球，需要自己守护！
“你下手真果决……”梁之盛没想到这位初学者如此快准狠，“我第一次摘美瞳弄了一个小时都不敢捏下来——对了，第一次戴美瞳不能戴那么久，要循序渐进直到适应为止，但适应了也不能戴太久，对眼睛不好。”
“谢谢你。”赖羽冬感激道。
所谓运气守恒，一个宿舍里能有一位那么善解人意的室友，那必然有一位显得不是特别友善。
“让一下。”李绪抱着盆从两人身边路过，笔直地朝着宿舍外走去，“抓紧点，别打扰我睡觉。”
【这哥脾气挺冲】
【rapper啦，都是这样的】
换作一般人，算不上客气的口吻或多或少会引起听者的反感，但在场的两位比较与众不同，一位是心思细腻的读空气高手，一位是随性温和的体贴男妈妈，第一时间听出来李绪是在提醒他们。
梁之盛看了一下表：“确实，时间不早了。佑树，你好了吗？我俩一起去浴室吧。”
“马上。”
赖羽冬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到角落，和另外三个行李箱靠在一起，他向旁边瞥了一眼，横放着一台不知道是谁带来的电子琴。
参加节目都不辞辛苦地背着那么一个大家伙，可见对音乐是真爱了。
估计是徐案的。他猜测道。
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赖羽冬和梁之盛一起回到宿舍，另外两位室友早已钻入被窝，徐案对着墙壁蜷缩着身体，李绪则是翻了一个身表达自己对被动静打扰到的不满。
“他们定闹钟了吗？”梁之盛小声嘀咕道。
徐案：“嗯。”
李绪：“定了。”
梁之盛：“……”
居然都醒着。
他继续问：“定了几点的？”
模糊不清的声音从上铺传来，听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失联：“十点……四十……”
相较于半梦半醒的徐案，李绪的声音精神不少：“我是四十五分的。”
“都挺卡点的啊，你们不化妆吗？”
“嗯……不化……”徐案的声音更微弱了。
“化不来，就算会也不化，麻烦死了。”
梁之盛扭头看向唯一一个没有回答的室友：“佑树呢？”
赖羽冬摇了摇头，他的行李箱里只有护肤品，没有化妆品，连一瓶粉底液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连巧妇都不是，不切实际的妄想趁早放弃为妙。
梁之盛夸张地松了一口气，以开玩笑的口吻轻松地说：“太好了，我们寝室没有卷王。”
“你话好多。”李绪拉起被子盖住脑袋，声音变得闷闷的，“问完了吗？我要睡了。”
“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梁之盛拿起一件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角落的摄像头前，“睡觉还是遮一下镜头比较好。”
他对着镜头笑了笑：“晚安。”
【梁之盛是懂互动的】
【他不是男妈妈我是不信的】
【晚安！】
【是早安吧www】
衣服将镜头盖得严严实实，直播间的画面变成透光的黑色，安静的寝室回荡着梁之盛一步一步踩在爬梯上的声音。
赖羽冬静静地站在门口，直到梁之盛在上铺给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才按下墙壁上的开关。
光源消失，寝室陷入黑暗。
墙壁上的挂钟时针刚好指向数字六。
……
早上十点半，707寝的第一个闹钟准时响起。
闹铃只响了两下，就被秒醒的赖羽冬立刻掐断，为了不打扰到想要晚点起床的室友们，他特地把闹铃调得很轻，等他轻手轻脚地换上新发的F班班服，其他人依旧睡得很沉。
他起得稍微早点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吃个早饭。
不知道这次录制持续多长时间，万一和昨天一样漫长，他一点也不想当着全国观众的面饿得肚子咕咕叫，对脸和对胃都不好。
【707寝终于有人醒了？】
【好像是的，我听到声音了】
【谁起床了？】
【我猜是梁之盛或者徐案】
【黑不溜秋的啥也看不到，隔壁寝室早就开灯了】
【他们睡前把镜头盖住了233】
赖羽冬走出寝室才切身体会弹幕的意思。
走廊上，大部分寝室要么房门大敞，要么留了一条缝，像707寝这种房门紧闭、全员闷头大睡的是少数中的少数，难怪梁之盛会感慨他们之中没有一个卷王。
仅仅是早起不算什么，更夸张的还在后面。
无论是宿舍内还是洗手台前，一些学员正在对着镜子化妆，粉扑以能看到残影的手速飞快地拍打，鼻影不要钱似的打出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散粉刷抖出了烟雾缭绕的效果。
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真正的强者早就拿着卷发棒和定型喷雾在做发型了。
卷，太卷了。
赖羽冬自愧不如，论精致程度他只比去上早八没洗头的男大学生略强一点，可他心有余力不足，只能接受再一次输在起跑线上的现实。
幸好早起妆造的练习生是少数，素面朝天才是大部分，不然他又要被公开处刑了。
来到一楼西图澜娅餐厅，赖羽冬大老远地就闻到食物的香味，清新自然的麦香味与香醇浓厚的咖啡豆混杂在一起，干瘪的肚子感到一股饥饿，来吃早餐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西图澜娅餐厅里空荡荡的，来吃早饭的人屈指可数。
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硬是顶着困意挤出宝贵的十分钟来吃早饭，某种意义上也是人中翘楚。
【西图澜娅餐厅的人数比我想象中的多】
【太自律了】
【也有可能是太饿了】
早餐的种类比较丰盛，唯一的缺点是太清淡了。
赖羽冬盛了一小碗燕麦粥，又拿了一块蔬菜饼和一颗茶叶蛋。
他原本打算拿两块蔬菜饼，考虑到等会儿要宣布主题曲考核的内容和规则，万一宣布完就立刻蹦蹦跳跳地练起来，吃太饱运动对胃不好，他只能忍痛割爱地少拿一块了。
放在正常成年男性中，他只吃这些算饭量小的了，但在人数寥寥无几的西图澜娅餐厅里，他的饭量竟然位居中上。
网剧组的江扬帆，早餐是一块鸡胸肉和一盘水果沙拉。
某位不认识的C班成员，早餐是一碗白粥和一颗水煮蛋。
最夸张的是隔壁寝的苏俊哲，他只拿了一根香蕉和一杯冰美式。
如果不是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说他们嘴馋了想来吃下午茶都说得通。
当然，也有尹梓臻这种拿了两个包子、两个花卷、一碗小馄饨和一杯牛奶的大饭量小孩，人家年纪小还在长身体。
赖羽冬不禁侧目，万万没想到苏俊哲不仅妆发齐全，连发带、美瞳、耳饰、戒指等小细节还一个不落，而对方来西图澜娅餐厅的时间比他还早一些。
怪不得能坦然地说出“五个小时也挺久的了”的发言。
不，五个小时都没有吧？
【苏俊哲不愧是韩国练习生，睡眠时间进化掉了】
【韩国练习生怎么了？】
【听说那边的训练非常非常非常魔鬼】
【建议内娱学习一下。】
赖羽冬一边低头喝粥，一边默默观看弹幕透露的信息，初舞台错过的部分又被补了一课。
尽管直面弹幕有些羞耻，但在某些方面还挺好用的。
说起来，弹幕能关吗？
按照正常逻辑，系统提供的弹幕模式应该和手机自带的照片、日历、相机等功能一样，不能像其他app删除，所以——
系统：【可以，但有条件限制。】
赖羽冬：【……】
系统：【分享一个冷知识，手机自带的照片、日历、相机等功能也可以删除。宿主，您被思维僵化限制住了。】
赖羽冬：【明明是你的错吧！？】
如果能提前知道，他在初评级就关弹幕了，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起码不用悲痛地面对满满一屏幕的无情嘲笑。
现在才知道也太晚了吧！
而且谁能想到系统不按套路出牌！？
对此，系统深感无辜：【您没问过。】
赖羽冬：【那你倒是告诉我啊！】
系统：【那您要关吗？】
赖羽冬：【……不，暂时不用。】
作为突然被打包送过来的穿越者，赖羽冬天然地处于不利地位。
在一个此前从未涉及过的全新领域中，既没有彩排、也没有剧本，一言一行暴露在摄像头之下，稍有不慎就会闹出笑话。
而弹幕不仅是一个不错的信息获取渠道，还是来自观众的实时反馈，只要他的临场反应够快，说错话做错事可以及时打住，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迎合大众喜好。
综上所述，开启弹幕的好处远大于坏处。
“——还有五分钟就十一点了，别迟到了。”
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了思绪。
赖羽冬错愕地抬起脑袋，在他边喝粥边神游的期间，西图澜娅餐厅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寻找声音的主人，但那位好心人却一刻也没有停留，对方迈着快速的步伐朝门外的方向急匆匆地离去，仅留下一个C班班服的背影，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是那位只拿了白粥和水煮蛋的不知名练习生。
【佑树的人缘不错呀hhhhh】
【我也想和酷哥搭话】
【那个C班弟弟是谁？长得蛮好看的】
【是周瑞哦！可以为他投一票吗？小帅哥的人气不太理想呜呜呜】
【巧了，佑树和周瑞我都投了】
好的，现在知道名字了。
赖羽冬用纸巾擦了擦嘴，不禁在心中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有人恶语相向，有人口嫌体正直，有人体贴入微，也有人做好事不留名。
下次碰到周瑞一定要向他道谢才行。
但在此之前，自己必须快点赶到大厅。
第14章 主题曲
赖羽冬踏进大厅的那一刻，距离十一点还差三分钟。
越是临近集合时间，匆匆赶来的练习生越多，光是和他前后脚到的就有四个人。
他肉眼目测了一下，101位练习生约莫到了三分之二，大部分人都是素颜或者只打了底妆，更有甚者连头发都没梳，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没精神地站在人群中，和刚从床上薅起来没什么两样。
这次的站位按照班级划分，A、B、C、F四个班级分别对应红、黄、蓝、黑四种颜色的班服，一眼望是大片的色块。
从视角效果来看，蓝色和黑色占据的面积最大，代表着人数最多。
【好多人卸妆以后和路人没啥区别】
【我才发现班服是三原色+黑色】
【什么意思？官方认证F班鱼龙混杂？】
【不至于吧哈哈哈哈哈】
【出来辟谣@节目组】
“佑树！这里！”刘启初挥手招呼着茫然四顾的赖羽冬，像一只充满活力的哈士奇不停地摇晃着尾巴。
旁边的F班学员曾凯投来好奇的目光：“你认识他？”
刘启初一脸困惑：“你不认识吗？”
“……我说的是录制前。”
“不认识啊，他是我新交的朋友。”
曾凯佩服地竖起大拇指：“你是真的社牛。”
二人谈话期间，衣服上贴着名牌「三浦佑树」的浅金发少年大步流星地走来。
和绝大多数练习生一样，他没有做妆造，发丝自然地垂下，柔顺地贴着脸颊，普通人不化妆会显得没有精气神的浅色系头发被他轻松地驾驭，得益于偏白的肤色和无瑕疵的皮肤。
当然，最重要的是挑不出毛病的五官。
论颜值肯定比不过昨天精心打扮过的初舞台造型，但绝不是卸妆等于换脸，即便是素颜他在人群中依旧容貌出挑，更多的是气质上的变化。
少了几分精致的凌厉，多了几分乖巧与柔和。
当那双没有佩戴美瞳的原生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镜头，好似无意滴落在宣纸上缓缓向四周晕染的淡雅墨珠，无心之举却美不胜收，仅仅在画面中停留一秒就立刻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屏幕被一闪而过的美貌净化了】
【您的三浦佑树突然出现.jpg】
【素颜也好突出】
【我相信今早刷到的路透是生图直出了】
【怎么只给我看一秒啊！！！】
【不把摄像头怼着佑树的脸拍是你们节目组的损失】
赖羽冬被弹幕的热烈反响吓了一跳。
他寻思着除了下意识看了一眼尚未适应的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以外，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干，就差怀疑是不是早饭沾嘴上没擦干。
还好不是。
舞台上的社死经验已经够丰富了，日常生活中的形象不能再崩塌了。
趁着没到十一点，赖羽冬探着脑袋寻找室友们的身影。
A班只有七人，在一众短发中找到唯一一颗妹妹头很简单，轻而易举地就看到站位靠后的徐案。
比较难找的是梁之盛，C班人数仅次于F班，他没有比较明显的特征，一张又一张脸地扫过去才在最中间的位置找到被人淹没的他。
而本该是最醒目的李绪却在B班查无此人，怎么都找不到那抹耀眼的红色。
赖羽冬觉得他的室友们有些神奇。
他们生怕被镜头拍到似的，一个靠边站，一个往人堆里挤，一个甚至还没到。
仔细回忆一番，似乎不是他的错觉。
徐案向导师直言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出道，梁之盛能60分绝不61分的态度也不像是想出道，李绪不太确定，但如果他不是在硬凹keep real的rapper人设，那比起出道他可能更愿意维持个性做自己。
赖羽冬不禁怀疑，难道707寝只有他一个人想出道吗？
非要说的话，他也不想出道，只是更不想去下个副本开启一个可能难度更大更危险的新任务。
没过多久，一头红发的李绪打着哈欠地走进大厅，老神在在的模样一看就是资深踩点大师，和那些慌张得连衣服都没塞好的练习生不是一个level的。
中午十一点整，101位练习生全员到齐。
发起人付函宇准时出现在录制现场，他面带如沐春风的笑容，温柔的声音道出让练习生们神经紧绷的话：
“接下来，我将发布《登峰造星》的主题曲。”
话音刚落，大厅中央的屏幕亮了起来，视频最中间正是付函宇，两侧各站着三个伴舞。
主题曲名为《To The Stars》，乍一看，付函宇的演绎完成得行云流水，似乎非常轻松，但实际上这首歌的歌词密度大，舞蹈动作复杂，节奏变化和小细节很多。
且不说记住全部的歌词与动作需要多久时间，能完整地唱跳完整首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对于偏科生和基础差的练习生不太友好。
【这算难的吗？】
【算，在内娱选秀届是难度TOP级的】
【金老师已经在跟动作了】
【赵亦枫的表情好痛苦】
【vocal地狱】
“怎么那么难！”刘启初愁眉苦脸地狂抓头发，“放平时舞蹈少说要学一个星期，加上学歌背词就更慢了，我不会到直拍那天都没学会吧？”
曾凯诧异道：“一个星期？再难也不用那么久吧？”
刘启初不服气地反驳：“我这叫慢工出细活！”
“醒醒，你是F班。”曾凯无情地道破真相。
“……好过分！”
赖羽冬木着一张脸，本来他看不懂什么难不难的，零基础学什么都难，结果被弹幕和身旁俩人这么一说，他越看示范视频越觉得不对劲。
他还未看清上一个动作就切到下一个动作，既没学会某一拍的定格动作，也没琢磨明白动作之间的切换。
该怎么形容呢。
大概是……
付函宇跳得很好，有一种让他心如死灰的美。
悲痛之余，赖羽冬突然想起初舞台的新手教程。
尽管此前他对舞蹈模式的模拟跳舞机略有嫌弃，但那是因为音游是靠熟练度形成肌肉记忆，初舞台只需一遍，帮助不大，换成需要反复练习的主题曲却大不相同。
而声乐模式也是如此，记词难不倒他，可音准器却很好用。
保险起见，他特意确定了一遍。
赖羽冬：【主题曲考核提供新手教程，对吧？】
系统：【宿主，您已经不是新手了。】
赖羽冬：【……啊？？？】
突如其来的噩耗给了赖羽冬当头一棒，若不是他有先见之明地吃了早饭，恐怕他要低血糖晕倒了。
不是新手？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系统：【打个比方，Lv1勇者接下打败史莱姆的新手任务，任务完成后升级为Lv2，Lv2勇者无法讨伐恶龙，却也无法再接新手任务，故不再是新手。】
赖羽冬：【这是让Lv2去讨伐恶龙的理由吗？】
系统：【更多新功能等待您的解锁，感谢您的咨询，祝您生活愉快。】
……好想投诉。
什么缺德系统。
耳畔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声，刘启初以为是曾凯认清现实承认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正想别过头揶揄几句，没想到唉声叹气的竟是那位少言寡语的浅金发少年，精致漂亮的脸上难得出现除了冷淡以外的表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呃…愤慨？绝望？
“佑树，你怎么了？是太难了吗？”
“……嗯。”三浦佑树像是受惊的鸟儿般收回脸上的表情，含糊不清地答了一句，“是有点。”
“别怕，一个主题曲而已！F班那么多人陪你同甘共苦！”刘启初安慰道。
得到的是礼貌而又疏远的反馈：“谢谢。”
刘启初忍不住多瞅了一眼，对方的种种反应让他不禁怀疑，难道三浦佑树的公司给他的人设是不易近人的高冷系？
爱豆立人设不是秘密，娱乐圈不立人设才是凤毛麟角，但不意味着人设都是虚假的。
人设往往是放大艺人的某一特质，变成概括力极强且容易被记住的标签，常见的人设有吃货、学霸、二次元、老干部、人间清醒等。
刘启初的社牛属性亦是如此，正是因为真实的他很外向才着重打造这一点，否则让一个内向害羞如徐案的人去当气氛组，难度不亚于让鱼学会骑自行车，折磨看客也折磨快要缺氧的鱼，只有不高明的艺人团队才会这么做。
反观三浦佑树，妆造冷、气场冷、表情冷、说话冷，乍一看很难接近，但接触下来却有些违和，隐隐给人一种表象和内里相差甚远的感觉。
不像是语言不通，更像是本人刻意为之。
刘启初没多想，就算是公司打造了一个与本人相差甚远的高冷人设，也不是他该多嘴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练习生，这些门道他不懂。
视频播放完毕，练习生们很捧场地献上掌声，他们表情各异，有人痛苦掩面，有人双目无神，有人眉头紧蹙，有人自信不改，还有人昏昏欲睡。
“——以上，就是本次主题曲《To The Stars》的全部内容。”
付函宇拿起节目组的手卡，公布比主题曲难度更残忍的规则。
“主题曲考核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根据考核成绩重新分班，并从新的A班中选出有资格站在主题曲MV中心位的初c位。第二阶段是主题曲直拍和MV拍摄，届时将上传至官方平台。”
“注意，评级为F的练习生没有登台录制的资格。”
“第一阶段在三天后，第二阶段在五天后，希望你们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恭喜赖羽冬走出新手村！（鼓掌
*
附上正文里没有出现的信息补充
对正文没啥影响，写进去有点水字数，就当放在作话的彩蛋吧！
各楼层的宿舍配置——
4L：2人1、4人1、6人1、10人1
5L：2人1、4人1、6人1、10人1
6L：2人2、4人3、6人*2
7L：2人1、4人4、6人*2
第15章 主题曲
“重新分班！？”
“三天！？”
“五天也不够啊！”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连那些昏昏沉沉的学员都被吓得惊醒过来，不可思议地向身边的人求证自己有没有听错。
付函宇笑着补上一刀：“主题曲是我一个下午学会的，大家加油哦。”
【一个下午还能跳那么好】
【不愧是初代爱豆，业务能力好强】
【突然不觉得时间紧张了】
尽管如此，不是所有人都绝望地哀嚎自己要降级了，有人壮志踌躇地打算靠这次机会翻身，也有人乐观如刘启初：“还好，我本来就是F班。”
曾凯翻了一个白眼：“谢谢，有被安慰到。”
虽然刘启初说的是活跃气氛的玩笑话，但仔细想想不无道理，既然已经是F班了，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大不了继续待在F班，反正不会被淘汰，顶多不能登台录制罢了。
只不过，对于有重任在肩的赖羽冬而言，继续待在F班不是一件好事，其他人少点镜头顶多是出道的几率小一点，他却有一系列糟糕的连锁反应，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想办法多赖几轮，是他的权宜之计。
主题曲教学共三个课时。
课时一是四个班级一起上的大班课，于今天下午一点开始。
课时二和课时三由不同的专业老师分班教学，分为舞蹈课和声乐课安排在明天上午和下午，不同班级的上课时间不一样。
第三天自由练习，第四天分班考核。
离下午一点的大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时间较为充裕，所以大多数人的选择是补觉或者吃饭。
赖羽冬是少数的例外。
解散后，他直奔宿舍，和那些回去补觉的练习生们不一样，他是去拿东西的。
为了保证公平性，示范视频只能在教室和练习室播放，不能借用节目组允许携带的电子设备拷贝走私下看，比如他在行李箱中找到的智能MP3，一经发现立刻取消五天后的录制资格。
想要笨鸟先飞，只能另寻他路。
他在脑中过了一遍考核规则，三天后重新分班，五天后录制直拍和MV，这就意味着前三天是重中之重。
他必须抱着少练一分钟等于少活一年的心态卷死所有人。
……
梁之盛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七楼的走廊上，仅被折磨了一天就让他萌生想要退赛的念头。
要不是狗公司非要送他过来冲KPI，美名曰攒人气，此时的他应该刚起床准备出发去舞室，筹备过段时间要发出来的练舞vlog，而不是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空着肚子参加拍摄，还要用几天时间赶一支难度中上的主题曲。
没办法，签了公司要服从安排，签了节目合同更没有反悔的余地。
除非他想体验下半辈子还高额违约金的精彩人生。
梁之盛不是正儿八经的练习生，他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全职视频博主。
今年他读完研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刚好自媒体盛行，他又学过几年街舞，随便拍了几个爱豆舞台翻跳，没想到小火了一把。
他心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试能不能把账号做起来。
于是，梁之盛陆陆续续地上传新的翻跳视频和日常vlog，闲暇之余开直播聊天唱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积粉丝突破十万大关。
虽然算不上大红特红，但一个人做到这个粉丝体量已经相当厉害了 。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新的考验。
在账号小有起色的情况下，若是想靠竞争激烈的自媒体吃饭，且达到顿顿饱的水平，通常需要满足以下几点，一是更新多、二是整花活、三是会营销，如此一来，粉丝数量多和粉丝黏性强至少占一个。
问题是梁之盛没有团队，一人包揽选题、策划、练习、录制、剪辑、直播，加快更新速度会导致视频质量下降，翻跳舞台很难有创新，营销更不可能了。
考虑再三，他签约了一家MCN机构。
好消息是更新效率提升，粉丝稳定上涨，一切稳中向好。
坏消息是公司以形象好、能唱跳为由送去参加男团选秀。
——“好好表现哦，争取回来涨个几十万粉。”
——“没出道也没事，重要的是积攒人气。”
——“不要浪费这么好的曝光机会。”
以上是公司的原话。
梁之盛明白公司的用意，把他这种各方面都是中等至中上水平的小博主扔进百花齐放的练习生里，就像把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般泛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与其销声匿迹，不如趁着人群尚未散去奋力一掷。
可梁之盛不想参加竞技性过强的选秀节目，卷生卷死不说，还要面临勾心斗角，101位练习生里谁知道有多少个妖魔鬼怪。
想到这里，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公司的安排不方便违背，他绝对不会报名。
想摆烂，怕掉粉，怕影响路人缘。
不摆烂，浪费没必要的精力。
最后交上的是初舞台那份及格分答卷。
调整好心情，梁之盛推开707寝的门，就见那位似乎不善交际的室友蹲在床边的行李箱前，黑色的班服上印着一个显眼的白色「F」。
“你在啊，佑树。”
闻声，名为三浦佑树的浅金发少年偏过脑袋，他视线朝上地注视着梁之盛。几秒后，他回以一个清浅的微笑，冷峻的眼型随着笑容一道弯了起来，似是早春融化的冰川。
梁之盛蹬掉运动鞋，扶着梯子爬到上铺：“早上没见你人，是去吃早饭了吗？”
“嗯。”
梁之盛低头看了看自己和猪窝没什么区别的床铺，匆忙起床来不及铺平的被子窝成一团，和换下来的衣服糅合在一起，就像一块裹着馅料的粢饭团。
据他进门那一刻的记忆，下铺的被子和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
太自律了，自愧不如。
梁之盛对这位室友的印象还不错，否则他也不会和刘启初抢人。
徐案的初舞台第一个带头鼓掌的是三浦佑树，他加试选的歌也是徐案的冷门歌，而他和略微聒噪的刘启初相处得很好，话少却有求必应。
种种细节证实他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不像外表般高冷。
实不相瞒，梁之盛对室友有一套固定的筛选标准，那就是不会勾心斗角、不爱惹是生非、不要过于活泼，以及容易相处的优先。
作为第三批选寝室的C班学员，他把每个寝室都跑了一遍，最后选了徐案和李绪所在的707寝。
徐案，没什么好说的，最佳室友无疑。
李绪，乍一看不太符合要求，但本质是一个口直心快的正义人士，最重要的是他肯定不会来阴的，勉强通过筛选标准。
还差一人满员。
梁之盛很怕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F班有不少牛鬼蛇神，比如下巴士那段经典对话，他清楚地看见那位阴阳怪气的练习生贴了F班的贴纸，但夜色太昏暗，他没看清那人的长相，只粗略地瞥到名字是两个字。
而三浦佑树的名字是四个字，又刚好站在他的身边，不仅完全可以排除嫌疑，还极有可能是被阴阳怪气的倒霉蛋。
再对比一下他对室友的筛选标准，像是量身定制。
不会勾心斗角——
说话不过脑敢直言台本。
不爱惹是生非——
被阴阳怪气假装听不见。
不要过于活泼——
沉默寡言总是压低声音。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颜值突出会被过分关注，但他对这点比较无所谓，刚好还能给其他室友争取一下镜头。
综上所述，三浦佑树是F班最适合当室友的稳妥人选。
梁之盛甩了甩乱糟糟的衣服，余光瞥到室友站了起来：“你不补觉吗？”
三浦佑树抬起黑曜石般澄亮的明眸，他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执着，习惯说话时平静地注视对方的眼睛，礼貌且温和的姿态予人一种正在被全心全意地倾听着的尊重感。
他缓缓摇了摇头：“不困。”
有那么一瞬间，梁之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明明他比人家多睡一会儿却困得睁不开眼，连早午餐都没吃就直奔寝室。
“你多大？”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十、十九？”
“……”
二十五岁的梁之盛心想，果然是年龄的问题吧。
也不一定。
换成十九岁的他，同样的情景，他估计也困得萎靡不振。
留意到三浦佑树捧着纸笔往外走，梁之盛错愕地问：“你不会要去练习室吧？”
三浦佑树在床头前停下脚步，他半转过身子，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梁之盛瞠目结舌：“那么卷？”
原来707寝不是没卷王，只是赛道不一样，人家不卷妆造。
梁之盛不知道这位室友是正儿八经地想要练习，还是想在镜头前立勤能补拙的人设。
无论是哪一种，做到这个份上也太拼了。
可他转念一想，又不是人人和他一样对选秀没兴趣，不考虑现实因素，若是在出道和不出道之间二选一，他相信99%的练习生们都会选择前者。
特别是三浦佑树那张脸，不出道可惜了。
“练习室估计没什么人，大家都去睡觉吃饭了。”梁之盛回忆起初舞台的灾难现场，不免有些担心，“你一个人练没问题吗？”
“没事。”
“那你记得吃午饭。”梁之盛提醒道，“虽然你刚吃过早饭，但没吃多少吧？下午的舞蹈课很耗费体力，饿肚子练舞会低血糖或者肌肉劳损，但不要吃太晚，吃饱运动对胃不好。”
来自室友的细致关怀让三浦佑树忍俊不禁：“谢谢你。”
这是梁之盛第三次收到对方的道谢。
第二次他就察觉到了，这次几乎是百分百确定，三浦佑树习惯在“谢谢”的后面加上宾语，像是特意强调感谢的对象是“你”，绝非他人。
一个微小的细节更显真诚。
“不耽误你了，快去吧。”梁之盛摆了摆手，“你争分夺秒地练习，我争分夺秒地睡觉，年纪大了熬不动了。”
浅金发少年如画卷般眼笑眉舒：“好梦。”
第16章 主题曲
离开寝室的赖羽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所谓的笨鸟先飞，不是能够力挽狂澜的高明计划——有这本事他早就不发愁了，而是熟悉主题曲并记下歌词。
目前他能做的非常有限，不管节目组会不会单独发歌词，提前背下来为接下来的练习节省时间，总归是没错的。
所以他才特地去取“新手大礼包”附赠的纸笔，没想到梁之盛饭也不吃直奔寝室补觉，和他在镜头前进行了一段无法回避的单独对话。
好在他已经适应以全新的人设正常沟通，全程没出什么差错，就是弹幕嫌他话太少了。
【提问：上述那段707寝的对话，柚子一共说了几个字？】
【我怀疑不超过十个。】
【数了数，不算语气词，十二个】
【妈耶，我怎么喜欢上了一个小哑巴】
【我希望佑树在舞台上不出声，不是平常不出声】
【+1，声音那么好听就多说几句】
赖羽冬：……
别的不说，他的昵称默认是“柚子”了吗？
练习室设置在三楼，总共是一间大教室和四间小教室，后者用于主题曲的分班教学。
这个时间点上上下下的练习生很多，为了避免和其他人在电梯间度过尴尬的十几秒，赖羽冬很有先见之明地选择走楼梯。
可人算不如天算，有人在三楼和四楼的转角处与他相向而行。
赖羽冬的记性很好，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张没见过几眼的脸，是集合时站在刘启初旁边的F班学员曾凯。
对方应该是刚吃完饭从二楼上来，推测寝室不在高层。
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同班情，狭小的楼道间正面碰上不可避免地需要打个招呼。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有三种不会出错的标准答案，分别是“你好”、“吃了吗”和礼貌又惊讶地微微一笑。
但现实不给赖羽冬选择的机会，他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提起来，曾凯目不斜视地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
赖羽冬微微一怔，尴尬地僵在原地。
他收回慢半拍的笑容，扭过脑袋向后看去，曾凯已经转身拐进四楼，徒留他一人疑惑地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他变成透明人了？
他若有所思地环视一圈，不出意料，果然没有摄像头。
……有一种不知从何说起的复杂心情呢。
赖羽冬在心里叹息一声。
虽然无法确定曾凯是故意针对自己还是对每个人皆是如此，但单从行为本身评价，还没出道就镜头前后两幅面孔，恐怕不太适合站在更高的位置。
但这不是可能挺不过第一轮的他该操心的事。
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被置之脑后，赖羽冬顺着楼梯到了三楼，不出所料，他不是唯一一个想抢跑的练习生，刚踏入走廊就远远地看到一个B班成员的背影。
无需看清对方的正脸，光凭那头时髦的奶茶灰棕发色就能认出是江扬帆无疑。
江扬帆推开练习室的门，主题曲的旋律从缝隙中倾泻而出，他快步走了进去，将音乐隔在门外，走廊再度恢复了安静。
看来他也不是第一个到的，室内还有其他人。
这个结论让赖羽冬更加哀愁了，他依次从A、B、C班的练习室门前走过，三个班级的代表色鲜艳明亮，轮到F班却一下子变成死气沉沉的黑色字母，颜色带来的反差像是暗示不同班级的命运。
他深呼吸了一下，小心谨慎地推开F班的门，生怕惊扰了正在学主题曲的练习生。
“吱呀——”
【哇，终于来人了！】
【我独守空房…咳…空直播间很久了】
【我压对了，第一个来的果然是柚子233】
赖羽冬：“……”
是他多虑了。
也对，毕竟F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吃了早饭。
望着空荡荡的练习室，唯有镜面墙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赖羽冬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孤身登荒岛的寂寥。
虽然这么形容有点夸张，但一想到隔壁二十人的B班至少来了两个，迎接自己的却只有满屏幕的弹幕和空无一人的练习室，强烈的落差让他对主题曲考核不容乐观。
往好处想，这样的局面才是他所希望的。
至少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赖羽冬拿起摆放在电子琴前座位上的的平板电脑，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摄像头所在的位置，找了一个安全的位置靠墙而坐。
不能暴露自己写字很流畅。
在大厅第一次听《To The Stars》的时候，赖羽冬粗略地留意过歌词，副歌部分配上魔性洗脑的旋律很好记，听一两遍就记住了，难点是其他部分，关联性不强的歌词容易混淆。
感觉主题曲都是这类套路。
用「梦想」、「努力」、「掌声」、「少年」、「奇迹」诸如此类的励志词语排列组合，一会儿「所向披靡」，一会儿「拼尽全力」，最后再来几句英文彰显无人在意的洋气，填词水准和短视频的爆款歌曲相差无几。
但要说有多难记，他不这么认为，难度还不如高中学完《出师表》的第二天就要全文默写。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两者皆有则是锦上添花，赖羽冬完整地在本子上抄了一遍，歌词就已经记了个大概。
他试着哼了几句副歌：
“To the stars. To the stars.
绝不退让，全力冲向顶峰。
To the stars. To the stars.
绝不放弃，梦想闪若星辰……”
【佑树哼的几句还可以呀】
【因为他降调了，直接降了8key】
什么，原来他降调了吗？
赖羽冬将信将疑地倒回去听了一遍，原唱的声音出来的那一刻，他不由得陷入沉默，如果他的耳朵没出问题，那确实差得有点多了。
乐观一点，至少他听得出来，说明他还有救……大概。
“咣当——”
猝尔，练习室的门被人利落地推开，赖羽冬抬起脑袋，不忘合上手里的笔记本。
出乎意料的是，来者不是同为F班的练习生，而是A班的苏俊哲。
那位被弹幕奉为事业批的卷王。
【小苏你走错教室了！这里是F班！】
【苏俊哲是初舞台的首A吧？】
【一个跳舞很好的弟弟~】
苏俊哲的长相偏可爱系，精致的妆容可以直接拉去舞台打歌，巧克力色的日系羊毛卷明显精心打理过，平添一份慵懒的气质。
服装无法改变就在细节方面下功夫，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黑色运动鞋搭配一橙一蓝的荧光色鞋带，达成未见其人先见其鞋带的视觉效果。
总体印象是一位又甜又飒的邻家弟弟。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呀？”
赖羽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
“太好了。”苏俊哲像只小羊羔似的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他在赖羽冬的面前蹲下，弯弯的眼睛天生含笑，“介意我在这里练习吗？”
“在这里？”赖羽冬愕然道。
“嗯嗯，A班好几个人在扒舞练歌，各学各的太混乱了，所以我就溜了出来，想看看其他班是什么情况。”苏俊哲双手托着脸颊，“B班和C班稍微少一点，F班只有你一个，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不被过多地打扰，所以想暂时留在这里。”
赖羽冬一下子抓到了重点：“A班人很多吗？”
“唔，还好啦。”苏俊哲掰手指回忆道，“于一真、瞿君炜、莫黎，算上我一共四个人。”
四个人，乍一听确实不多。
但关键是A班一共才七个人，超过半数了啊！
来自A班的情报让赖羽冬的头痛不已，他悄悄瞥了一眼在自己身边坐下的苏俊哲，对方很快投入学习状态，小幅度地跟着视频里的舞蹈摆动双手。
这般轻松的模样看上去连舞蹈老师都不需要。
对了，刘启初说过，苏俊哲是A班大舞担，还答应教他跳舞。
赖羽冬眼睛一亮，正准备向苏俊哲虚心请教，刚张嘴就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答应教刘启初不等于答应教他，况且他也没接受邀请入住706寝，这个无理的请求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拖累学习进度。
人家特地早来练习室就是想尽快学会，跑来教他岂不是浪费时间？
但他的学习方法效率极低，估计再听几遍就能把歌词背出来，剩下的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排，就好像蜗牛提前出发一个小时照样跑不过刚睡醒的兔子，更别提兔子和蜗牛同时出发的情况了。
其实不需要手把手地教自己，他只要在旁边像陪读书童一样默默地偷师学艺就好。
前提是苏俊哲愿意当他的范本，人家都说了，来F班是图个清静，而不是被一个跳舞比演小品还搞笑的人分走注意力。
离远点应该没问题吧？
练习室那么大，他俩可以各站一头。
赖羽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偏过脑袋动了动嘴唇，却又一次被碍手碍脚的海外选手身份扼住了喉咙。
等一下，让他思考一下该怎么组织语言。
在观众的视角下，浅金发少年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几次，不知为何半天没出声。
【佑树的麦出问题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压根儿没出声】
【救命他怎么犹犹豫豫不敢说话啊！原来酷哥气场是他倔强的伪装吗哈哈哈哈哈哈】
【好像社恐的我www】
赖羽冬：“……”
I am 外国人。
人设从高冷酷哥变成哑巴社恐，未尝不是一种突破。
连苏俊哲都注意到了赖羽冬的异样，好奇地歪过脑袋：“怎么了？”
“可、可以教我吗？”赖羽冬险些咬到舌头，他生怕对方误会他的意思，赶紧补上一句，“我看着就好，不用麻烦你。”
“……”
苏俊哲的嘴角稍稍垂下几度，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为了掩饰短暂的心情变化，将那一瞬间的微表情归结于惊讶。
下一秒，他绽开一个可爱的笑容：“嗯，可以哦！等我把这一遍看完。”
得到如此爽快的答允，赖羽冬反而有些犹豫了。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
对方好像不太情愿的样子？
第17章 主题曲
事实证明，赖羽冬可能多虑了。
哪怕他提前说明自己在旁边看着就行，苏俊哲还是热心地带着他对着镜面墙拆分舞蹈，直到他能顺利地跳完一个慢速八拍才教新动作。
虽然不可能像舞蹈老师一样教得很细致，但框架是正确的，目的不是当场学会这支舞，而是在放宽标准的基础上熟悉大致动作，避免大课跟不上教学进度。
这是非常明智的做法，对零基础速成派很友好。
“好，下一个八拍。”
苏俊哲拿起平板电脑，眼睛分秒不眨地盯着屏幕，脸上没有表情，隐藏在可爱之下的认真与专注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
“先这样…再这样…”他喃喃自语道，“OK，我明白了，我们继续。”
再次抬起头时，笑容像是融化的蜜糖般嵌在他的脸上，和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甜甜苏！My angel！】
【是佑树’s angel吧哈哈哈哈哈】
【乐于助人的小男孩一枚】
对比每分每秒都光彩照人的精致小甜豆，赖羽冬稍显狼狈，他操控着仿佛临时安装上去的脑袋和四肢，拙劣地模仿苏俊哲的动作。
苏俊哲抬手，他也抬手。
苏俊哲扭头，他也扭头。
苏俊哲转圈，他也转圈。
怎么说呢……
虽然他能大差不差地复刻动作，但呈现出来的效果却相差甚远。
不知道哪里不对，总之就是很奇怪。
【佑树你……】
【走错了，这里是康复中心的直播间吗？】
【苏苏居然能忍住不笑】
【是粉丝滤镜吗？好像比初舞台好一点】
【太极拳和军体拳的区别】
无论是充满欢乐气氛的弹幕，还是镜子里僵硬如生锈机器人的自己，赖羽冬都不忍直视，但担任舞蹈老师的苏俊哲没有叫停，他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去。
想到主题曲将近四分钟之久，他的内心就无比绝望。
几个八拍过后，F班的练习室零零散散地来人。
最先进来的是一个叫王逸文的黑发男生，他被入目的殷红色班服吓了一跳，神情恍惚地倒退出去看了眼门牌，确认无误是F班才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你们是在学主题曲吗？”
“是啊。”苏俊哲答道。
王逸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能一起吗？”
苏俊哲眨了眨眼：“可以呀。”
“谢谢！太感谢了！”
后面进来的每一个人与王逸文的反应无差，见到苏俊哲的神情不亚于见到活佛，谁也不想错过天降F班的舞蹈老师，找了个空位加入其中。
只见殷红色的班服位于正前方，在他身后的黑色班服像是扩散的墨珠般愈来愈多，甚至还混入了几道黄色和蓝色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一对一的私教课程扩大至二十几人的小课堂。
赖羽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从弹幕得知，是因为有人走漏了风声，将A班有好心人在F班扶贫的消息广而告之，于是乎，许多练习生本来在床上躺得好好的，纷纷抱着老年人排队领免费鸡蛋的想法跑来蹭课。
赖羽冬偷瞄了一眼盯着镜中的卷发少年，他有一股清晰的预感，尽管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但估计离教学结束不远了。
苏俊哲来F班是想图个清静，结果现在不仅比A班的总人数多三倍有余，还全都劳烦他一人。
即便如此，他没有怨言地教了那么久，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身为半个罪魁祸首，眼下的局面让赖羽冬有些过意不去。
——果然给人家添麻烦了。
“都学会了吗？来，我们连起来跳一遍。”
苏俊哲一边嘴里喊着拍子，一边以0.5倍速跳了一个完整的八拍，他的动作干净有力，一点也不像刚拿到这支舞的初学者。
其余练习生的水平却层次不齐，不整齐的多重舞步声在他的身后响起，不少人动作出错或者抢拍慢拍，画面十分凌乱。
【不愧是首A】
【苏俊哲光顾着自己跳，没怎么教其他人。。。】
【愿意教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不满意别蹭课】
【拜托，选秀是生存制，彼此之间是竞争关系，苏俊哲自己还没学会就愿意帮别人，这不是活菩萨吗？】
【别吵架，大家都是认真学习的好孩子，没人嫌苏苏教得不好】
【希望正片别把这段剪了】
苏俊哲的这一波操作圈了不少路人的好感，可爱精致、热心勤奋的形象一下子就立住了。
在节目前期——尤其是第一期尚未正式放出的情况下，没有粉丝基础的练习生能在实力和性格两方面统统脱颖而出，无疑开了一个接近满分的好头。
不出意外，他将是上位圈选手的有力候选之一。
赖羽冬的预感很快灵验。
教完这个八拍后，苏俊哲转过身挠了挠脸颊，一双天生弯弯的笑眼满是歉意：“对不起，我本来想在大课开始前和大家一起扒完舞，但时间实在来不及，我还没吃午饭……”
“没有没有，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
“苏老师辛苦了！”
“快去吃饭吧！吃饭最重要！”
练习生们赶紧打住他的道歉。
【宝宝你真的太好了……TUT】
【妈耶，我看到了天使】
F班小课堂随着唯一一位老师的退出瞬间瓦解，其余人要么各回各班，要么各回各寝，继续留在F班的练习生寥寥无几。
赖羽冬也不例外，他正愁什么时候去解决午饭，这下刚好顺了他的意。
他率先随着苏俊哲离开练习室，大步跟在其后，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
最后，两人同时在电梯前停下脚步。
“我以为你会留下来继续练习。”下行键被摁下亮起，苏俊哲瞥了一眼不打算按上行键的浅金发少年，露出恍然的表情，“你也去吃饭？”
“嗯。”赖羽冬抿了抿唇，“刚才……”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勇敢小柚，不怕困难！向甜甜苏搭话！】
【宝啊，你真的不是酷哥吗（捶胸）】
【我还是觉得他很高冷，社恐是你们在脑补美化他。】
“……”
这叫五十步笑百步吗？你们都是脑补！
赖羽冬盯着那双仿佛无时无刻不含着笑意的黑眸，大脑飞速地运转，犹豫不决的心情有了明确的答案。
在海外选手的人设下，许多事他可以化繁为简，将谨言慎行铭记于心，唯独处事原则不该受条条框框所限制。
比如他为赵亦枫的辩解。
又比如此时此刻。
于是，赖羽冬诚挚地道出无论如何他都想亲口向苏俊哲说出的话：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他摒弃了穿越后一说长句就故意含糊不清的伪装，尽管声音轻得观众只留意到他的嘴唇动了动，但他清晰地用言语将谢意与歉意传达给对方，是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走楼梯的原因。
苏俊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嘛，是我要和你说谢谢才对。”
“……我？”
“对呀。”电梯门打开，苏俊哲走进轿箱按下二楼，甜甜的微笑仿佛真是为此事而高兴，“一下子和大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不是吗？”
赖羽冬不置可否：“也许吧。”
就像那条拱火的弹幕所说的一样，苏俊哲全程没怎么搭理其他人，比起舞蹈老师，他的表现更像领操员，反而一对一私教时他会认真地纠正错误动作。
和大家拉近关系，听起来更像是明面上的说法。
赖羽冬不想过多揣测苏俊哲的真实想法，但不可避免地对其性格有了大致的推断。
先前感受到的不太情愿，兴许不是他的错觉。
电梯门缓缓合上，苏俊哲收回停在楼层显示器的视线，抬眼看向比他略高一些的赖羽冬：“你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吗？”
赖羽冬摇了摇头。
苏俊哲捏着下巴：“但你记动作很快诶，应该挺有跳舞天赋的？”
赖羽冬满脸写着不相信：“有吗？”
就算不被弹幕嘲笑，他都发现自己跳舞像个四肢不协调的傻子。
“有呀，每次教完动作连起来你都是一遍过的，学习能力强是好事，跳舞初期是从模仿动作开始，就像把一块干海绵扔进水池里，吸收速度等于进步速度。”
【苏苏说得好认真，我信了】
【有一说一，如果佑树从来没跳过舞，他在练习室的表现算不错的】
【养成系？】
苏俊哲话锋一转：“但光记性好没用，乐感和舞感也很重要，还有身体素质、柔韧程度和表现力等等，有很多决定因素啦。”
赖羽冬：“……”
请问他拥有哪一样？身体素质？
电梯下行的速度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二楼。
赖羽冬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箱门缓缓打开，苏俊哲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退一万步说，这里是选秀，又不是世界级舞蹈比赛，努力比天赋更重要。只要把熟练度刷满，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就看你肯不肯练了。”
巧克力发色的卷毛少年回头展露笑颜，脸颊露出一对可爱的梨涡：“加油，期待在主题曲的舞台上见到你，未来的大舞担。”
集俏皮与鼓励于一体的打趣让赖羽冬不禁失笑：“我会努力的。”
其实，以苏俊哲的真实性格用不着刻意装可爱吧？
早已洞察真相的他如此想道。
第18章 主题曲
错过用餐高峰期，西图澜娅餐厅里没几个人，赖羽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更残酷的现实击溃了心理防线。
他拿着餐盘转了一圈，绝望地发现午餐居然和早餐一样清淡。
早餐清淡也就算了，大清早的不适合吃太油腻的，但他没想到午餐也是如此，放眼望去几乎全是清蒸、白灼、凉拌等少油少盐不辛辣的做法，唯一一道例外是红烧豆腐，煎炸更是连影儿都没有。
乍一看菜色不错，品类也很丰富，他不抵触口味清淡的食物，但如果每天都吃这些还不能点外卖，他可能离崩溃不远了。
赖羽冬突然很想念大学食堂。
尤其是二楼那家每次阿姨会给他多放两块肉的辣子鸡丁饭。
好吧，毕竟是培养爱豆的节目，不是减肥健身餐就该知足了。
打了一份清炒藕片和南瓜蒸排骨，又盛了一碗玉米冬瓜汤，赖羽冬端着餐盘坐下，余光瞥到隔壁桌的苏俊哲，被他健康到极致的食谱吓了一跳。
——一碗鸡胸肉、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冰美式。
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不会饿晕吗？
赖羽冬回忆了一下，苏俊哲的早餐也是如此，只拿了一根香蕉和一杯冰美式，不知道是个人原因，还是韩国练习生都那么严格。
他很难接受折磨身心的魔鬼饮食，别的不说，一顿一杯冰美式就足以要了他的命，不加糖不加奶的冰咖啡在他眼里约等于一碗加了冰块的中药。
领桌的视线太过强烈，苏俊哲疑惑地扭过脑袋，一双黑葡萄般清澈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怎么啦？”
赖羽冬微微张嘴：“……”
【你怎么又只张嘴不出声www】
【碰到同学多看一眼没想到被搭话的我：柚子.jpg】
【谅解一下，社恐是这样的】
【谅解一下，高冷是这样的】
【建议去论坛开个投票】
摆在面前的是搭话问询与谎称没事的两个选项，左右为难之际，赖羽冬忽然想起梁之盛给他的忠告——
“沉默寡言容易没镜头，想多留几轮最好努力social一下。”
实不相瞒，他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却碍于瞻前顾后的性格迟迟没有行动。
现状提醒他必需将其纳入考虑范围。
虽然赖羽冬对选秀的了解甚少，但根据综艺的套路和对弹幕的观察，分析他的处境与未来不是一件难事。
如果三天后的评级他又不幸地进入F班，那么连刷脸苟活的可能性估计都会被掐断。
哪怕主题曲他跳得再不堪入目，好歹镜头会扫到他，有曝光才能被发现，酒香也怕巷子深，更何况叠上没实力和性格自闭的debuff，极大概率查无此人。
届时为了博关注强行开启社交模式，颇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无力感。
除非他整出一个幺蛾子引爆全网。
但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想走黑红路线，他既不是专业人士，又没有营销团队，捞一波热度再洗白助他飞升的概率不大，下一轮直接被淘汰祭天还差不多。
因此，结论是要在合适的时机主动出击。
万一不小心露出马脚，他装听不懂中文的小老外……
就可以了吧？
现实时间仅过去了两秒，赖羽冬凭借高速运转的大脑理清了思路，连退路都明明白白地摆在身后，他没有理由再畏畏缩缩得像个刚掌握汉语的外国人。
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也骗到了。
是以，他立刻将心中的疑惑尽可能地简化为足够精炼的句子：
“又那么少吗？”
【我也想问】
【苏苏一天的饭量还不够我塞牙缝】
【这点东西吃得饱吗？不是还要练舞吗？】
苏俊哲夹起一块鸡胸肉：“最近在减肥，回国吃得太丰盛，长肉了。”
赖羽冬更诧异了：“减肥？”
对方纤细的身型怎么看都和胖挂不上钩，再瘦下去要变成纸片人了。
“我是圆脸，有点婴儿肥，上镜显胖，而且我是易胖体质和水肿体质，不控制饮食就会在屏幕上看到一张馒头脸。”苏俊哲解释道，“普通人无所谓，但爱豆必须要身材管理。所以呀，真羡慕吃不胖的人啊。”
“不饿吗？”
“唔，还好？问题不大。”苏俊哲举起冰美式晃了晃，冰块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哐哐的声音，“消肿神器，还能抑制食欲，减肥必备。”
他又指了指蔬菜沙拉：“沙拉还有千岛酱呢，在韩国当练习生都不给酱的，热量太高了。”
赖羽冬：“……”
好担心得胃病啊。
【本来我觉得三浦吃太少了，结果这么一对比，他吃得还挺丰盛的】
【佑树：手里的排骨微微颤抖】
【这会吃出负罪感的吧哈哈哈哈】
虽然苏俊哲的食谱令人担忧身体状况，但赖羽冬除了敬佩不好多说什么，能有毅力践行也算是一种本事，至少他没那个能耐。
饮食习惯卷不动，只能在别的方面加油了。
赖羽冬翻开记事本放在餐桌上，笔力遒劲的字迹占据左右两页。
他的目标是上课前背完所有歌词。
……
直到下午一点的课程开始，赖羽冬才清晰地感受到他这只笨鸟提前扑扇几下翅膀的效果有多显著。
上课地点是三楼那间最大的练习室，尽管空间很宽敞，容纳一百余人也不显拥挤，但大课的老师仅有一位，不可能顾忌到每一位学生，更不可能为了一位没跟上的学生放慢进度。
用学生时代几乎每一位老师都道德绑架过的话来说，一个人耽误一分钟，一百零一个人就是一百零一分钟。
换言之，整整浪费了两节课。
所以，如果基础太差没跟上进度，要么看其他人是怎么做的，要么先不管下课再解决，但身处F班大概率只有后者可选。
预习的优势在此体现。
尽管比不上学习速度像坐上火箭般的舞担们，但在一群手忙脚乱的F班学员中，赖羽冬稍显游刃有余，离标准有些距离的舞姿甚至还被病急乱投医的练习生当做模仿的范本，时不时有人偷瞄他，小范围内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学习小组。
突如其来的优等生待遇让赖羽冬诚惶诚恐，他很想提醒这些心很大的练习生们，什么都学只会害了自己。
他已经看到弹幕在吐槽量产机器人了！
但很快地，赖羽冬发现最大的问题不是动作标准与否，而是他无法跟上正常速度的拍子。
跳慢速很轻松给他造成一种原速也不在话下的错觉，可等到实操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加速后的手脚像是方向盘失灵般不听指挥，要么手不动了只有脚在动，要么手脚不在一个拍子上，要么肢体从慢半拍逐渐变成慢一拍直到放缓至舒适区。
无论是上述哪一种情况，但凡他有想要纠正的意图，就会给不堪入目的节奏雪上加霜，岌岌可危的平衡被打破的后果是他仿佛大脑宕机似的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空留一身力不从心的懊恼。
典型的脑子记住了，四肢却没有。
此番折磨持续了许久，舞蹈老师带着所有人完整地跳了一遍主题曲，漫长的授课终于接近尾声。
接连数小时的高强度运动让不少人体力不支，徐案跳完当场恍惚地瘫坐在地，宋颜晞无力地靠墙发呆，刘启初拽着衣领不停地扇风。
更有甚者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大字型地躺倒在地上，活像一块放在烤盘上的姜饼人。
赖羽冬用手背蹭了一下滑到脸颊的汗珠，微微喘气调整呼吸，还好平常他有锻炼的习惯，这种强度的练习在他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否则明天他睡醒肯定肌肉酸痛得迈不开腿。
正当他以为自己好不容易熬过了痛苦的舞蹈课，现实无情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辛苦大家了，但还没有结束。”
舞蹈老师曹彦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至练习室的每个角落，宣布令人不寒而栗的消息：“验收一下学习成果。以班级为单位，各班轮流跳一遍主题曲，跳完下课。”
“现在……？”
“不是吧！？我还不会跳啊！”
“你们有谁学会了吗？等下可以站我前面吗？”
方才死气沉沉的练习室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躺在地上的几人颤颤巍巍地朝着天花板伸出手，颇有丧尸复活的即视感。
【生化危机（草）】
【聪明的人已经开始抱大腿了hhhh】
【抱大腿的是谁？】
【是我们滴大vocal赵亦枫~】
【这个时候强调大vocal反而像是在幸灾乐祸呢…】
曹彦继续道：“A班先来打个样。”
此话一出，某两位A班成员的表情各自精彩，一个面目狰狞，一个面如死灰，内核皆是极致的绝望。
在一众自信爆棚的A班中，他俩尤为突兀。
赵亦枫和徐案，两个不会跳舞的偏科尖子生，这一刻他们仿佛成为世界上最理解彼此的难兄难弟。
【救命！主唱line的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这个特写我绷不住了】
【赵亦枫：杀了你们。徐案：杀了我。】
赖羽冬用指腹轻轻摩挲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初舞台同款紧张再次袭来，好消息是A班打头阵，坏消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那个……”有人用手指戳了戳他。
“？”
赖羽冬别过脑袋，对上一双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可怜兮兮的眼睛，对方的语气无比恳切：“你可以吗？”
赖羽冬：“……”
他不可以。
然而，看着被赶鸭子上架的A班站定在练习室中间，他们的正前方单独摆了一个机位，赖羽冬不禁心生动摇，难以抵挡镜头的诱惑。
虽然他跳不了完整的主题曲，极大概率又要被当成下饭的电子榨菜，但纵观F班的整体水平，大家都是笑料预备役，一起社死反倒没那么丢人。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没学会很正常，不会被观众太过认真地审判，顶多是图一乐。
综上所述，他不如尽可能地往前站。
位置越靠前，越容易被看到。
理清其中的利弊得失，赖羽冬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可以试试。”
第19章 主题曲
作为人数最少的班级，A班最容易辨别每个人的学习情况，滥竽充数的可能性为零。
公认最佳的是舞蹈老师出身的金熙恒，其次是韩国归来的练习生苏俊哲，夹在中间的三位各有各的问题、难分高下，而垫底的无疑是赵亦枫和徐案。
但如果一定要选出A班跳得最差的，唯一的名额应该颁给徐案。
并非赵亦枫跳得更好，而是他有一种搞笑且自知的坦荡，表情和动作都很放得开，像是学校里能把人逗得开怀大笑的阳光现充男大学生。
反观徐案，他畏手畏脚没自信，愁眉苦脸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我都不忍心笑徐案了】
【他们居然能忍住不笑场哈哈哈哈哈哈】
【预言家刀了，赵亦枫憋不住了】
【赵老师独立开朗】
【赵亦枫有一种“这舞就该这么跳”的自信】
赖羽冬突然悟了。
在水平相仿的情况下，表情管理和气场造成的影响远比想象中的重要。
虽然他没有特别关注过，但他自认为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应该……
还不错？
下次他对着镜子琢磨一下。
音乐结束后，七人站在原地微微喘气，舞蹈老师曹彦环臂扫了一圈，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金熙恒和苏俊哲做得不错，其他人表现得很差。特别是赵亦枫和徐案，跳成这样让我怀疑你们究竟来上课了吗？你们之中还有出过道和参加过选秀的，主题曲对你们而言不难吧？还是说你们只是来玩玩的？”
轻松的氛围瞬间凝固，连赵亦枫都收回脸上的笑容，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俺们大vocal听了委屈】
【偏科不是借口，爱豆就是要能唱能跳，不然去参加唱歌比赛呗】
【没事，下节声乐课找回场子】
【大课只有舞蹈课吧，声乐课要等明天了】
“不要觉得这才学了几个小时，没学会很正常，你们是A班，你们知道后面有多少人想把你们拉下来吗？”曹彦不怒自威地厉声道，“101个人，只选择最顶尖的7人，如果还是这样的态度，下次考核就要换人了。“
他摇了摇头：“下去吧，结束后多练习。B班上来。”
【救命，我窒息了】
【这次选秀的老师好严啊】
【别当真，都是节目组安排虐粉的】
【101人的大班能学成这样不错了，后面正片一剪就是成长剧本，真情实感你就输了】
【秀粉永远年轻永远真情实感】
轮到B班上场，人数增至二十人。
练习生们被刚才那番言论吓得不轻，各个表情严肃，不敢懈怠，生怕自己步A班后尘。
音乐再起。
人群中最为瞩目的莫过于大公司出身的曲忻程，他的颜值在练习生里属于第一梯队，跳起舞来更是赏心悦目，但他的缺点是太紧张了，接连跳错好几个动作才进入状态。
包括他的初舞台，也是因为紧张才错失A班。
【虽然但是，曲忻程的颜值太能打了】
【目前pick曲忻程、江扬帆和三浦佑树，颜狗天堂/doge】
【+1，这三人对我的眼睛很好】
同样关注度颇高的江扬帆却没那么突出，他对记舞蹈动作苦水，只有相对好记的副歌部分非常卖力，其他部分浑水摸鱼，像做完形填空似的只填关键答案。
【果然，江扬帆B班是有道理的】
【导师的眼光很准】
【扬帆只是记性差啦！业务能力还可以的！】
赖羽冬特地关注了一下室友李绪，很可惜，以门外汉的眼光来看，他是B班跳得最差的一批。本来他可以仗着人多低调划水，奈何他的红发实在太显眼了，被弹幕反复cue出来审判。
总体来看，B班没有跳得特别好的，也没有跳得特别差的，平均实力比A班强一点。
接下来的C班表现得更为平庸。
唯一跳得还行的男生是早上在食堂提醒赖羽冬的好心人周瑞，但他的运气略遭，中途和旁边跳错方向的梁之盛撞在一起，“砰”地一声打破紧张到难以呼吸的气氛。
两人同时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谁跳错了。
人群中响起微弱的笑声，连曹彦都不忍直视地扶着额头。
赖羽冬悲观地想，他们707寝可能完了。
前三个班级依次跳完主题曲，毫无悬念地，A班是上下限差距最大的班级，且不出意外的话，实力最平均的班级是即将登场的F班。
原因无他，唯人菜尔。
但这也不算坏事，因为相比起对A班的点评，曹彦对C班的态度没有那么严苛，所以他对菜得很平均的F班应该会更加宽容。
“那个，三浦……”
那位病急乱投医的练习生又来了，趁着C班退场、F班登台的混乱场面，他鬼鬼祟祟地把赖羽冬拉到一边，小声提议道：
“你能不能站后面点？我想站在最后一排，你站倒数第二排，怎么样？”
赖羽冬古怪地瞅了一眼，没想到会听到那么荒谬的请求。
不是不可以往后站，大可换一种聪明的说辞，比如跳太差站前面影响观众缘，至少从听者的角度出发是一个可供参考的选项。
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恳请竞争对手远离镜头往后站是不合理的要求。
说得好听点是自私自利情商低，说得难听点是居心叵测恶意竞争。
面对热切又焦急的视线，赖羽冬不急不缓地垂下眼眸，看清名牌上的名字——罗非然，心中的黑名单又添一人：“我想站在第一排。”
他的声音虽轻，却明确地表达拒绝的态度。
罗非然错愕：“第一排？”
赖羽冬回以礼貌性的微笑，不再多言，转身跟上大部队走向考核区域。
事实证明，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止赖羽冬一人。
F班42人排成7x6的队形，最抢手的站位不是想象中的第一排c位，而是把第一排c位环绕的五个位置，即第一排的护法位和第二排的中间三个。
若不是他一开始就坚定地瞄准了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一个低调与瞩目并存的冷门镶边位，恐怕他要被挤到边边角角去了。
【F班人好多啊】
【启初弟弟被挡得看不到了QAQ】
【靠身高找到裴澜……】
【C班也就30+，F班有40+了吧？快占一半了】
【报！佑树在第一排最边上！】
【我第一眼就看到柚子了哈哈哈哈】
赖羽冬向右边望去，旁边依次站着王逸文、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曾凯和两个一起上过苏俊哲牌补习班的男生，意味着曾凯是整个班级的中心位。
至于弹幕提到的裴澜，他来自一家知名的模特公司，一米九左右的身高以绝对的优势屹立在最后一排，站在他身边的刘启初肉眼可见地矮了一大截。
“我能换个位置吗？”刘启初仰着脑袋哀嚎道，“可以说吗？我感觉自己像个小矮人。”
这种情况还有心情开玩笑的大概只有刘启初了。
麻利地排完队形后，所有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站定。
赖羽冬摆出极其标准的开场姿势，微微垂首单手搭着口袋，乍一看还有模有样。
明明他很清楚这只是一场不会影响等级的随堂抽测，在前奏响起的那一刻，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身体像是被注入成吨的水泥般僵硬地难以动弹。
第一个抬头的动作就将静态下塑造的绝佳形体无情地打破。
算了，问题不大，jpg变成gif就是进步了。
他如此安慰道。
“1、2、3、4……”
赖羽冬小声喊着拍子，他原本打算在心中默念，显得他没有那么像个笨笨的初学者，可尚未适应的音乐不停地干扰他的思绪，尤其是人声蹦出歌词的那一刻，差点把他从自己的节奏里带偏。
所幸他即时稳住，才没有出现开局就翻车的惨案。
然而，挽救得了一时，却挽救不了一世，一实战就有各种从未留意过的问题冒出来。
比如他好像不会数拍子。
“……5、6 and 7 and 8……”
“1 and 2 and 3……呃……8？”
“1、2……？1、2、3、4……”
没难度的整拍还好，不知何时会冒出的半拍让赖羽冬难以应对，数着数着不是漏个半拍就是多个半拍，慢拍和抢拍的情况交替进行。
更夸张的是他的舞蹈、拍子和音乐不知何时全都分离了，就像三条安全隐患拉满的轨道，一会儿平行、一会儿重叠、一会儿交叉，疾驶的火车沿着轨道到处乱创，而他就是一个被绑在轨道上的倒霉蛋。
谁能救救他？
【佑树是不是跳错了？怎么做了两遍？】
【他全都跳对才奇怪吧233】
【柚子后面的弟弟跳得挺好的】
【那是王逸文，但他好像也跳错了】
【三浦的拍子完全乱掉了啊】
【u1s1，我看不出谁是标准答案……】
数条指出错误的弹幕密密麻麻地在前方掠过，赖羽冬彻底乱了方寸，惊雷般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音乐，仓皇之间，他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打了一个趔趄，险些地摔倒在地。
他赶紧站稳身子，却彻底让「舞蹈」和「节拍」两条轨道中断在此处，混乱的大脑脱离违章建筑般岌岌可危的节奏后不知道下一步该跳什么动作。
事到如今，只能靠“抄”其他练习生的作业把稀碎的舞蹈救回来。
大教室没有镜面墙，他这个大聪明又站在第一排，正大光明地偷看是唯一的选项。
但更崩溃的事出现了。
赖羽冬别过脑袋，他绝望地发现大家各跳各的，放眼望去几乎没有相同的动作，脚步仿佛多声部似的压根儿合不到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freestyle环节。
赖羽冬：“……”
难怪看不出谁是标准答案啊。
正当赖羽冬准备硬着头皮乱跳一通，天无绝人之路，被当成嗓音过滤掉的音乐突然挤掉混乱的节拍，无比清晰地在他的耳边盘旋。
“……To the stars. To the stars.”
赖羽冬眼睛一亮。
到副歌了！
他记得这几句旋律对应的动作！
“绝不退让，全力冲向顶峰。”
脑海内浮现出不断重复练习的情景，赖羽冬试探性地做出对应的动作，恰好合上的感觉像是找到了正确的拼图碎片，无措的四肢终于有了摆放的位置。
“To the stars. To the stars.”
“绝不放弃，梦想闪若星辰。”
前两段有些类似。
英文部分再重复一遍，中文部分换动作。
恍惚之间，赖羽冬觉得自己不是在跳舞，而是被音乐牵着走，记忆如细线般缠绕住他的关节，操控着木偶般僵硬的身体。
也许在外人看来是滑稽的，他却抑制不住重新找回节奏的喜悦。
下一段是新的动作。
“To the stars. To the stars.”
握拳伸手、左侧交叉、手指绽开。
握拳变换方向、再次交叉绽开。
对了！
与记忆严丝合缝的成果让赖羽冬露出欣喜的笑容，熟记的歌词如字幕般在脑海中滚动，轮到这段的最后一句，他下意识地跟着音乐动了动嘴。
这次不是念出空洞的拍子，而是唱了一句完整的歌词——
“I’m your only star.”
第20章 主题曲
【一到副歌正确率就上升了hhhh】
【做得好看的没几个, 像动感光波一样】
【佑树这几个动作挺好的诶】
【他不动最好看】
【酷哥站太边上了看不清啊】
镜头的最边缘处，发色如奶油金珍珠般的清俊少年随着音乐板正地舞动，目光不自觉被其吸引, 却不知该将视线移至脖子以上还是脖子以下，优越的长相与僵硬的身姿印证了那句话——上天是公平的。
直到他弯起唇角绽开笑容，如同暖春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绚烂迷人的光彩。
霎时间，犹豫不决的视线不由分说地被夺走, 集中在那张精致的脸上。
浅金发少年双手交叠, 露出骨节分明的腕部, 握起的手指优雅地向外张开, 象征着星光闪耀的手部舞蹈既主题曲歌词对应，又与本人闪闪发亮的状态对应。
——“I’m your only star.”
简简单单的一个笑颜, 完美地诠释何为钻石镶边。
【没人注意到佑树的表情吗？？卧槽！我垂直入坑！！！】
【妈耶，佑树笑得太好看了】
【什么什么？我错过了啥？】
【太可爱了我的宝, 真的非常非常好…TT】
【求求大家给三浦佑树投投票吧, 帅哥一轮游我真的会崩溃】
赖羽冬没想到一个不经意的表情竟然引起弹幕的群情鼎沸, 他似懂非懂地心想,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情管理？
看来他没猜错, 掌握表情细节真的很重要。
但目前的问题不在于细节，而是整首歌他都没掌握。
找回节奏后，赖羽冬不再执着于数不清的拍子, 那句刚好对上的歌词给了他一个新的方向, 既然他对拍子一窍不通, 不如试着直接跟音乐。
上课前他已经把歌词和旋律全背下来了, 总比跟一团乱麻的节拍难度低。
想法很好, 实际效果也不错。
尽管卡点不是很准, 像刚玩太鼓达人的新手选了一首高难度的曲子, bad和good占大头，时不时冒出miss，运气好才能出现prefect，但能得分就不错了，至少没有因为miss太多提前结束游戏。
可惜，好景不长。
赖羽冬对主题曲不够熟悉，记忆力再强也做不到短时间内记住四分钟的舞蹈，越到后期越力不从心，靠着模糊的记忆和一些即兴发挥才堪堪完成整支舞蹈。
准确率估计只有六七成。
尽管如此，他能全程不中断地跳完已经是F班的少数，很多人没学会或者大脑空白忘记了，索性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罚站。
若不是不方便开口，他都想劝他们动起来，随便扭扭都行。
没学会和态度差是两码事。
同样是挨训，后者绝对会被骂得更惨。
音乐结束，教室内一片死寂。
“你们……”舞蹈老师曹彦揉了揉太阳穴，他被群魔乱舞的景象气得一时失语，“你们这种态度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姐妹们，我先撤了，等骂完我再回来】
【无法守护，你们加油】
【我担勇敢飞，有事自己扛】
【你们好狠的心哈哈哈】
直播间轻松的氛围反而加重了赖羽冬的紧张，他不安地咽了咽，准备迎接舞蹈老师的犀利点评。
“知道你们F班基础差，对你们的要求已经放低了，但你们竟然比预期的还要差。”曹彦顿了顿，厉声颜色地一顿输出，“连两个动作一样的人都找不到，还有那么多人站着不动，怎么？你们是来练军姿的？以后在舞台上忘记动作，也像这样傻站着？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预判正确。
赖羽冬不懂舞蹈，但某些方面和播音主持是相通的。
比如艺考的即兴评述，忘词卡壳绝不能直接中断，眼巴巴地望着面试考官是大忌，必须靠一些小技巧和临场发挥救回来。
曹彦继续训斥道：“再这样下去，下次评级只能继续待在F班。你们是觉得反正F班不用登台录制，学不会无所谓吗？还没出道就不珍惜机会，知道有多少练习生连这个节目的101个名额都得不到吗！？”
“……”
一片哑然。
【梦回高中班主任训话】
【好几个弟弟被骂哭了……】
【啧啧，跳成这样还好意思哭，心理素质好差】
【宽容一点吧，弟弟们基础差】
【F班有谁基础不差？为什么有人能全程跳完，有人却全程没怎么跳？】
【把赵亦枫丢进F班都算中上水平了】
赖羽冬看懵了。
一个不留神，弹幕氛围变得剑拔弩张，疑似下一秒就要吵起来被绿色模式屏蔽掉了。
“王逸文。”曹彦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名字，把当事人吓得一激灵，“不要被其他人影响，认为自己是对的就跳下去。”
王逸文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在变相地肯定自己：“是！”
“裴澜，长手长脚跳舞很好看，但如果你的动作放不开，会比其他人更笨重。”
“是。”
“刘启初，多扣细节，很多动作你只做了个大概，舞蹈也被你简化了。”
“明白了，谢谢老师！”
“三浦佑树。”
某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耳边，赖羽冬诧异地看向舞蹈老师，没料到这环节还有自己的份。
心怀期待的同时又有些紧张，他生怕被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批。
曹彦不冷不热地说：“记动作很快，后半段需要加强，找不到拍子就多练。”
“谢谢老师。”
好坏参半的点评让赖羽冬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被肯定的喜悦。
批评是必然的，他不介意，但只要得到一点夸赞就证明他的努力是有意义。
【我懂了，被点出来的是还可以的】
【矮子里拔将军】
【F班要是有人能出道，这个团就完了】
【想多了，一个团能不能火从来不取决于实力】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下课。”
曹彦在宣布下课后离开练习室，久久没有第二个人跟着离开，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埋头苦练，连不喜欢和很多人一起练习的苏俊哲都顺从地待着没走。
这时候傻乎乎地跑出去的人要么太有个性，要么不会看眼色。
除了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外，周围不断响起低声请教的声音。
不一会儿，教室内形成许多个以擅长舞蹈的练习生为中心的授课小圈子。
赖羽冬厚着脸皮去蹭课，第一站是A班的金熙恒。
身为舞蹈老师，金熙恒的教学方式接近于曹彦，风格却更加温柔，但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弊端，名头太响导致慕名而来蹭课的练习生太多了，不仅和大课一样难以顾及每个人的进度，还是从头教起。
最开始的舞蹈赖羽冬已经细致地学过两遍了，没必要再上一遍分解课。
时间紧迫，需要高效率地对症下药。
抱着这样的想法，赖羽冬果断选择换班，当他准备物色下一位老师时，C班的周瑞也刚好从后排走了出来。
“周瑞！”赖羽冬赶紧叫住。
灰咖发少年疑惑地回过头：“你喊我吗？”
“嗯。”
练舞练久的后遗症是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还好赖羽冬及时意识到这是在和陌生人主动交流。
于是，上一秒还热情洋溢的他下一秒就切换成海外选手模式，单词一个一个从嘴里蹦出来：“早上，谢谢你。”
“早上？”
“提醒时间。”
“噗，你不提我都快忘了。”周瑞忍俊不禁，“我就顺便提一嘴，没什么好谢的。”
他瞥了一眼身后的练舞大队：“你不学了吗？”
赖羽冬坦言：“不适合。”
“巧了，我也是，金老师的进度太慢了，适合大课没跟上的人从零开始学，所以我想旁听一下其他课。”周瑞自然而然地邀请道，“要不我俩一起？”
“好。”
送上门来的天使导游，赖羽冬没理由拒绝，他还能顺势结交一个印象不错的朋友。
在封闭的录制环境中，维持良好的人际关系绝不是坏事。
一拍即合后，蹭课之旅就此展开。
两人先是就近去了B班江扬帆的小课堂，观摩一阵得出结论，这里更适合和他一样不擅长记动作的人群，进度比金熙恒还慢。
下一站是B班曲忻程的小课堂，这位是人美心善的老好人，一对一挨个纠正，讲解得非常细致，尽管他俩很需要这种尽职尽责的老师，但十几个人的规模不知道要纠正到猴年马月，还是不要过去给人家增添工作量了。
这些还算好的，教学模式不合适罢了。
有些小圈子凑过去发现在聊天，有些小圈子练一分钟歇五分钟，曹彦的那番训话似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散漫的态度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究竟是来干嘛的。
商讨过后，两人决定采用走读的形式，哪边的进度刚好满足自己的需要，就去那边上一会儿课。
于是乎，他俩这里蹭一会儿，那里蹭一会儿，绕着练习室兜了好几圈。
【无人在意的角落，有两个小男孩在悄悄环游世界。】
【佑树和周瑞？他俩啥时候认识的？】
【周瑞是不是那个随堂考核被撞的倒霉蛋啊】
【辣鸡天空，吞我儿的故事线】
【他俩有啥故事线？不就是舞搭子吗？】
舞搭子的称呼还挺准确的。
赖羽冬回想一番，前有初舞台歪打正着相识的徐案，后有镜头外甩脸色的曾凯，而周瑞是他目前接触过的练习生里最不具戏剧性和故事性的一位，但他俩却稀里糊涂地搭上了。
缘分还挺奇妙的。
就比如现在，兜兜转转又找到了苏俊哲。
无处可逃的苏俊哲再次被迫担任老师一职，准确来说，更像是领舞的尖子生。
他仅仅是找了一处安静地练舞，不知不觉之间竟汇聚了数十人。
除了突然出声喊拍子外，他从头至尾没有提供任何舞蹈帮助，更没有单独教任何人，而每个练习生像是约定好似的默默站在他的身后跟跳，少数无法适应的人悄然退场。
赖羽冬想到一个词——
趋光性。
大家都是被苏俊哲吸引而来的。
“我听室友说，上课前苏俊哲在F班教人跳舞，我在C班练习室不知道这事，不然我也去了。”周瑞不由心生羡慕，“好厉害啊，一拿到舞就能教别人，我连扒舞都扒不明白。”
苏俊哲的耳朵很灵，即使是喧闹的环境也不影响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己，他偏过脑袋搭话道：“那是因为我当了四年的练习生，定位是舞担，做不到这点才奇怪啦。”
注意到赖羽冬也在，他露出一颗可爱的虎牙：“我就说你有天赋吧~”
为自己精湛的眼光而得意的模样，像是撕开可爱面具的一角，使得苏俊哲多了几分真意。
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让赖羽冬有些意外，但他转念一想，苏俊哲看起来年龄不大，像个未成年的高中生，幼稚一点挺正常的。
——其实苏俊哲已经成年了。
“谢谢苏老师。”赖羽冬半开玩笑道。
苏俊哲其应若响地接梗：“那快归队吧，未来的得意门徒。”
【你俩咋也认识？】
【柚子是苏牌补课机构的第一位学生】
【正片没播感觉错过很多剧情】
【没准儿正片里全被剪了】
【？被剪的那位，你是魔鬼吗】
被弹幕一提醒，赖羽冬才想起还有剪辑版录播，他记得系统告知的是周末放送。
所以，今天是星期几？
系统：【星期日，和原世界时间一致。】
赖羽冬：【放送是下周吗？】
系统：【是的，下周六，同时更新第一阶段的排名情况。】
下周六，那就是录制完主题曲舞台的第二天。
这日子过得太紧凑刺激了。
赖羽冬对自己的人气很没谱。
尽管弹幕的讨论度证明他在节目里不是查无此人，但被系统筛选过的弹幕不能轻信，骂他的比夸他的多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看录播的观众一定多于直播，直播受众大致分为前期凑热闹型、闲暇之余找乐子型、死忠粉型，作为参考标志不够准确。
真正的排名出来前，他必须放低期待，坚定不移地将一切视为虚假繁荣。
练习室内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大门一开一闭的声音接连不断，逐渐能分辨出不同人喊拍子的声音。
赖羽冬抹了一把沿着发丝流下的汗珠，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余光留意到练习室内的练习生剩下不到三分之二，其中还在坚持跳舞的只剩下一小撮。
包括苏俊哲这一圈，人数降至个位数。
“我们去小教室吧。”苏俊哲冷不丁地提议道，“那里有镜子，方便矫正动作。”
赖羽冬和周瑞面面相觑，他们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茫然。
呃，意思是通过考验了？
还是他练得差不多了，有额外的精力扶持其他人？
不管苏俊哲是怎么想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剩下六人跟着他一起从大教室转移到小教室。
此前不少练习生离开，并不是每个人都放弃练习去休息了，有一部分去了小教室，但和课前情况不一样的是这回练习室人数最少的是C班，而不是F班。
前后的差异不难解释。
除了F班比C班的人数多以外，成员构成也是一大因素。
虽然F班是四个等级的末位，但其他行业被拉来博节目效果和初舞台严重发挥失常的类型是所有班级中占比最多的，其中不乏一些天赋异禀的学员，以及想靠主题曲逆风翻盘证明自己的学员。
最重要的原因是，F班没有登台录制主题曲的资格，所以他们的危机感不亚于需要守住宝贵名额的A班成员。
而C班多为有一定练习时长的学员，天赋不行和练习不到位至少占一个。
以上是历届选秀的规律。
仅供参考，不一定准确。
最终选定在C班练习室，教室里仅有三人在练习，他们一看闯入的是A班为首的教学团队，纷纷让出最中心的位置，期盼地询问能不能加入。
苏俊哲欣然答应：“可以呀。”
【人间天使苏俊哲/爱心】
【小苏人太好了】
【好担心苏苏自己的进度被影响】
这点倒不用担心。
在赖羽冬看来，苏俊哲既不是冷漠自私的利己主义者，也不是大爱无疆的老好人，他分得清主次，擅长根据情况调整方法，有选择地帮助别人。
反倒是B班的曲忻程更令人担忧，来者不拒地亲自上手帮每一个人纠正，极有可能他自己没有充足时间练习主题曲。
明明随堂小测的表现可圈可点，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再次错失A班，实在太可惜了。
……
一晃眼到了深夜十一点。
梁之盛是最早回寝室的躺平派，他七点吃好晚饭，休息到八点又练了一个小时，算不上努力但也没有偷懒，在101人里排在中等偏上的程度。
二十五岁的“高龄”不像刚成年的十几岁男生一样活力四射，经历过考研苦读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熬夜会头晕犯恶心，过量运动会腰酸背痛，冰镇肥宅快乐水换成桂圆枸杞茶，主打一个养生。
结果他回寝室一个人也没有，愣是等了一个小时才盼到了李绪。
洗完澡的梁之盛抱着脸盆回到707寝，他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两张下铺，仰头问道：“他俩还没回来？”
坐在上铺的红发少年戴着有线耳机，翻了一页手中的乐理书籍：“徐案刚回来没多久，下楼洗澡了，你没碰上他吗？”
“没啊，错开了吧。”梁之盛拿出一个衣架，晾起刚手洗过的班服，“佑树没回来过吗？”
李绪头也不抬道：“没。”
“唉，年轻真好。”
梁之盛感慨完才想起这位在寝的室友看着年龄也不大，以开玩笑的口吻转移话题：“我俩好像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李绪理所当然地说：“太累起不来，影响上课质量。”
“B班的专业课是上午第一节 ？”
“嗯，八点的声乐课。”
“太惨了，A班和C班都是上午十点半，不过我们班是舞蹈课。”梁之盛耸了耸肩，他把晾衣架收到边上时动作稍稍一顿，慢半拍地想起一件事，“等等，那F班不就是八点的课吗？”
“你才反应过来吗？”李绪合上书籍，乐理知识是最好的催眠方式，他没看多久就困得睁不开眼了，“所以我怀疑三浦不知道明天要上早课。”
“他态度挺认真的，不可能不知道。”梁之盛下意识为印象不错的室友辩解，“他应该是想多练一会儿，毕竟基础不太好。”
“也是，能坚持吃早饭的人通常毅力惊人，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李绪躺下身拉起被子，说话风格一如既往的直白，“睡了，明早起床我尽量不吵醒你们，所以希望你们不要影响我睡觉。”
“要关灯吗？”
“不用。”
梁之盛没把这段不太讨喜的对话放在心上，有话直说好过凡事憋在心里让人猜，而且李绪提出的要求很正常，是宿舍最常出现的矛盾，早点摊开说清楚没有坏处。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有空他们应该制定一下寝规。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寝室的门把手被拧动，徐案洗完澡回来了。
几个小时未见，他的脸上写满了憔悴，一看就是被跳舞折磨得不浅。
“嘘——”
梁之盛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上铺已经睡着的李绪。
徐案了然地点了点头，提着吹风机去走廊吹头发。
护肤、拿衣服、整理桌面、关灯、设置闹钟，一切睡前工作准备就绪，梁之盛爬上床前瞄了一眼三浦佑树的床位，这家伙依旧没回来。
他担忧地想，可别真忘了F班要上早课。
凌晨时分。
夜晚的宿舍楼寂静无声，所有寝室都是熄灯闭门的状态，唯有走廊为了给起夜的练习生提供便利还亮着灯。
梁之盛从睡梦中醒来上厕所，他迷迷糊糊地扶着梯子下床，摸黑找到了门的位置。
门把手响起执拗一声，明晃晃的灯光挤开门缝，落在地板上胜似一道月光。
梁之盛出去时是背过身半闭着眼的，再加上困得像是在梦游，所以他没留意寝室内的情况，结果回来后借着走廊的光线，他才惊觉他的下铺竟然是空的。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和早上起床时一模一样，说明人没回来过。
在原地呆立了几秒，梁之盛迟钝地爬上梯子，伸手捞了一把枕头旁的闹钟，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四十。
——三点四十！！？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梁之盛瞬间被吓得瞌睡都没了，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看错，确实快凌晨四点了。
什么情况？室友夜不归宿？
梁之盛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三浦佑树出意外了，如果是大学室友不见踪影，那可能是出去蹦迪或者吃夜宵了，但这里是封闭式的录制环境，除了上下七层楼以外无处可去。
唯一的可能性是在练习室。
问题是F班是要上八点的早课，真的有人大半夜不睡觉泡练习室……吗？
他居然有些不确定。
思来想去，梁之盛决定去找一下三浦佑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反正他刚好醒了，也不差这么几分钟的睡眠。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干脆利落地爬下床，随手拿了一件军绿色棉袄裹在身上就往外跑。
坐电梯抵达三楼，梁之盛径直走向离他最近的大教室，推开门一片漆黑，保险起见他特地开灯瞅了一眼，室内空无一人。
退出去后，他又推开隔壁A班教室的门。
尽管三浦佑树在A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来都来了看一下也无妨。
出乎意料的是，教室内居然亮着灯。
一位戴着鸭舌帽的金发少年正跟着伴奏在跳舞，突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了他的节奏，他诧异地回过脑袋，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波属于是谁也没想到这个点还有人。
同为金发，眼前的鸭舌帽少年并不是梁之盛要找的失踪室友，他的发色是饱和度更高的鎏金色，在光线下像是流动的金砂，呈现出与三浦佑树截然不同的视觉效果。
前Fir-Nine成员，现A班练习生——
莫黎。
毫无交集的两人无言对视了几秒，梁之盛率先出声，打破空有伴奏无人说话的尴尬局面：“对不起，打扰到你了吗？隔音太好了，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没有没有。”莫黎小跑着拿起平板关掉音乐，熟练地进入社交模式，“不打扰，刚好这一遍我快跳完了。”
梁之盛：“……”
如果他的耳朵没出问题，主题曲才放了一半。
不愧是参加过一次选秀的男团前辈，很有经验。
建议李绪学习一下。
“你是来练舞的吗？”莫黎问。
梁之盛矢口否认：“不不不！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对，你看到过三浦佑树吗？”梁之盛简单地描述一番，“一个F班的金发男生，发色很浅，又高又瘦，乍一看有点冷。”
“啊，我知道他。”莫黎捏着下巴回忆道，“苏俊哲在这里教他和一个C班的跳主题曲，从十点跳到十二点，散了以后不知道去哪儿了。怎么了？他不在寝室吗？”
“他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他。”梁之盛拉了拉棉袄，下半张脸被冻得缩在领子后面，“谢了，我去隔壁找一下，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莫黎摇头：“你先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梁之盛以为他练得太投入忘记时间，好心提醒道：“快四点了，很晚了。”
“我知道，四点我再走。”
“四点……？”
微微抽搐的嘴角藏匿在宽大的领口之后，梁之盛见对方一脸这很正常.jpg的表情，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那我不打扰你了。”
练习生的世界他不懂。
梁之盛依次前往另几间教室，裹着绿棉袄的他像是一坨青团在走廊上缓慢挪动。
最终，他果真在F班找到了夜不归宿的室友。
光线柔和的LED灯、正在播放的伴奏、室内唯一一名金发少年，和A班一样是熟悉的配方。
唯一不同的是练习室内无人练舞。
浅金发少年一动不动地侧倒在地，身子微微蜷缩，连接平板的耳机线散落在旁边，摊开的笔记本如一块白布般盖在他的脸上，远远望去仿佛一具失去呼吸的死尸。
梁之盛大惊，他大步流星地冲到三浦佑树的身边，原地蹲下后掀开笔记本，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还好，有呼吸。
他又端详了一番，对方安逸的神情比起昏厥更像是睡着了。
对不起，悬疑恐怖片看多了，人没事就好。
“佑树。”梁之盛无奈地推了推熟睡中的室友，“起床了。”
“唔……”
“太阳晒屁股了！”
三浦佑树微微皱了一下眉，持续的晃动和吵闹让他不得不缓缓睁开双眼，困倦地挤出一句：“早上了吗……？”
“骗你的。”梁之盛合起笔记本，轻轻敲了一下那颗浅金色的脑袋，“现在是凌晨四点，你打算在练习室过夜？你还记得早上八点要上课吗？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铺上，差点没把我吓死。”
“嗯…这样…”
三浦佑树无意识地闷哼几声，乏倦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他抬起胳膊挡住自顶部打下的光源，没睡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一段含糊不清的呓语：
“抱歉……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会儿，又不想浪费时间……本来打算躺着练歌，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啊啊怎么就四点了，睡了好久……其实你不用管我，我醒了会自己回去的……但还是要说一声抱歉，影响你睡觉了……对不起……”
梁之盛：“……”
等一下，这小子话那么多吗？语速也好快！
如果说之前的语速是0.75倍，那现在不止是原速，至少是2倍速！
而且仔细一听，三浦佑树的声音含糊归含糊，但他没有吞字，叽里咕噜讲了一大段却丝毫不受睡意影响，每个字都非常清晰。
不像以前，短短一句话就有好几个字被连音带了过去，越讲到后面声音越微弱，予人一种弱小无助、不善交际的印象。
没想到解锁了全新的另一面？
“小事而已，我正好醒了。”梁之盛揶揄道，“你还挺活泼的啊，佑树。”
“活泼？我不是一直……”
声音戛然而止，浅金发少年将搭着的胳膊向上移至额头处，他睡眼惺忪地盯着梁之盛看了几秒，迷茫的眼神逐渐清明。
数秒后，他默默将胳膊移了下去，再次挡住那双水墨般的黑眸，骤然降下去的音量莫名有几分心虚：“嗯，是有点。”
……
【终于有好心人来捞柚子了】
【《水果 捞》】
【梁之盛是男妈妈预备役吧哈哈哈哈】
【我像个上夜班看监控的尽职保安，密切关注佑树的人身安全】
【第一次听佑树讲那么多话】
【刚睡醒的柚子好可爱呜呜呜】
凌晨四点的直播间，观众寥寥无几，弹幕稀疏得像迈入中年的教导主任遇到脱发危机的头顶，但仅仅几条就足以让昏天黑地的意识瞬间清醒。
赖羽冬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确、确实挺活泼的哈……
赖羽冬追悔莫及地抬起胳膊搭在脸上，不忘闭上最能出卖情绪的眼睛，肌肤因衣袖卷起而裸.露在外，冰凉的触感通过眼球刺激着大脑，昏睡前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出脑海。
苏俊哲的A班小课堂持续到八点才散场，比起放任不管各跳各的领舞模式，挨个对镜纠正严格许多，但能坚持留下来的练习生们都不是半途而废之人，任由汗水浸透班服也没有一句抱怨。
因此，哪怕宣布下课时各个饥肠辘辘，他们在原地躺了好久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赖羽冬和周瑞互相搀扶着去了食堂，面对少油少盐的寡淡菜色，两人齐齐叹了一口气。
“好想吃炸鸡。”
“嗯。”
“有冰可乐就更好了。”
“奶茶。”
发生了以上这段对话。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两人鬼鬼祟祟地摸到A班教室不出意料地逮到苏俊哲，顶着对方隐隐流露出「怎么又是你们」的表情，他们自觉站在后面表示只要跟跳就行了。
时间一晃眼到了十二点，主心骨苏俊哲光荣下班，三人小队瓦解，赖羽冬独自回到F班教室练了一会儿。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言而喻了。
当时他困得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了，不小心在练习室睡着属实正常，但他没想到梁之盛会来找自己，更没想到他那张嘴像三重豌豆射手似的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废话，仿佛要将这几天被迫咽回肚子里的话全都补回来。
总之，在未曾设想过的场合翻车了。
“需要我拉你起来吗？”梁之盛好笑地看着装死中的浅金发少年，以为他在为自己不够酷的一面而害羞。
小孩子心性嘛，很正常。
赖羽冬要是知道自己被当成心智不成熟的小朋友看待，丹凤眼都能瞪圆乎。
在同龄人中总是被当做情感电台的他无疑是成熟稳重的代名词，怎么会纠结扮酷这种事？况且他也没想扮酷，不要以貌取人啊！
赖羽冬小心翼翼地挪开胳膊，透过缝隙观察梁之盛的表情，确定对方没有表现出对他人设崩塌的怀疑后，他摇了摇头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给你添麻烦了。”
梁之盛随之一道站了起来：“你别老是那么客气，搞得我俩刚认识似的。”
【你俩不是昨晚才认识的吗？】
【过0点了，是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也是刚认识呀hhh】
弹幕说的没毛病，但赖羽冬没有当面反驳的意图，他友善地笑了笑：“好。”
“好了好了，回去吧。”梁之盛伸了一个懒腰，迈开步子向外走去，“再不躺床上，我的困意快消失了。”
“稍等。”
赖羽盛将散落在地的耳机线和平板物归原处，小跑着跟上在门口等待的梁之盛，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日记本，最后关掉教室的灯和门。
一天的训练总算告一段落了。
“你吃晚饭了吗？”梁之盛贴心地问。
“吃了。”
“洗过澡了吗？”
“还没。”
“那我俩走快点，走廊没空调太冷了。下次再练习到深更半夜，你记得拿件外套。”梁之盛一边裹紧棉袄，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你看看你，只穿了一件那么薄的单衣，万一冻感冒就要在台上打喷嚏吸鼻涕了，一点也不爱豆。”
“练习室不冷。”赖羽冬辩解道。
梁之盛以不容置疑的态度驳回：“但你练习强度大，肯定会出很多汗，里外温差大，一冷一热更容易生病。”
赖羽冬有气无力地拖长音：“是——”
梁之盛继续关照道：“回去记得洗澡，可别直接往床上躺啊，我再困都会强忍着困意把你押去浴室。”
“不洗澡不睡觉。”
“那就好。对了，等下回寝室声音小点，别吵到他们。哦，不过你起床像幽灵一样连个声响都没有，估计也不会动静很大。”
“我会小心的。”
“李绪也是早课，你起床稍微注意一下他，他说不会吵到我们，但昨天闹钟响了半天他都没醒，还是我把他摇醒的。”
“没问题。”
【梁之盛越看越像我妈】
【但你不一定像佑树那么好脾气233】
赖羽冬觉得哪怕是傻子，这会儿差不多也该摸清这位室友的性格了。
搁在大学绝对是当寝室长的料。
一个接一个的有效反馈让梁之盛不禁侧目，他瞥了一眼乖巧应答的浅金发少年，尽管每次的回复都很简洁，但比起前几次肢体动作偏多的沟通大有进步。
他一边欣慰地感慨对方听进去了，一边打趣道：“太好了，我以为你只会点头和摇头。”
赖羽冬：“……”
他又不是被毒哑了。
“话说回来——”
这四个字一出，赖羽冬眼皮一跳，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怎么平时不像刚睡醒一样话多啊？”
赖羽冬：“……”
看吧，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还好他早已想好对策。
“因为我……”赖羽冬顿了顿，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怕生。”
【卧槽，柚子真的是社恐啊？】
【正主亲自认可哈哈哈哈】
【高冷派输得彻底】
社恐人设，只能由他亲自认证了。
第21章 主题曲
回寝途中, 梁之盛向赖羽冬提及还在坚持练习的莫黎，但仅作为一个不让气氛安静下来的聊天话题，丝毫没有前往A班教室的打算。
且不提三人毫无交集, 在邀请过被拒绝的前提下，隔几分钟又出现在人家的眼皮底下，多少有些不识趣。
“莫黎？他还在？”
赖羽冬面露诧异，晚上他和周瑞厚着脸皮去A班蹭课的时候, 莫黎不仅全程在现场, 看起来还练了很长一段时间。
连他们的三人小队练一段时间都会休息五分钟, 莫黎却除了喝水一刻也没停过, 仿佛感受不到疲惫似的。
“对啊，他说练到四点, 估计快了吧。”梁之盛说，“还好A班不用上早课, 但他也睡不了多久。”
赖羽冬不语, 他猜测是因为舞蹈老师的那番话刺激到了莫黎, 对于出过道的回锅肉选手而言, 主题曲得到这样糟糕的评价是不小的打击, 但也从侧面证明了曹彦的良苦用心。
尽管乍一听挺励志的，但他的心情却是无与伦比的复杂。
连A班的莫黎都那么努力，他一个F班的居然在练习室睡着了。
那他拿什么来比？
笨鸟先飞也是有前提的, 那就是其他小鸟躺在寝室里休养生息。
“太拼了。”一旁的梁之盛还在感慨, “我在你们这个年纪, 爬个山回来能躺三天。”
“是很拼。”赖羽冬心不在焉地接了一句, 低着脑袋呢喃道, “我还不够努力。”
梁之盛：“？”
梁之盛：“啊？你困迷糊了？”
若不是来回走了一遭困意所剩无几, 梁之盛差点怀疑困迷糊的人是自己, 他匪夷所思地瞅了一眼兴致不太高的室友，怀疑对方可能是基础太差练自闭了。
事实确实如此。
仅从一天的经历来看，赖羽冬敢称《登峰造星》第二努力的练习生，就没人敢称第一，可能只有苏俊哲能与他平分秋色，但他俩努力的方向略有差别，单从练习强度还是赖羽冬一骑绝尘。
“你放心。”梁之盛拍了拍赖羽冬的肩膀，“虽然你再怎么努力、再有天赋也不可能三天内超越练了很多年的练习生——呃，不认真的除外。”
赖羽冬：“……”
仗着凌晨人少，说话肆无忌惮了是吧？
“但努力是一定有成效的，尤其是舞蹈，只要你今天认真地练了，明天就能看到进步。”梁之盛顺势揉了一把那颗奶白金的脑袋，温柔的语气像哄小孩子似的鼓励道，“课上曹彦老师不就夸你了吗？说你记动作很快，这可是特别厉害的天赋，你能用比别人少的时间达成同样的效果。”
赖羽冬突然觉得梁之盛很适合当幼教。
时间不等人的迫切感让他有些懊恼与急躁，像是一群人奔跑于后方断裂的悬崖之上，稍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但他不是对现状一无所知的傻子，练习生内部的情况他早就有所察觉，不是每个人都像莫黎或者苏俊哲那么勤奋。
既不是留到最后的赢家，也不是掉下去的首批。
差不多是这样的境遇。
结果随口一提的丧气话被一本正经地安慰了。
赖羽冬偏过脑袋，走廊的灯光之下，棕发青年的神情好似看遍了人情世故般的成年人一样……慈祥？
真是一个和善的好人啊。
或许是隐隐察觉到了室友即将开口道谢的意图，梁之盛抢先一步转移话题：“对了，你的字写得挺好看的，是练过的吗？
赖羽冬眼皮一跳：“什么字？”
“你的歌词本啊，前面喊你刚好瞟到了，写得很好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原来那是柚子的歌词本吗？我以为是日记本】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赖羽冬：“……”
糟糕，又失策了。
今晚一惊一乍的事件太多了吧！？
他练过书法没错，但这是可以说的吗？
等等，现在的场景和在练习室写歌词不一样，躲镜头是防止被发现他的听写水平太流畅，但梁之盛问的是练字，日文挪用了很多中国的文字——包括演变为书道的书法，所以练过是符合逻辑的答案，追根溯源都是汉字。
理清思绪的赖羽冬迅速冷静下来，坦然承认道：“嗯，从小就练。”
“难怪你那么有毅力。小时候我也被送去过书法班，但我根本坐不住，后面就不学了。”梁之盛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唉，人与人的区别从小就那么明显啊，我学舞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是当了博主才勤跑舞室。”
梁之盛的自述验证了初舞台时来自弹幕的科普，赖羽冬垂眸看向略矮一些的棕发青年，发自肺腑地说：“你很厉害。”
“得了，我有啥厉害的？”梁之盛耸肩自嘲道，“长辈眼里的不务正业，书白读了。”
“因为跳出了世俗意义上的常规。”
虽然赖羽冬不认为选择家长眼里的铁饭碗是错误的理念，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选择自媒体这条不稳定的新赛道，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一番成绩，而仅靠博主的身份成为选秀节目的一百分之一，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梁之盛沉默了几秒，停下了脚步。
面前是他们的目的地，707寝。
梁只盛长叹一声，弯起一个随意的笑容：“明明话那么少，却蛮擅长哄人开心的嘛。”
赖羽冬开玩笑道：“那给我投票吗？”
“投，等我淘汰了第一个就给你投票。”
“可能是我先。”
“瞎讲什么呢？赶紧洗澡睡觉去。”
……
早晨，在闹铃响起的第一声，一向浅眠的赖羽冬便睁开了眼睛，他仅赖床两秒就靠顽强的意志力战胜了困意，并如约把同为早课受害者的李绪从床上薅了下来。
李绪扶着脑袋在床边坐了半天，才昏昏沉沉地从上铺爬了下来，而此时的赖羽冬已经从公共洗漱区回来了，额前的刘海在洗脸时不小心蹭到了水，几根发丝湿漉漉地贴着皮肤，看起来额外清爽干净。
“要等你吗？”赖羽冬边叠被子边问。
“不用。”李绪打了一个哈欠，“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四点多。”
李绪：“……”
这是人类能拥有的作息？
既然被室友拒绝，赖羽冬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窗帘严丝合缝的寝室，顺手带上了门。
和昨天一样，他定了提前半个小时的闹钟，但无论是走廊还是食堂都比昨天吵闹一些，除了少数被被窝封印的早课生以外，正常人不会选择空腹去上课。
尤其是F班，第一节 课是舞蹈课，体能消耗更多。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苏俊哲神采奕奕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早上好~”
举着勺子喝南瓜粥的赖羽冬左看看右看看，不仅附近没有第二个疑似被搭话的人选，还和对方的视线对上了，
震惊之余，他礼貌地回话：“早。”
莫名有一种被认可的感动。
类似于班上只和别人维持塑料同学情的高岭之花优等生突然邀请默默无闻的差生放学后一起回家，实在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练得怎么样了？”苏俊哲熟络地端着餐盘在对面坐下，喝了一口冰美式才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啊！我可以坐这里吗？”
赖羽冬看着明显是故意先坐下的巧克力发少年，淡然地点了点头：“可以。”
他已经能熟练应对有过交集的练习生了。
【师徒组组贴贴！】
【今天的甜甜苏也是妆发齐全的精致小男孩~】
……已经默认是师徒了吗？
赖羽冬放下勺子，如实回答最开始的问题：“不跟音乐能勉强跳完。”
“那就是不够熟练嘛，只能多练习了。”苏俊哲狡黠地眨了眨眼，将音量压低至只有他俩才能听见，“应付专业课够用了。以F班的标准，没准儿还会夸你呢。”
赖羽冬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苏俊哲拌了一下水果沙拉，“相信我的经验~”
【他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有什么是我们高贵的粉丝不能听的！】
【苏苏和柚子的关系似乎变好了】
【我嗅到了友情线的气息】
优等生和吊车尾交流应付老师用的经验，当然要偷偷进行了。
赖羽冬大概能猜到苏俊哲的一些想法，与其说他俩关系变好，不如说苏俊哲比较喜欢认真努力的人，如果是周瑞出现在这里，他同样会拿出对待自己的态度。
可惜周瑞是没有早课的C班。
……等一下，A班不也是十点半的课吗？
为什么苏俊哲会出现在西图澜娅餐厅？他不睡觉吗？还是他记错时间了？
面对赖羽冬的疑问，苏俊哲笑盈盈地解答道：“早起巩固一下昨天的练习成果，这样就能用最好的状态去上课了，而且生物钟固定了，想睡也睡不着。”
【好自律】
【早起巩固……妈耶，真学霸……】
【所以苏苏是唯二被舞蹈老师表扬的！】
赖羽冬佩服得五体投地，完全忘了他和对方的区别只有一个在早上、一个在凌晨。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早起巩固值得效仿。
接下来的专业课如苏俊哲所料。
曹彦老师以舞蹈接力的形式分组检查F班学员的主题曲掌握程度，四十二名练习生依次跳过后，超过九成被他冷厉地批评，仅有三人逃过一劫。
赖羽冬是稀有的三分之一，其余两人是王逸文和裴澜。
与昨天不同的是，这次他收到的不是绕着弯子的明贬实褒，而是实打实的直白夸奖。
“三浦佑树。”
曹彦手握所有F班学生的资料，翻到「三浦佑树」那一页时，他的脸上浮现出恍然的神情：“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被导演临时拉来顶替退赛选手的那位？对编舞很熟悉，踩点也好很多了，零基础能做到这种程度很不错了。昨天结束下了苦工吧？继续努力，争取升班。”
“谢谢老师。”
赖羽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谁能想到两天前在舞台上被嘲笑的他，两天后居然会被舞蹈老师表扬？
别看F班是评级最差的班级，排到第一梯队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F班将近占据总人数的一半，再算上其他班跳得不太好的学生，意味着他的主题曲舞蹈位于中等水平。
赖羽冬突然想起梁之盛鼓励他的那段话。
——“努力是一定有成效的。”
——“只要你今天认真地练了，明天就能看到进步。”
鼻子有些酸酸的。
他好久没有因为被人表扬而那么开心了。
还没等他开心几秒，曹彦冷不丁地补上一刀：“但动作还是太僵硬了。”
赖羽冬：“……”
抱歉，请允许他失聪三秒。
……
如果说赖羽冬对舞蹈课还有点信心，那他对声乐课则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忐忑不安。
就像徐案猜测的那样，他很少用无人声的纯伴奏唱歌，去KTV向来是原唱和伴唱二选一，撇开惊天地泣鬼神的初舞台不谈，他的真实唱歌水平……估计也就那样儿。
能听，但非必要不听。
结果系统无情地没收了他的音准器，连活路也不给他留一条。
非常缺德，强烈谴责。
不过，凭良心来说，除了初舞台赶鸭子上架的情况外，自带辅助工具有失公平，其他练习生付出大量的时间与汗水才摸出门道，自己却走捷径，这和带着标准答案进考场有什么区别？
所以赖羽冬顶多借此吐槽一下积怨已久的系统，不会惦记于情于理都不该属于他的特例。
难怪摊上一个干啥啥不行的系统。
道德感太强，给他新增一些时髦值Max的功能，说不定心里还过意不去。
说回声乐课，赖羽冬担心的是他唱不好也练不出来。
唱歌比跳舞更吃天赋，也更不容易糊弄观众。
只要不是地板动作或者翻跟头之类的高难度动作，基础再差，一组动作练一百遍绝对能记住，再不行就练两百遍、五百遍，练到记住为主。
这是赖羽冬进步如此之快的原因，但凡再学一支新舞就能把他打回原形。
但唱歌不一样，音色和音感是天生的，歌曲练一百遍不一定提高音准，倒是有可能把嗓子练坏。
赖羽冬的音色毋庸置疑，自带播音主持专业加天生声音条件优越的双buff，仿佛一个行走的声控诱捕器，问题是唱得太差连音色好都拯救不了，再昂贵的小提琴也能拉出难听的锯木头声。
这份忧愁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的声乐课。
声乐老师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她留着一头深棕色的大波浪及腰长发，气质端庄优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一些消息闭塞的F班学员见其温淑娴雅的外表，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一位和曹彦的风格截然相反的老师，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声乐老师姜晓婷，你们可以叫我'姜老师'或者'晓婷老师'。”
声乐老师的声音和练习生们想象中的一样温柔，上午被曹彦摧残得七零八落的玻璃心被一则普通的自我介绍所治愈，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这份美好的期望隐隐有了破裂的痕迹。
姜晓婷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笑着问：“大家都把歌词背下来了吧？”
“姜老师，我们没拿到歌词。”罗非然举手说明情况。
刘启初补充道：“我特地去问了，工作人员说声乐课再发。”
紧接着，教室内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怪不得我看隔壁寝的曲忻程拿着歌词在背，我还以为他带了一台打印机呢。”
“那岂不是很不公平吗？A班和B班声乐课在上午，他们比我们早一步拿到歌词。”
“凭什么他们比我们先拿到歌词啊？就因为他们的等级高吗？”
“C班才最惨，声乐课是最后一节，比我们还晚。”
【完了，要出事了。】
【被姜老师的外表欺骗咯】
【服了，人家在上声乐课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上课】
【怎么不说自己比他们先抠舞蹈细节？】
【自己没背词别害班上其他弟弟啊……】
站在最边上的赖羽冬默默看了他们一眼，敏锐地嗅到了不妙的气息。
他本来想观察一下有没有同样背完词的人最先站出来，好让他搭个顺风车，结果罗非然和刘启初的一唱一和导致事情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这下好了。
附和他们也不行，承认背完也不行。
他决定假装自己是一颗不会说话的幼树。
在进教室的那一刻，赖羽冬就被一连串的弹幕剧透了，眼前这位声乐老师不像外表那般温和，据说上午的声乐课她把很多练习生都批评了一顿，和曹彦的严苛程度可谓是旗鼓相当。
但退一万步说，哪怕没有弹幕的提示，他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勇敢无畏地回答“没拿到歌词”。
尽管事实如此，但在老师听来，这个答案无疑是在找借口推卸责任，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没背出来。
果不其然，面对接二连三的抱怨，姜晓婷平静地问了一句：“意思是没背出来吗？”
“……”
无人敢接话。
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在正式上课前，我问过A班和B班同样的问题。”姜晓婷收起笑意，轻柔的声音好似拍打在脸上的细雪，“不仅没有一个人和我说没拿到歌词，还有好几个人把歌词全背下来了，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歌词平白无故出现在他们脑子里的吗？”
她继续道：“你们比他们多一个上午的时间，还能问他们借阅打印下来的歌词，连人数都比他们两个班加起来多，按道理说，把词背下来的人不应该更多吗？背词很难吗？需要跳舞很好或者唱歌很好才能做到吗？”
赖羽冬低头数地板上不存在的蚂蚁。
虽然现场的气氛很糟糕，但和舞蹈课不同的是，这回他不是挨训的一员，他大可心安理得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感谢昨天那个吃饭也要抓紧时间背词的自己。
姜晓婷叹息一声：“有人背出来了吗？”
几秒后，人群中稀稀落落地举起几只手。
【谁举手了？我只认得出柚子】
【还有个王逸文】
【脸盲犯了】
【好少，才六个人，还没B班多】
【没办法，他们把时间当放在练舞上了】
【练了那么多遍，听都能听会】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的水平跟不了音乐哈哈哈】
六个人，也就是七分之一。
确实有点少了。
“放下吧。”姜晓婷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保持，没背出来的同学要加把劲了。”
一个糟糕的开场白后，正式进入教学环节。
由于班级人数较多且时间有限，老师不可能挨个听学生唱完整首歌，所以采取的也是接力的方式。
“等下我放伴奏，从左到右按站位轮流唱两句，一遍放完接着放，直到每个人都唱过为止。”姜晓婷边发歌词纸边说，“第一遍我不打断你们，先听一下对歌曲的整体把控。”
一人唱两句，听起来难度不大，但实际效果唯有灾难二字足以形容。
第一个人开口就抢拍了，导致后面几人一起抢拍，这还不算什么，调时高时低，调时跑时破，更有甚者漏唱半句，以至于那几秒只有伴奏没有人声。
【耳朵流血了/微笑】
【我猜到很难听，但没想到那么难听……】
【这个秀非选不可吗？】
【裴澜救回来了】
【模特哥唱得还可以】
轮到赖羽冬时，他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字面意义上的沉默。
不是他不想唱，而是他该唱的那句和伴奏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毫不相干。
按照顺序数下来，他分到的歌词应该是“渺小的我，被你选择”，结果前面有个人不知道是看岔段落还是预判错误，提前把他的那句唱了，下一个人将错就错地唱了下去，再下一个人也是如此。
总之，轮到他的时候已经完全乱了套。
赖羽冬有些崩溃。
这群人……
完全不熟悉歌曲啊！？
【可怜的柚宝，被坑惨了】
【唱到哪了？我也听不出来】
【好像往后移了一句】
绝望的赖羽冬本打算无视伴奏硬着头皮唱原来那句，余光碰巧瞄到弹幕的提示，他冷静地听了一下伴奏，竟靠着对原曲的熟悉听出了一些端倪。
没错，往后移了一句，这句是“梦不再是一触即碎的泡沫”。
他居然听出来了！
与此同时，姜晓婷捏着歌词纸微微颤抖，在一般难听和特别难听之间反复横跳的主题曲让她血压升高，没想到来了一出更夸张的，看着歌词居然都能唱错。
她更没想到后面两人还顺水推舟，丝毫没有想救回来的意思。
就在她即将违背约定出声打断时，耳边传来一段轻哼的旋律，正好对上“即碎的泡沫”的拍子。
姜晓婷闻声抬眼，站在最边上的浅金发少年双手捧着A4大小的歌词纸，挺胸收腹，肩膀打开，纤长的睫毛顺着视线的方向低垂着，姿势端正得仿佛他拿的是诗朗诵大赛的手稿。
他换了一口气，清晰地唱了出来：“请注视我，别放弃我。”
带着冷感的低音占据天然优势，极具魅力与辨识度，接连那么多人唱下来，他是唯一一个音色抓耳的练习生，很好地诠释了那句歌词——请注视他，别放弃他。
节拍对了，词也对了。
但缺点也很明显，唱功有待提高。
【卧槽，救回来了】
【柚子啥时候唱歌那么好听了？】
【唱得挺一般的，KTV水平，但音色是真的强】
【唱功咋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唱得很好看/doge】
【某种意义上也算视听盛宴哈哈哈哈】
赖羽冬紧张得心脏快从嗓子眼里吐出来了，弹幕的惊叹或夸赞或否定无法左右他的情绪，他的心中只在意一件事。
他克制住颤抖缓缓放下歌词纸，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声乐老师。
姜晓婷没有多余的表示，她平静地将视线移至另一头，也就是轮到下一句的后一排第一位。
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结果。
赖羽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好险，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没机会唱了。
如果在他的部分被老师打断，哪怕他只是一个受影响的倒霉蛋，但从呈现出的结果来看，他不仅会被不幸地连坐，还会给观众一种他是导火索的错觉。
故此，是救场，也是自救。
作者有话说：
贴一下目前出现过的主题曲《To The Stars》的歌词，没有乐理知识都是瞎写的，希望没有出错！
*
（主歌）
渺小的我，被你选择。
梦不再是一触即碎的泡沫。
请注视我，别放弃我。
今夜我将为你闪烁。
（副歌）
To the stars. To the stars.
绝不退让，全力冲向顶峰。
To the stars. To the stars.
绝不放弃，梦想闪若星辰。
To the stars. To the stras.
I’m your only star.
第22章 主题曲
四十二人轮番唱完, 姜晓婷对F班学员对主题曲的整体把控有了清晰的了解，那就是——
基本没有把控。
整个班的实力分布类似这个节目的缩影，呈金字塔形, 表现优异的人寥寥无几，多为初舞台出现严重失误才跌到F班的练习生，连赖羽冬这位KTV选手都处在迷你金字塔的中上层。
从结果来看，等级划分是比较公正的。
面对一群学困生和问题学生, 姜晓婷不能像对待A班和B班那么省力, 关掉伴奏后她一边弹奏电子琴, 一边逐句慢速带唱。
第一遍是保姆级教学, 第二遍是原速示范，两遍过后留给练习生们十五分钟的练习时间, 然后所有人当着全班的面挨个唱给她听。
“又抢拍了，刚才也是你第一个抢拍, 心里数三下再唱。”
“节奏, 注意节奏！唱得太急了！”
“高音不错, 但表情太狰狞, 对着镜子多练一下。”
“太虚了, 气息不足，需要练一下肺活量。”
……
只要开口出声，缺点在专业人士面前暴露无遗, 姜晓婷的眼睛就像探测雷达似的将演唱者牢牢锁定, 毒辣地指出问题所在并附上改善方法。
悟性较强的练习生能在老师的指引下当场改正, 再唱一遍有显著的进步, 但不是人人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有些人像不开窍的木头一样反复唱了很多遍也没太大的区别, 还有些人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纠正过来的。
赖羽冬属于后者。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 他被要求演唱的部分刚好是“请注视我，别放弃我”所属的小节。
姜晓婷按下最后一个琴键，她看向紧张地将歌词纸藏在身后的浅金发少年，客观地评价道：“音准和节奏没太大的问题，音色非常好，但不足以掩盖唱功的短板，问题很多也很明显。”
“首先，”她发出灵魂质问，“声音太小了，你是不敢唱吗？”
“对不起。”
赖羽冬不想声乐课也用这俩天说话的方式糊弄过去，他想拿出自己真实情况，又怕做得太过引起疑心，只好选择有意地放轻声音。
既然被老师指出错误，那他就立刻滑跪。
“不用对我道歉，意识到这点加以改正就好。”姜晓婷继续说了下去，“其次，你的咬字过于字正腔圆。吐字清晰是好事，但每个字的发音都太饱满了，没有轻重之分，也就没有层次变化，所以听起来不够自然。”
“……”
在播音生的人生中，很少出现被要求咬字不能太清晰的情况。
赖羽冬委屈地想，明明他的发音有意收敛，更没有脑子不清醒地用播音腔唱歌。
有些习惯大概已经刻入DNA了。
姜晓婷又补了一刀：“最后一点，发声位置需要改正。不用喉咙发声是正确的，但唱歌应该用头腔和腹腔发力。”
赖羽冬：“……”
破防了，播音生被评发声位置不对。
尽管听起来略微复杂，专业性过强，但用大白话翻译一下很简单，那就是播音和唱歌的发声位置不一样。
发声分为气息、吐字和共鸣腔三部分。
播音主持使用胸腹式联合呼吸，以真声达到字正腔圆、清晰饱满的效果，注重胸腔、口腔和鼻腔共鸣。
而声乐使用腹式呼吸法，涉及真假音与音域切换，讲究放松自然，灵活运用口腔、头腔和胸腔的共鸣。
很明显，两者虽有不同，但存在相通之处，练好后播音和唱歌都不会差。
问题是形成已久的习惯很难立刻改掉。
姜晓婷带着赖羽冬用适合唱歌的发声方式练了几遍，成效有但不多，而且只适用于这一段，让他独自换一段唱就会原形毕露。
上课时间有限，不可能耗到他彻底改正为止，既然已经起到了示范效果，剩下的只能课后自己反复练习了。
赖羽冬很难评出舞蹈课和声乐课哪个更痛苦。
一个是从无到有的平地盖高楼，连材料都不提供，只有一张看不懂的设计图纸。
另一个是辛辛苦苦地建完高楼大厦，临时通知他拆掉去造游乐场。
所以，到底为什么非让他来选秀啊！（摔）
把他送去参加中国诗词大会没准儿还能决赛见，选秀只能在凌晨四点的练习室里见到他！
系统：【宿主，您与该副本的匹配度最高，请不要妄自菲薄。】
赖羽冬：【我劝你说话过一下赛博大脑。】
……
声乐课结束至主题曲考核，留给赖羽冬的自由练习时间加起来不足四十八小时，他贯彻能省就省的态度，尽可能地压缩睡眠时间。
辛苦归辛苦，但为了追上和其他人的差距，除了拼命练习外没有捷径可走。
赖羽冬并不是孤军奋战。
周瑞在C班的声乐课结束后溜过来找他，原因是自己找不到组织，怕一个人高强度练习支撑不下去，希望能有个同伴互相扶持。
舞搭子实锤。
赖羽冬同样找不到组织，他和室友练不到一起，梁之盛进入摆烂状态，李绪是神龙不见尾的独行侠，徐案还在学舞阶段靠蹭课苟活。
见不见得到还是一个问题，早出晚归的他在声乐课后没和醒着的室友们打过照面，只有一次例外，是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他和李绪打了同一份豆角炒肉。
比较熟悉的还有住在对门的苏俊哲和刘启初，也不是适合一起练习的人选。
与周瑞的区别是，赖羽冬不在意所谓的精神支柱，一个人也好，一群人也罢，只要不影响到自己怎么样都行，但多一个能激励自己以促成良性循环的搭档也不错。
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合，互不打扰地凑一起各练各的，只有中场休息和到点吃饭才会说上几句话，大多数情况是周瑞抛出话题，赖羽冬扮演合格的倾听者。
考核当日，凌晨一点。
距离二次考核不到十二小时，F班练习室还有不少人在努力，临时抱佛脚的人数大大增多，不熟练的舞姿让人不禁为他们捏把汗。
与之相反的是，赖羽冬和周瑞进入短暂的休息阶段，并肩靠墙而坐，大汗淋漓的模样像是晾了两块等待烘干的湿毛巾。
【报！内卷组终于休息了！】
【他俩是不是吃好晚饭回来就没休息过？】
【回前面，是。】
周瑞单手搭在膝盖上，面带憧憬地感慨道：“我也好想进A班。”
赖羽冬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相信自己。”
“相信也没用。”周瑞苦笑一声，“这届竞争太激烈了，出道位砍到七个，A班还限制人数，怎么想都不可能轮到我，能进B班就不错了。”
“激烈？”赖羽冬疑惑地偏过脑袋，他不太关注各大平台的选秀，因此不理解对方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历届选秀的出道位是九个或者十一个，有些节目的A班不限制人数，结果这次只有七个，估计前几名会追得很紧。”
“为什么少了？”
“偶像行业不景气，练习生比粉丝还要多，再这样下去我看能做一档练习生给粉丝投票的节目。而且这是天空第一次做选秀节目，人数少更保险。”周瑞一本正经地分析完，赶紧补上一句，“我猜的。”
但听起来蛮有道理的。
诸如此类的科普环节，周瑞向一知半解的赖羽冬进行过很多次。
比如，曲忻程和发起人付函宇隶属同一个公司——天空旗下的天华娱乐，导致他从参赛的小道消息传出来的那一刻就备受瞩目。
再比如，出道后的团体由天空占一定股份的肆嘉娱乐管理，也就是莫黎、林霄等人所属的公司。
尽管听了只是图一乐，对出道起不到任何帮助，但好歹能对现状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人家公司很牛，自己啥也不是。
赖羽冬：【LYD公司到底是什么？】
系统：【为您量身打造的独立工作室。】
独立工作室……
确定不是只有他一人的空壳公司吗？
赖羽冬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你能不能给我买营销帮我上热搜？】
系统：【该功能需要宿主借助初始资金创造财富才可兑换。】
赖羽冬：【初始资金莫非是……】
系统：【您不是已经开过行李箱了吗？】
赖羽冬：【……】
就靠一把零钱？
还是在封闭的录制环境中？
请问他的赚钱途径是什么？在镜头前卖惨水滴筹吗？
不要太荒谬。
他还不想成为第一个因非法众筹被取消选秀资格的法制咖。
“佑树，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周瑞见赖羽冬眉头微皱地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高强度的练习把他的身体累垮了，“要不今天先到这里？”
“没事。”赖羽冬举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对缺德系统无语凝噎的心情。
他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想到一些…嗯…不愉快的事。”
周瑞再次会错意：“别担心，你一定能升班的。”
赖羽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也是。”
时针不知不觉走向五点，外面的天空泛起鱼肚白，F班练习室仅剩下赖羽冬和周瑞两人，连弹幕半天都刷不出一条。
走出练习室的那一刻，周瑞困得走两步就要闭眼三秒，脚步飘得像宿醉的老汉：“不行了，出现残影了……”
赖羽冬赶紧上前扶了一把，生怕周瑞一不小心撞墙，迎来裹着纱布参加主题曲考核的悲惨结局。
“谢了。”周瑞有气无力地抬了一下眼，出乎意料地没在对方的脸上捕捉到太多的困意，墨色的眼眸如黑玛瑙般明亮，“你不困吗？”
“困。”
周瑞打量一番：“真的假的？一点也看不出。”
赖羽冬颇为无语地瞥了一眼大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身上的灰咖发少年，和周瑞相比，他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困。
他又不是进化掉睡眠时间的新人类，通宵到这个点当然困得恨不得倒头就睡，今天甚至还比昨天晚了一个小时才收工。
多了一个能够激励自己的同伴，他才能稍稍坚持得更久一些。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时间一晃眼到了下午两点，即主题曲考核正式开始。
所有练习生按照等级在各自的班级录制考核视频，统一交至导师进行重新评级，最终结果将在明天发布。
在进入F班练习室前，赖羽冬碰巧在临班的队列里看到梁之盛和周瑞，他小声地喊了一下二人的名字，然后笑着比了一个打气的姿势。
“加油。”他用口型说道。
【社恐少年勇敢迈出第一步】
【看哭了，柚子宝贝交到新朋友了】
【主动的佑树！好耶！】
赖羽冬：“……”
这才是他的真实性格啊喂。
进入F班练习室，所有练习生分为三排靠墙而坐，摆在最中间的是一台被摄像头簇拥的运动相机，意味着即将在众目睽睽之下逐一录制考核视频。
赖羽冬感受到了一股难以忽视的压抑，除去面临考核的紧张之外，更多的源自周遭的气氛。
一眼扫过去各个面色凝重，稍微好点的正在靠小幅度的手部动作温习编舞，其他人要么呆若木鸡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要么坐立不安地挨个检查其他人的情况以得心理安慰，更有甚者小声地询问旁边的人某句歌词对应的动作是什么。
很难不怀疑有些人是不是没学会主题曲。
【F班人好多啊，要录好几个小时吧……】
【A班半小时搞定233】
【早录早解脱，越到后面越煎熬】
赖羽冬也是这么想的。
粗略计算一下，F班需要录制三个小时左右，等太久不仅人麻了，还会被前面的人影响到，表现优异的会给自己施加压力，出现失误的会担心自己也出错。
一切准备就绪，导演组发问：“谁想第一个考核？”
“……”
回应他的是一片鸦雀无声。
赖羽冬默默低下头，想早点考核不等于想第一个考核。
局面僵持了几秒，人群中举起一只手：“我来吧。”
模特出身的裴澜从最后一排站起来，他从容不迫地向中间的摄像机走去，目测一米九的身高如参天大树般把身侧的人挡在阴影之下。
赖羽冬对此人的初印象很微妙。
倒不是因为对方做了什么有争议的事，而是那股时尚的气质和跳舞机的3D潮男有几分相似，以至于他看一眼就心生敬畏。
裴澜一跳舞，他就想跟跳。
撇开主观因素不谈，裴澜是为数不多在课上经常被表扬的F班学员，他悟性很好，被老师指出的问题往往能当场纠正且一遍过，是名副其实的天赋型选手。
饶是赖羽冬都做不到一遍过，他的天赋点在记忆力上，四肢却不听脑子的指挥，一个动作要练好几遍乃至几十遍才能勉强消化，但优点是省下很多死记硬背的时间。
裴澜按下摄像机的录制键，红灯闪烁后，他站定在镜头前。
几秒后音乐响起，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所有人都想知道第一个人实力如何。
起初，裴澜的表现和预料之中一样好，他改掉舞蹈老师提出的“手脚放不开”的问题，尽可能地把每一个动作做满做到位，流畅的舞姿丝毫不拖泥带水，唱歌不太稳但不喘，看不出他的练习时长只有三个月。
但从dance break开始，舞蹈力度大打折扣，歌声也有飘的迹象，跳到最后一段更是能听到明显的喘息声。
不止裴澜一人越跳越吃力，后面很多人也是如此，但他至少全程跳完了，有些人到后期断断续续地挑几句唱，甚至干脆光跳不唱。
原因很简单，一是前期用力过猛导致体力透支，二是体能不足撑不起一首歌。
【有点无聊，F班到现在都没看点】
【那么劲爆还没看点啊？我耳朵都要流血了】
【人家要的不是那种看点吧哈哈哈哈】
【噢噢噢！柚子上去了！】
【真·看点来了】
【字面意思上的看点吗www】
热情高涨的弹幕飘在摄像头的上方，像是不断施力的五指山压在自己的身上，赖羽冬深呼吸了一下，呼唤系统帮他关闭弹幕。
对不起，上次随堂测验的遭遇记忆犹新。
在实力自信到不受影响前，请原谅他尽可能排除一切干扰因素。
赖羽冬垂首定格在准备姿势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盖过周围的嘈杂，一切皆如弹幕般被他屏蔽，仿佛整间练习室仅有自己一人。
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节拍恰好与心跳声重合，他遽然举目仰首，脸上弯起一个浅笑，紧接着是练习过无数次的抖肩，发丝随之舞动。
精准的卡点，与小测判若两人。
光是抬头这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他被苏俊哲纠正了不下二十遍，抖肩更是抖得他的肩膀快脱臼了，才因时间紧迫而勉强放过。
前奏的一系列结束后，赖羽冬在心中默数三拍，唱出第一句词：“黑暗中听到你的呼唤……”
哪怕他尽日穷夜地练了整整三天，对重新考核也没有底气，他又不是没有对着镜子看过自己的成果，实力什么样心里有数。
完整连贯地完成表演，不要有明显的失误，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也是他唯一有希望升班的优势。
“……I’m your only star.”
有惊无险地结束副歌部分，dance break紧随其后，大部分人从这段开始体力下滑，但赖羽冬本身体力不错，气息控制又是擅长的领域，因此他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始终保持同一水准。
同一水准，不意味着超高水准。
赖羽冬单膝跪地，一段略显仓促的手部动作后，他换腿转身再匆忙地原地站起，迅速进入下一个八拍。
连他本人都察觉到了，他不像在跳舞，像是赶时间，紧张带来的弊端是放大他在节奏方面的弱项。
尽管比起随堂测试的三重脱轨，他的进步非常明显，但仍需继续努力。
主题曲的四分钟如同四个世纪般漫长。
赖羽冬摆出最后一个动作，定格至音乐停止，他收回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对着镜头稍稍鞠躬，最后逃窜般的按下录制键坐回人群中。
——终于结束了……
赖羽冬隔着衣料按住胸口，心脏有力地快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桎梏跳入他的掌心。
他在考核过程中极力控制表情，生怕流露出一星半点的不自信给导师留下不好的印象，憋到现在才解放自我，不停地深呼吸调整状态。
“佑树！”刘启初隔着几人比了一个大拇指，轻快地晃了几下，“进步了！升班一定没问题！”
“谢谢。”赖羽冬偏头笑了笑，“等下加油。”
礼貌的鼓励换来一声沉痛的哀叹：“我已经没救了，初F即终F。”
“努力过就好。”
刘启初更忧愁了：“在你面前，我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努力过了。”
“但我看到了。”
刘启初难得无言，他像是被鲠住似的盯着好心安慰自己的浅金发少年，拙劣地转移话题：“下一个我上吧，前面吃太饱了老犯困，刚好饭后消食。”
赖羽冬见对方意志消沉，突然想起刘启初说过自己不是跳舞的料，再怎么练都是事倍功半。
他在心中轻叹一声，不再继续这段消极的对话。
……
次日上午，练习生们再次集中在各自的班级，各班安排一位导师或者发起人公布最终评级，而负责F班的是毒舌导师李珂。
【莫名有点紧张】
【裴澜和佑树一定要升班啊T T】
【不知道有没有F直升A的】
【难，A班限额，不然还有点希望】
【我更好奇有没有A掉F的】
赖羽冬拿着未盖章的通知书坐在角落，盯着飘在空中的弹幕发呆，昨天考核结束他没重开弹幕，结果一觉醒来系统帮他强制开了。
一天只能关一次，第二天强制开启，即上回系统没说完的条件限制。
居然不是很意外。
“F班上升的学员共十二名。”李珂手持名单，再次强调了一遍练习生们神经紧绷的规则，“如果本次评级仍旧是F，就不能登上主题曲舞台。”
——十二名？
脑海里闪过数张有希望升班的面孔，赖羽冬掰着手指数了数，巧了，刚好十二名。
可他还没把自己数进去。
哪怕到头来还是F班，赖羽冬不会因徒劳无功而伤心，三天速成本就是一张难以兑现的空头支票，能进最好，不能拉倒，他不在意努力被是否被现实辜负。
但他在意镜头量啊！
即使只能分到一秒镜头，他也不愿放弃，说不定一秒之差就能让排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叫到名字的学员，拿着通知书上来。”李珂瞅了一眼名单，不给缓冲时间直接叫人，“曾凯。”
楼梯间事件的主人公站起身子，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走上前把通知书递了过去。
李珂盖下评级硬章，将通知书交还给他。
【居然不给镜头！？】
【无语，等了一天还卖关子】
【曾凯应该能升吧】
【所有人一起移动班级更刺激】
赖羽冬微微侧过身子，他的角度同样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曾凯合上通知书的背影。
“黄越如。”
“王逸文。”
“罗非然。”
……
练习生接连不断地被喊上去，有人欢喜有人愁，评级好的恨不得举着通知书绕着练习室跑两圈，评级差的坐回原处开启低气压模式。
坐在角落的赖羽冬抱膝暗中观察每个被点名的练习生，靠表情变化和回座后的对话，他估摸其中有八九个人升班。
但有些人反应太平静，难以猜出他们的评级，实际可能更多。
“裴澜。”
得，名额又少一个，这位妥妥是十二分之一。
随着被叫到的名字越来越多，赖羽冬愈发紧张，他预估的名单即将满额，再这样下去，万一又有看着像升班的练习生，不用叫到他他都知道自己没戏了。
别看前面他分析得有模有样，能努力到他这种程度，怎么可能不盼望奇迹的诞生？
就在这时，赖羽冬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抬起双眸，刚好与导师李珂四目相对。
他的呼吸一滞。
在漫长的等待时间中归于平静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是于寒冬复燃的火柴，摇曳着的微弱火光勾勒出梦境般美好的场景，只有靠近才能知晓是否为一触即破的虚幻。
“三浦佑树。”
轮到他了。
第23章 最终评级
赖羽冬将摊开的空白通知单递了过去, 他死死地盯着按下去的盖章，心中不断安慰自己：
没关系，F班也很厉害了。
李珂看这位给他留下深刻初印象的练习生肉眼可见的紧张, 他故意不抬起盖章，坏心眼地逗弄道：“你猜你还是F班吗？”
赖羽冬眼皮一跳：“可能……？”
【李老师好坏哈哈哈哈哈】
【柚子快晕过去了，你就告诉他吧】
就是啊！
按都按上去了，直接告诉他得了！
李珂笑了笑, 抬手露出被盖上红色的印章, 一个醒目的「C」映入眼帘。
——三浦佑树, C班。
赖羽冬不可置信地接过通知单, 脑子像是猛烈摇晃后打开盖子的啤酒，被猛烈的消息冲击后有些晕乎乎的。
居然真的升班了？
在火光中摇曳的梦境成真, 他后知后觉地被涌上来的疲惫感所淹没，不知为何眼睛有点酸涩。
可能是连续几天没睡好。
【rwkk】
【佑树咋这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不会没升班吧？】
【怜爱, 柚宝尽力了】
【急急急！我要看柚子的评级！】
赖羽冬：“……”
意外的表情解读。
什么委屈巴巴啊, 这叫苦尽甘来！
所有人的评级很快公布完毕, 广播响起节目组的通知：“现在开始移动班级。最终评级为F的练习生请移动至对应练习室。”
最刺激的环节来了。
F班的大门犹如一道命运的分割线, 将练习生们隔绝在一明一暗的两个世界, 其他人不愿跌入F班的心情不亚于在座的“原住民”。
无人不好奇谁将是第一颗陨落的星。
片刻，那扇决定生死的门被缓缓推开，无数道视线齐刷刷地扫了过去, 来者的面目却让人为之一惊, 竟是B班的尹梓臻。
黑发男孩长了一张稚气未脱的精致脸蛋, 他面无表情地扶着门框, 以弯腰点头的方式打招呼：“打扰了。”
随后, 他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条腿屈膝, 另一条腿盘着，单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举手投足之间贯彻一个字——拽。
是一个懂礼貌的酷小孩。
【B班居然掉F了？？？】
【尹梓臻是纯rapper，不是rap担】
【见笑了，我家小孩不会跳舞】
下一位是C班的宋颜晞，身为百万粉丝的时尚区博主，他和同公司的尹梓臻一样是自带人气型选手。
他不偏不倚地向角落走去，目标明确地停在浅金发少年的面前：“我可以坐这里吗？”
赖羽冬随着宋颜晞的靠近逐渐抬高脑袋，没料到对方的目的地竟是自己旁边的位置，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仰头愣了足足一秒，才慢吞吞地朝旁边挪了半个身位。
“请便。”
【晞哥颜狗实锤】
【我喜欢，帅哥请多同框！】
【社恐柚要被吓晕了】
弹幕给出的原因让赖羽冬深感不靠谱，他更倾向于宋颜晞喜欢坐在角落。
理由很简单，谁坐地铁会特意挑选一个好看的邻座？
而且邻座马上要下车换乘了。
第一批换班结束后，广播再次响起：“最终评级为C的练习生请移动至对应练习室。”
包括赖羽冬在内，一共有十人升C，第一个拿到评级的曾凯也是C班。遗憾的是，刘启初不在这一行列。
另外两个名额是升入B班的裴澜和王逸文。
弹幕的讨论对象主要集中在赖羽冬一人——
【啊啊啊柚子升C了！妈妈好欣慰！】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佑树没希望了……】
【只有我一个押三浦升B吗】
【B太勉强了，A班限额导致很多实力好的弟弟只能去B班，连带着B班的标准也提升了】
【要求别太高，柚子能登上舞台就谢天谢地了】
赖羽冬起身跟在队伍最后面，他快速瞄了一眼弹幕，某个醒目的称呼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称他的妈妈，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亲昵地喊他「宝」，但他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些称呼。
遇到亲妈以外的“妈妈”，心情就……
挺奇妙？
……
另一边，C班。
在宣布换班后的不久，率先进来的是一批黑色班服。
周瑞迫切地伸长脖子，队伍末端某张熟悉的脸庞闯入他的视线，下一秒，他像弹簧似的原地跳起，喜出望外地冲过去揽住对方的肩膀：“太棒了，佑树！”
慢一步赶来的梁之盛揉了一把那头浅发，颇有年长者的风范：“恭喜你，没白辛苦啊。”
赖羽冬被二人围在中间，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名走出高考考场被同龄人和家长慰问的考生，他俩的热烈欢迎看起来比他这位当事人还开心。
他没有拒绝来自朋友们的肢体接触，脸上展露出笑意：“谢谢你们。”
班级移动还在继续，原B班学员紧随其后。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曲忻程是降级的练习生之一，
他实力不错，却把太多的时间耗费在别人身上，导致自己的练习时间大打折扣，换来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结果。
对比来看，苏俊哲的“精挑细选”非常明智。
【小曲你怎么掉了/哭】
【别人家的太子被陪读抬着走，我们天华的太子来教书育人，他真的我哭死了】
【为什么叫曲忻程太子呀？】
【天华娱乐的人参加天空视频的选秀，这不就妥妥太子吗】
赖羽冬：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啊？李绪居然掉了吗？”梁之盛咕哝了一句，他收起诧异的表情，朝着郁郁寡欢的红发男生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坐过来。
见李绪愁眉不展地拖着步子，梁之盛麻利地起身给了一个拥抱，安慰地拍了拍对方的背：“没事……”
还没来得及安慰几句，同寝的徐案也走了进来。
这位更是重量级人物，他是唯一一位从A班掉下来的练习生。
【妈耶，A掉C】
【心疼我家安木宝贝】
【徐案跳舞真不行，没掉F已经很好了】
【A班是不是就他掉最多？】
霎时间，无数道不加掩饰的视线犹如无形的追光灯般集中在黑发少年的脸上，梁之盛不得不暂时松开李绪，拉着成为焦点的徐案坐了过来。
连有些自闭的李绪都不禁侧目，欲言又止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啊？我、我没事……”徐案面露茫然之色，脸上捕捉不到一丝难过的情绪，“大家都是C班吗？”
这下又轮到李绪自闭了。
【徐案和他们好像是室友】
【周瑞不是，其他四个是707寝】
【不会都在C班吧hhh】
赖羽冬抬眼看向评级成谜的棕发青年，就差他一个了。
梁之盛答道：“啊，我还在C班。”
好，四个C。
【宿舍之神的指引2333】
【别人在顶峰相见，你们707寝在C班相见】
【707，C0C。】
【C0C别逼我笑】
【回去把门牌反挂哈哈哈哈哈】
“周瑞呢？”赖羽冬没有忘记唯一一位不在707寝的舞搭子。
周瑞挠了挠脸颊：“我……”
“——最终评级为B的练习生请移动至对应练习室。”
后半句话被响亮的广播声盖了下去，但他无需再重复一遍，他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动作代替言语交出答案。
赖羽冬惊喜地睁大眼睛：“B班？”
“对。”
回想起昨日凌晨的那段对话，赖羽冬不由得笑得更开心了，像前面对待自己般给了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太好了。”
【看，唯一一个不是C班的是唯一一个不是707寝的弟弟】
【连夜搬出707寝】
【第一次见柚子笑得那么灿烂】
【再高冷的社恐也会融化成一颗小暖柚！】
赖羽冬：“……”
不要破坏气氛。
待最终评级为A的练习生移动完毕，所有人被要求回寝室换上新班服，十分钟后在三楼的大教室集合。
相较于初评级发生了较为大的变动，其中最受瞩目的莫过于新A班学员，他们拥有主题曲录制站在最中间且镜头最多的优待。
原A班只有四人守住了自己的位置，余下三人被后来者居上。
初舞台battle失败的林霄如愿升入A班。
江扬帆履行约定与于一真A班相见，可惜网剧组缺了张铭澈。
C班出现一匹黑马拿下A班席位。
最终，新A班学员如下——
苏俊哲、于一真、莫黎、瞿君炜、江扬帆、林霄、白煊赫。
下一步是投票选出主题曲的中心位，即初c。
与争夺初c无关的四人从707寝走了出来，身穿清一色的蓝色班服，达成视角上的统一。
李绪看了一眼在门口等待的棕发青年，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也跟着一起下来？你又不用换班服。”
梁之盛开玩笑地说：“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
李绪颇为无语地白了一眼，不知是懒得反驳还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我们好像只有第一天是人齐的。”徐案沉思了片刻，“上次见到佑树好像是四天前。”
“你直接说第一天就可以了。”梁之盛吐槽道，“我倒是三天前见过他，本来以为考核结束终于能一睹芳容，哪晓得他还是夜不归宿。”
面临室友突如其来的控诉，赖羽冬小声辩解：“还没录制MV。”
“是是是。”梁之盛贴心地提醒，“但今天要早点休息，明天登台录制需要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
“好。”
“晚点记得敷个面膜，妆面会更服帖。面膜有吗？没有我借你。”
“有。”
在梁之盛的温馨关怀下，一行人抵达三楼的大练习室。
票选初c的方式很简单，七位A班学员一起表演主题曲，由其余练习生投票选出最能胜任中心位的一位，当场统计票数决出c位。
“唉，好难选啊，我看着都挺合适的。”足足七个选项，梁之盛当场选择障碍症复发，他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室友，想参考一下其他人的想法，“你想好选谁了吗？”
“嗯。”
赖羽冬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很明确，不管跳不跳这次主题曲，他只会投给那个人。
“谁啊？”梁之盛问。
赖羽冬望向A班：“苏俊哲。”
【师徒组上分！】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甜甜苏本来跳得就好？】
【不懂，两者有啥冲突吗】
【回前面，因为听起来像人情票】
【人情和实力也可以兼得呀】
“为什么投他？”梁之盛化身为弹幕的嘴替，“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白煊赫的风格，乍一看都挺酷的。”
——因为苏俊哲是个好人。
这样的原因赖羽冬肯定不能说，不然就要被理解为靠人缘争c，对他俩都没好处。
以非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赖羽冬难以判断谁的实力最为突出，唱跳的细节也无法逐帧比对，但相较之下，苏俊哲、莫黎和林霄更具感染力，七选一降为三选一。
那就更有理由选苏俊哲了。
综上所述，实力票和人情票皆有，且后者大于前者。
赖羽冬给出一个同时满足主观与客观的稳妥答案：“他最合适。”
“要不我也投他？好像太随意了。”梁之盛放弃思考，扭头询问另两位室友的c位人选。
轮到公开投票环节，投给谁就站在谁的身后，有效杜绝暗箱操作，队列直观地看出票数集中于苏俊哲和莫黎。
最终，苏俊哲以三票的优势担任主题曲录制的c位。
不少人向苏俊哲投去羡慕的目光，主题曲c位不仅能站在舞台最瞩目的位置，还有一段几秒的独舞solo，观众想不记住他都难。
按照历届选秀的经验，被评为初c相当于一只脚踩进出道位，就差把另一只脚也伸进去了。
【恭喜初c苏俊哲！/撒花】
【人间甜豆苏俊哲，首A双A大舞担，入股不亏哦！】
【莫黎就差三票！？】
【投苏的好像都是跟着他练舞的】
【不服让你担也开培训班】
【众所周知，让练习生投票就是比谁人缘好，还不如让观众投】
【你咋不说让观众投就是比谁粉丝多，让回锅肉和纯素人比公平吗？】
果不其然，一条又一条在屏蔽边缘反复试探的弹幕从空中飘过，不仅练习生之间是竞争关系，连带粉丝之间也有浓浓的火药味。
没办法，涉及到利益难免会引起争论，尤其是生存类节目。
赖羽冬不再关注弹幕，他抱着节目组统一发放的学院风制服——西装外套、白衬衫、长裤和领带四件套，不由得陷入沉思。
明天穿这身，岂不是来不及清洗了？
回到707寝，梁之盛把新制服挂了起来，在室友们震惊的注视下，他像叮当猫似的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手持挂烫机：
“话说回来，你们想好主题曲ending了吗？”
【这啥？电吹风？】
【便携式熨斗，烫衣服用的。】
【卧槽，这哥整理行李居然能想到带挂烫机？】
【太讲究了】
赖羽冬看呆了。
人家的设备太齐全了，哪像他的行李箱，空荡荡得像是一包容量不到袋子三分之一的薯片。
等会儿厚着脸皮去借一下挂烫机。
说回主题曲ending。
在主题曲结束后，镜头从每位练习生的脸上扫去，停留十秒左右，方便观众在这一环节认脸，同时也是考验谁能抓住宝贵的黄金时间。
靠神级ending吸粉在选秀是常规操作，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中脱颖而出，太做作反而会弄巧成拙，变成反面教材永远地在互联网上流传。
除了最朴实的站桩大喘气，比心、戳脸、wink是比较常见的ending pose，有些人会加入一些小巧思或者小道具，还有些人会精心设计一连串的动作。
“早就想好了。”李绪自信满满道。
梁之盛提议：“看看？”
李绪爽快地答应了。
迎着三双充满好奇的眼睛，他用大拇指按住嘴角，从右往左浮夸地抹了一下唇，唇瓣因他的动作颤动了一下，像是晃动的果冻，最后他微微抬高下巴，居高临下地邪魅一笑。
赖羽冬：“……”
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omg】
【拿走啊啊啊啊啊啊】
【这很难评】
【卧槽】
简短的弹幕，蕴含大大的能量，能看出无数人被这一幕暴击了。
看得出李绪的本意是想耍酷，但他可能没对镜子练过表情管理，也可能是个人审美比较独特，总之冲击力实在太强了。
“呃……”梁之盛欲言又止，“你心意已决？”
“你是说别的吗？”李绪没听出对方弦外之音，又自信地展示了一段结印，“这个呢？”
中二归中二，但力度到位，手势流畅，配上那头夸张得像动漫角色的红发，使得他多了一股热血少年感，瞬间去油成功。
梁之盛不假思索道：“第二个好，独特，有记忆点。”
“那就它了。”
有了李绪起头，梁之盛也展示了一遍ending pose，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心，然后放到嘴边蜻蜓点水地贴了一下唇，动作清爽利落。
徐案是站桩派，他不好意思做一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打算对着镜头笑一笑，简单却很符合他的形象。
梁之盛看向唯一一位没有展示的室友：“佑树呢？有想法了吗？”
“……还没。”
赖羽冬的脑袋空空如也，他平常不怎么自拍，拍照最多的场合是家庭聚会被妈妈拉去拍营业式假笑的合照，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ending pose。
既要不油腻，又要有记忆点，他的第一反应是扮鬼脸。
嗯，这个他擅长。
但怎么想都不可行吧！？
主题曲录制迫在眉睫，赖羽冬不得不挤出练习时间的一部分用来对镜凹造型。
挤眉弄眼将近一个小时，面部差点抽筋，高冷、痞气、阳光、可爱、温柔等等，各种风格都尝试了一遍，反而陷入了无法取舍的难题中。
直到睡前，他终于下定决心选好了ending pose。
……
主题曲录制当天。
所有人坐巴士抵达几日前拍摄初舞台的录制场地，精心布置过的舞台让入场的练习生接连发出惊叹，大部分人从未亲自体验过如此盛大的场面。
B班——
“A班的舞台那么空，怎么就不能多我一个？”
“你要不以摄影师的身份站上A班？”
“也不是不行，但摄影师也不在舞台上。”
C班与F班——
“我们班的位置好边缘。”
“你们好歹能全程站在舞台上，我们就像电视节目的中插广告。”
“还是有区别的，会员可以跳过广告。”
“更凄凉了吧！？”
如练习生们所言，A班位于舞台的中心，导入部分是七人的单独part，位于斜后方两侧的B班和C班在这段结束后才能依次出镜。
F班虽不能登台录制，但他们能在bridge后登上打光很差的舞台下方，与其他人共同完成dance break，齐舞结束后再从舞台下方退场。
最后，在彩带绽放的那一瞬间，登上升降台的初c像是冉冉升起的长庚星般被送上最醒目的高处。
以上是一段完整的流程。
主题曲舞台将于明天播出，为了保证神秘感，录制现场不进行直播，因此弹幕暂时下线。
根据学员对舞蹈的熟练程度，赖羽冬被导师安排在第一排，刚好是最中间的位置，把他当作代表C班的门面也不为过。
想到身后有二十余人，他无法抑制向全身蔓延的紧张，手指微微颤抖。
但这份紧张在一遍又一遍的录制中逐渐被磨灭，前前后后录制了几十遍，到后面他都麻木了，全靠信念感维持表情管理。
直到舞台四周喷出气柱，漫天的彩带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飘散，宣告着这是最后一遍，终于能从看不到尽头的录制循环中解脱。
主题曲音乐停止，所有人在原地定格。
几秒后，背景音乐切换成舒缓的钢琴伴奏，ending pose环节开始。
镜头依次从每个人的面部扫去。
然而，轮到赖羽冬的那一刻，他遇到一个尴尬的意外——
有一片彩带不偏不倚地糊在他的嘴角上。
如同被综艺之神眷顾的坏运气让赖羽冬瞬间警钟大作，整个人进入头脑风暴模式。
首先，镜头已经对准他了。
如果他的第一个动作是伸手擦嘴角，多半会呈现出两种效果，要么类似于吃饭蹭到饭米粒用手擦一下的诡异场面，要么变成与清爽背离的李绪同款动作。
其次，他不能放任不管。
若是彩带糊在别的位置，运气好说不定能起到锦上添花的装饰作用，但嘴角多了一块抢眼的色块，怎么想都与好看无缘。
最关键的是，他设计的ending pose有一个向前吹气的动作，万一不小心把彩带吹到牙齿上，人生重开的心都有了。
这可比初舞台社死多了！
耗时不及一秒，大脑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思考。
赖羽冬用两根食指在前方画了一颗爱心，与此同时，他比原计划多加了一个面部动作，抿唇用舌尖将嘴角的彩带移到中间。
要点一，动作尽可能小。
要点二，不能露出舌头。
否则就会非常油腻。
紧接着，他食指弯曲，中指伸直，其余手指收起，两只手拼凑出一个标准的心形，将那颗只描绘轮廓的爱心实体化。
下一步是重中之重。
他向爱心轻柔地吹一口气，借此将碍事的彩带吹走，也吹散了拼凑的爱心，双手如同弹奏空气般配合着向两侧外扩，仿佛眼前是散落一地的爱心。
姑且算是完美地处理了舞台事故。
赖羽冬对着镜头弯起一个清浅的微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恨彩带。
第24章 出圈
周六晚上, 即完成录制的第二天。
在《登峰造星》正式开播前的两小时，天空视频公开了全员集结的主题曲舞台《To The Stars》，并为此买了高位热搜, 徐案、莫黎、赵亦枫三大热门选手的名字作为看点也一起被买上热搜。
文娱榜更是被这档选秀霸占，一溜烟儿拉下来全是相关话题。
营销号集体出动，KOL和职粉纷纷下场。
吃瓜路人和全网两百个秀粉闻声赶来，热搜话题的讨论度直线上升, 论坛内各大小组相继盖起高楼, 甚至还把几天前的楼翻了出来。
……
【主题】赛博招魂！Fir-Nine女孩集合！送莫帝登基！！！
楼主
作法！莫帝c位出道！
1L
我们树团小忙内也有称被称为帝的一天
2L
树团是啥
3L
树是Fir-Nine的花名（Ps.树团已经是时泪了吗？
4L
跪求黎丝带瞿君炜一票, 不舍得看孩子再卡位了QAQ
5L
懵了, 茉莉怎么是护法位？不应该稳初c吗？
……
【主题】惊了，这是国内第一次出可爱风初c吧？
楼主
慕名去看了《登峰造星》的主题曲舞台, 初c居然是一颗小甜豆，软乎乎的好可爱！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款的初c？
1L
是第一个没错
2L
因为在国内可爱风是实力差的遮羞布, 而且国内不怎么吃可爱风, 男友风和小奶狗比较吃香, 所以实力好的一般都不会立可爱人设
3L
但甜甜苏的实力不错
4L
额,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苏很甜？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很装吗？
5L
装不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担是初c~
……
【主题】李涛，徐案和赵亦枫谁更适合大主唱出道？
楼主
rt
1L
论唱功徐案更厉害，论路人缘也是徐案更好。
2L
无所谓, 我选择赵亦枫
3L
崩溃, 一定要从他俩里面选一个吗？不能选个会跳舞的主唱吗？
4L
赵亦枫的主题曲评级是B诶, A班有谁担得起大主唱吗？莫、瞿、林能当主唱用, 但离大主唱还差一截
5L
无人敢说, 徐案和赵亦枫都不适合男团
……
【主题】缺德向颜值审判之主题曲ending篇
楼主
纯路人, 谁也不认识, 玻璃心谨慎观看，粉丝别来控评
1L 楼主
[图1（苏俊哲）]c位好看的
[图2（于一真）]人气好像挺高的？欣赏不来
[图3（舒腾杰）]长得像我家皱了的鞋垫
2L
粉丝不会来空瓶，粉丝只会举报你
3L 楼主
[图4（程景浩）]低配版付函宇
[图5（洪符）]有急事先扫码骑走了
[图6（李绪）]我趣，结印挺6的，长得还行
4L
lz嘴好毒，爱看
5L 楼主
[图7（曾凯）]F**k，能不能不要那么油腻？
[图8（曲忻程）]帅得有点超过了，感觉壁了所有人
[图9（三浦佑树）]对不起，收回前面那句话，三分钟，我要这个吹彩带的金发帅哥的全部信息
……
主题曲舞台公开后的一小时，视频播放量持续上涨，热度居高不下。
绝美的舞台布置、学员精致的妆容和不土不难听的歌曲编舞，短短几分钟的视频有效地吸引大批观众，看这势头有希望超过直播首日的讨论度。
与此同时，两个“自来水”话题以一个惊人的趋势一路爬上热搜。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陌生名字独享两个热搜词条——
#三浦佑树主题曲ending#
#三浦佑树吹彩带#
随便点开其中一个，一张绝美的高清动图映入眼帘，当场被无可挑剔的颜值正面暴击。
浅色的彩带不合时宜落在白金发少年的唇边，好似一片闪着露珠的花瓣不经意地闯入白雪皑皑的冬季，最终落在皓白的雪地上。
纤长的手指不急不缓地勾勒出心形，他轻柔地吹了一口气，爱心变幻为另类的花瓣，如魔法般化无形为有形，是一种难以拒绝的怦然心动。
心吹散了，花瓣落下了。
徒留一个温柔的笑颜，融化冰天雪地。
【我愿称之为神级ending！！！】
【全场最佳：彩带】
【全场最佳：柚子的脸】
【美神降临】
【有没有粉丝安利一下？】
每隔一秒刷新，热搜话题下就出现数条新评论和几十个点赞，清一色的活人，没有一个水军。
开播前半小时，动图万转出圈，一同被翻出来的还有初舞台直拍。
论坛再次盖起数个高楼。
……
【主题】一觉醒来我担飞升了！（解码：三浦佑树）
楼主
看直播一眼相中这位帅哥，搜了站姐发的无修生图和精修照，虽然数据还不错，好多人夸他好看，但那次没出圈OTL
纯素人没粉丝基础，公司好像也不太行，安利贴控不过其他家……我还担心他正片零镜头一轮游……
结果今晚他飞升了哈哈哈哈！谁懂！！！
1L
接我担飞升
2L
懂，几天前发的安利帖突然被顶成热门，上线一看几千条消息提示，吓得我以为自己被网暴了
3L
很离谱的热度，连现实不追星的朋友都转发了
4L
佑树的主题曲ending绝了，又优雅又清爽，有个人舔嘴唇油得我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5L
虔诚脸双手接老婆的彩带.jpg
6L
不笑很A很高冷，笑起来却很温柔，我好吃这款！
7L
很好，喜欢柚子的都是仙品！
8L
看到三浦佑树我就啪地一下点进来了，追直播的我表示柚宝真的反差很大哈哈哈哈哈
9L
社恐弟弟hhh
10L
你们都在夸三浦佑树长得好看，只有我想夸他的临场反应很强吗？化腐朽为神奇，没有彩带这一下可能不会那么出圈
11L
得了，出道位提前被预定一个
12L
出道不稳，别被现在的虚假繁荣骗了，出道位才七个，柚子的实力那么拉垮，路人觉得好看又不会真跑去投票
13L
这还虚假繁荣啊？他是唯一一个被网友送上热搜的练习生，一点水分都不掺
14L
柚子在C班。冷知识：F班37人。
15L
每期片头放一遍柚子的ending，啥也不干都能出道
16L
支持柚宝站桩出道！
17L
靠脸进决赛肯定没问题
18L
实力差可以练，长得丑只能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关键还不一定整得比柚子好看
19L
有一说一，佑树的直拍确实好笑，建议你们去看看，已经是我最近的快乐源泉/doge
20L 楼主
佑树的初舞台比下班生图还火一点，百万直拍预定（捂脸
21L
柚子的主题曲直拍进步了，虽然还是很好笑，但至少能入眼
22L
他跳舞像一个帧数较高的PPT……
23L
插句题外话，这个弟弟是国人还是外国人呀？
24L
这名字一听不就是外国人吗
25L
不是吧？我听人说这届没开国际赛道，原因是海外选手太少了只有一个
26L
只有一个，那不就是三浦吗？
27L
是秦旭
28L
但秦旭是中泰混血，不确定他的国籍是中国还是泰国
29L
“海外选手只有一个”是传闻，没有实锤
30L
如果是外国人，导师应该会特地以提问的方式指出来，但对佑树什么也没说
31L
那这个名字怎么回事？艺名吗？
32L
你们干脆发短信问问他呗
33L
人家也没手机哈哈哈
34L
柚宝不是外国人啊，这应该是他的网名，你们直接搜这个名字，能在网上搜到好多他几年前的发言
35L
什么好东西？我去搜搜
36L
救命，我好怕搜到奇奇怪怪的发言然后塌房
37L
我已经审判过了，几年前的柚宝除了中二点以外没啥炸裂发言，他捡到过饭卡在学校贴吧发失物招领，还帮过好多同学被贴吧问他是哪个班的。很好一个宝宝，放心大胆入坑！
38L
？？所以柚子真的是以为节目组是诈骗团伙报了一个网名吗哈哈哈哈哈
39L
也有可能是怕丢人hhhh
40L
乐死，所以他是哪个学校的？资料卡写的是19岁，在读大学吧？
41L
大学不清楚，那个号好久没用了
42L
佑树的中文名是啥？
43L
不知道，节目组没标
44L
报！正片播出了！！！！
45L
我直接拉到最后看排名
46L
佑树的排名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好低
47L
你担飞升失败咯
48L 楼主
不慌，这期排名的投票时间是上周四到这周四，赛前人气没有参考价值，正式投票现在才开始，刚好今天喜提热搜，下期排名就能见识到什么叫逆风翻盘。
49L
就算赛前人气没参考价值，柚子也不应该那么低啊，赛前不是看脸投的吗？直接投上前七我都不觉得夸张
50L
还看粉丝基础
51L
你看这期排名就知道了，上位圈都是赛前自带人气的选手
52L
选秀名单几个月前就在预热，有钱的公司都营销好几轮了，赛前能吸的路人粉早就吸得差不多了。
53L
不是，你们都忘了柚子是上周六才有公式照吗？周四投票通道开启，只有他一个人的照片是空的，周六直播前节目组才上传公式照，等于损失了两天的票。
54L
啊？？周六才传照片？？佑树被节目组防爆了？？？
55L
我朋友是工作人员，听说佑树是临时被抓来凑数的，周四晚上邀请，周五才答应，周六被送来录制节目，估计时间太紧了来不及搞公式照
56L
柚丝已经发现了，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录自我介绍视频的倒霉蛋（悲
57L
等等，周五才答应，意思是几乎没有准备时间？
58L
柚宝好像还是零基础
59L
假的吧，虽然他跳得烂，但一首歌的编舞全记住了，一天能做到不太现实
60L
虽然但是，佑树记舞确实很快
61L
如果初评级直播你们点开过学员介绍的弹窗，就知道佑树是吃疯狂星期四被导演逮住邀约，而且他从来没学过唱歌跳舞，纯靠脸被选中的
62L
……行，怜爱一下
63L
？？？我怎么吃疯狂星期四从来没遇到过柚子！
64L
节目组好像诈骗团伙啊哈哈哈哈哈
65L
突然理解他为什么乱取名了（如果他不是唯一一个海外选手的话）
66L
这么一说，我居然觉得佑树的排名挺高的……
67L
好励志一颗柚
68L
下次看他舞台我尽量笑得小声点
69L
怜爱什么？人家美美出圈，开心还来不及呢
70L
正主靠脸带飞本粉丝（安详地躺了
71L
喜欢这种不用操心排名的爱豆（安详地躺了
72L
楼上的，柚子不一定稳啊……说是出圈了，但下期排名出来前没人知道他能升到哪个名次……
73L
你们想躺就躺，但别到处发“佑树稳出道”、“佑树投不投无所谓”、“佑树人气TOP”的洗脑包，万一最后没出道怎么办？只有七个出道位，真的不稳，你看看其他选手的人气就知道了。佑树目前路人粉多，但后期是要拼op的。
74L
啊啊啊别吵了！快去看直播！导演组安排了第一期的reaction！晚了就要错过柚宝的片段了！
75L
楼主
去了去了，记得给佑树投票！别躺！
第25章 中场休息
完成主题曲舞台录制的第二天, 赖羽冬难得没有自律地爬起来吃早饭。
从穿越到今天刚好一个礼拜，除了昨天睡得稍微久了一点——指睡了六个小时爬起来继续练习，他每天的睡眠时间维持在四个小时左右, 全靠毅力死撑。
好在较为圆满地完成舞台，没辜负他的努力。
录制于凌晨完成，暂时没有其他事要忙活，只得到一条“晚上九点集合”的通知, 赖羽冬索性一觉睡到下午, 醒来后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坐在床边缓了半天。
“睡太久大脑会缺氧。”
这是来自梁之盛的温馨提示。
李绪无情地拆台：“得了吧, 你也刚醒没多久。”
梁之盛嘟囔道：“我就提醒一下。”
“那你先从床上下来。”
“有点难办，我被被窝妖怪绑架了。”
两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赖羽冬默默起身，他看了一眼邻床还在睡觉的徐案, 没想到他依旧是707寝第一个起床的。
到了晚上九点, 节目组在广播通知所有练习生到一楼的放映厅集合, 厅内一块巨大的屏幕前是数排带靠背的座位, 像一个小型电影院。
位置没有硬性规定, 赖羽冬和室友们一起落座，夹在梁之盛和徐案的中间。
“是组织我们看电影吗！”
“最近有一部朱修铭老师主演的电影要上映了。”
“节目组那么良心？”
“不是吧，今天好像播出第一期。”
练习生们纷纷猜测节目组的目的, 就在这时, 正前方的大屏突然亮起, 大家默契地发出一阵惊呼, 屏幕上出现几道熟悉的身影。
是罗非然和同公司的练习生在后台休息室候场。
【是我最爱的reaction环节！】
【公开处刑吗hhh】
【不懂就问, 以后每一期都有reaction吗？】
【按照惯例只react第一期】
赖羽冬霎时五雷轰顶。
他僵硬地盯着屏幕上磕磕绊绊地自我介绍的练习生们, 耳边是罗非然等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一想到等会儿自己将是其中的一员，他就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开怀大笑。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的出场顺序在后半场，第一期的时长不可能轮到他。
在第二期就无所谓了，他愿意一腔孤勇地相信弹幕说的只react第一期，只要他没看到就等于没发生。
况且会不会被剪掉也不一定。
赖羽冬自欺欺人地安慰了一通，怀着认真的心态补习穿越前错过的初舞台，其中包括首A苏俊哲、被battle下来的原A班程景浩等人。
就当他沉浸在追综艺的快乐之中，眼前突然大规模地飘过数十条疑似剧透的弹幕。
【前方高能】
【走流程还是直接笑？】
【缺德柚丝报道！】
【麻烦导播老师狠狠地把镜头往柚的脸上怼！】
【提前心疼我柚】
【柚宝别看，是恶评！】
内容令人不安。
赖羽冬试图从弹幕中寻找到蛛丝马迹，但他来不及逐一看清，下一秒的画面让他两眼一黑，当即表情凝固成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塑。
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自己的脸。
“啊！是佑树！”
刘启初毫无同理心地喊了一声，于是，无数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出现在屏幕上的当事人。
赖羽冬：“……”
卧槽。
一句不文明用语险些脱口而出。
谁能告诉他……
为什么他的初舞台和其他车祸现场拼在一起做成搞笑锦集放在第一期啊！？
剪辑你真是坏事做尽！
屏幕上的人一跳舞，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屏幕上的人一唱歌，他凄楚地捂住耳朵。
【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佑树是不是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了hhhh】
【那么精彩的内容当然要放在第一期】
抱歉，是他太笨了。
“你还好吗？”梁之盛忍笑勾住室友的肩膀，精神状态欠佳的浅金发少年生无可恋地蜷缩在座位上，像极了一只煮熟的虾，连耳朵都泛起了绯红。
赖羽冬回以虚弱的一声：“不好……”
比他亲自上去跳一段还社死！怪不得弹幕那么期待！
好在还有几个和他一起社死的练习生共患难，大家笑归笑，总体气氛很友好。
第一期以昔日的天才冠军徐案的登场为结束。
用有热度的选手来收场很正常，吊胃口的常规操作，但天空视频的剪辑很不友好，偏偏断在破音的那一秒，惹得弹幕的粉丝破口大骂被恶剪了。
暴脾气的李绪不爽地“啧”了一声。
反倒是徐案本人相当平静，波澜不惊的表情像是早已预料到了此刻。
【看到徐安木那么冷静我就更心疼了】
【徐案早就猜到了吧】
【怪谁？破音只能躺平任嘲】
【案宝是不把唱歌以外的事放在心上的好孩子】
正如弹幕所言，赖羽冬此前就隐隐察觉到了。
虽然徐案是标准的内向社恐，但他对待唱歌以外的事相当冷静，一点也不符合外界对此类人的刻板印象，比如降到C班的反应，再比如此时此刻。
冷静到有些冷酷的程度。
看不出去他是内心太强大还是性格太天然。
第一期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环节，公布截止到周四晚上的排名情况。
【防剧透模式，on。】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与气氛格格不入的电子音。
赖羽冬：【什么意思？】
系统：【新增弹幕防剧透功能，包括但不限于屏蔽排名剧透、选曲剧透，旨在为宿主提供良好的任务体验。】
赖羽冬：【……】
就像语文考试不准考生提前看作文题一样没用的功能。
与此同时，演播厅内哀声一片，谁也没想到那么快就把不得不面对的现实甩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以为不会给我们看排名，不是说好封闭式吗？”
“封闭的是你，不是你的排名。”
“完了完了，保佑我在五十五名以内……”
“别别别！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右下角弹出最后一名的名字与所属公司，垫底的练习生明显脸色一僵。
周围的人小声安慰他：“没事，这只是赛前人气，一公好好干，一定可以升上去的。”
排名一刻不停地依次弹出来，以金字塔式填满这一页，再换一页继续从右下角公布。
第80名，罗非然。
……
第64名，曾凯。
……
第60名，周瑞。
……
熟悉的名字接二连三地出现，迟迟没有出现707寝的任何一个人，直到——
第56名，李绪。
第55名，三浦佑树。
第54名，梁之盛。
“我没看错吧？”梁之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赖羽冬一时间不知道该震惊707寝命运般的三连，还是该惊叹他刚好踩在第一次淘汰的线上。
第一次顺位发布前55名才能参加第二次公演舞台。
守门员竟是他自己。
赖羽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再努力一点，挺进下一轮不成问题。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他的实力配不上他的名次。
第55名实在太高了。
【55名？那么低？？】
【佑树才55？】
【沃日，黑幕！】
赖羽冬：？
比他预测的第八十名淘汰一轮游高很多啊！
当时弹幕觉得八十名太低他还能理解为她们没追直播只看形象，但现在怎么五十五名也觉得低？总不可能还不清楚他的业务能力吧？
难道F升C挽救了他的风评？
【柚子没粉丝基础很吃亏】
【不是，这哥不是有没有赛前粉丝的问题，他就是纯粹一倒霉蛋】
【佑树被发现得太晚了】
【问题不大，柚宝喜提热搜，下期飞升预定】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帅哥总会出圈】
赖羽冬：？？？
倒霉蛋他认同，但其他弹幕他怎么看不懂？
热搜？出圈？
别告诉他是恨不得销毁的初舞台上热搜出圈了啊！？
那玩意儿就算出圈也不能吸粉啊！
赖羽冬：【弹幕是什么意思？】
系统：【敬请期待。】
赖羽冬：【……】
前几次询问系统类似的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让赖羽冬血压升高的甩锅或者转移话题，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变相承认事出有因。
他不期待，他害怕。
排名很快公布到备受瞩目的出道位。
第七名和曲昕程的名字同时出现的那一刻，这位大公司出身的练习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背负的公司光环，还是主题曲B班掉C班，他的压力太大了。
新名次一个接着一个出现。
第6名，苏俊哲。
第5名，宋颜晞。
第4名，赵亦枫。
第3名，江扬帆。
第2名，徐案。
第1名，莫黎。
【出道位只有两个纯素人？】
【这把高端局/烟】
【5网红，4歌手，3演员，2歌手，1回锅肉，按照前七出道这团要完了】
【网络歌手和专业歌手还是有区别的】
【B班和A班的区别？】
【笑死，傻子才把赛前人气当真】
【恭喜莫帝拿下首个第一名！】
弹幕讨论的内容与自己毫无关系，赖羽冬不再关注，他和梁之盛纷纷祝贺徐案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
唯有李绪慢了一拍才挤出笑容，他从排名公布就情绪低迷，偏偏他似乎认为自己伪装得不错。
第一期reaction结束，导演组宣布明天下午拍摄物料，具体时间等待广播通知。
“太好了，又不用早起。”梁之盛是四人中最开心的那一个，“趁着一公课题还没发布，好好休息几天，后面只会比现在更累。”
离开放映厅没多久，某位抱着同样想法的舞搭子敲响了707寝的门。
周瑞把满头雾水的赖羽冬从宿舍拉了出来，站在走廊上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人经过后，他神神秘秘地亮出藏在外套里的东西：
“夜宵吃泡面吗？”
赖羽冬：“！”
吃了一个礼拜的食堂，鬼知道他看到那些清淡的菜色有多么想哭。
他郑重宣布，所有练习生中周瑞在他心中的伟大程度仅次于教他跳舞的苏俊哲。
“就当庆祝我俩升班，也庆祝你的排名进了前55名，咱俩一人一桶泡面。”周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重要的是感谢你愿意和我一起练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肯定坚持不下去。”
“不是我带动你。”赖羽冬顿了顿，思索再三决定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是你愿意努力，而我俩刚好合拍。”
周瑞微微一怔：“你说了好长一句话。”
“……”
“逗你的哈哈哈！走，泡泡面去！”
“苏俊哲呢？”
“我问过他了，但他坚决不吃。”
两人去走廊尽头的饮水机的路上，周瑞突然一拍脑袋想起忘拿火腿肠了，他把两桶泡面往赖羽冬怀里一塞，说自己马上回来。
思索片刻，赖羽冬决定独自去倒热水，泡面需要几分钟，节省一点等待的时间。
在此之前先去洗个手，不然挤调料包不太卫生。
可当赖羽冬踏进卫生间时，意外地撞见尴尬的一幕。
一头红发的少年双手撑在镜子前的洗手池上，他颓废地垂着脑袋，肩膀不明显地微微起伏，随之而来的是一阵低沉隐忍的啜泣声，像是极力压抑不要哭泣却抵挡不了情绪的崩溃。
是室友李绪。
赖羽冬愣了一下，他深知这类性格的人不适合当场打直球询问，可他正准备悄咪咪地转身离开，对方突然抬起了脑袋。
“……”
“……”
两人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说：
第一期正片的部分排名——
莫黎 1
徐案 2
江扬帆 3
赵亦枫 4
宋颜晞 5
苏俊哲 6
曲忻程 7
尹梓臻 8
瞿君炜 10
于一真 14
秦旭 15
张铭澈 19
白煊赫 27
程景浩 28
褚天奕 33
金熙恒 36
林霄 37
裴澜 39
刘启初 46
梁之盛 54
三浦佑树 55
李绪 56
舒腾杰 58
周瑞60
曾凯 64
黄越如 72
罗非然 80
第26章 中场休息
提问, 撞到脾气暴躁的室友在厕所哭该怎么办？
赖羽冬的原计划是趁着没被发现悄然无声地离开现场，之后等李绪心情平复了再旁敲侧击一下，如果对方长时间处于消极状态, 那他再想办法怎么帮一把。
像李绪这种暴躁耿直的年轻人往往自尊心较强，忍到现在才躲到摄像头拍不到的厕所哭是最好的证明，结果偏偏不走运地被室友撞破。
尴尬只是小事，就怕处理不好惹得人家恼羞成怒, 暂时回避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杀个回马枪, 其实这一步可以省略, 毕竟难度仅次于当场安慰, 但李绪曾经帮自己说过话，赖羽冬做不到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但一切的前提建立在“趁着没被发现”的美好假设之上。
现在的问题是——
他该如何化解尴尬呢？
洗手间门口, 一金一红两道身影如时间暂停般僵持在原地。
相较于抱着两桶方便面陷入思索的赖羽冬，李绪的表情像是活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他错愕地瞪大眼睛, 泪珠挂在眼角迟迟没流下来。
等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他攥紧双拳, 蹙起眉头摆出一脸凶相的表情, 仿佛弓背炸毛的猫科动物警告他人不准靠近。
正常人恐怕尴尬一笑就仓皇而逃了。
但这种方式只会让同一屋檐下的两人陷入窘况，不明真相的人估计会以为他俩发生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是以，赖羽冬无视对方的示威, 他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地举起一桶泡面, 忍痛割爱地问：
“吃吗？分你一半。”
没办法, 要分也只能分自己的那一份, 毕竟是周瑞的泡面。
“……”
李绪沉默了几秒, 他狼狈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哭过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吃。”
见红发少年抹得满脸花, 赖羽冬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鼻涕蹭到衣服了。”
李绪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一番，除了衣袖蹭到一些水渍什么也没有，发现被骗后怒目而视：“没蹭到！我又不是小学生！”
面对室友的控诉，赖羽冬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他没想到随口一句的玩笑话被当真了。
他无奈地把纸巾往前递了一点：“那也擦擦吧。”
“……”
李绪闷闷不乐地抓过纸巾抽了一张，解决完仪容仪表问题，他留下一句“你别和别人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卫生间。
赖羽冬寻思着这种事他也没必要告诉别人吧。
看来他没猜错，这位室友是很容易把别人的眼光放在心上的性格。
小插曲暂时放在一边，赖羽冬和归来的周瑞商量过后决定去一楼的西图澜娅餐厅享用，这个点基本都吃过饭了，不用担心其他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泡面瓜分干净。
不能怪他们小气，泡面在这里是堪比黄金的稀缺资源。
【卧槽，他俩在偷偷加餐！】
【我就说前面周瑞鬼鬼祟祟地找佑树干什么，原来是深夜放毒】
【某种意义上，愿意共享泡面是生死之交了呢】
【不要给泡面上升那么夸张的价值kkkk】
赖羽冬觉得一点也不夸张。
热腾腾的香辣牛肉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他怀着虔诚的心态细细品尝每一口面条和汤汁，仿佛这辈子第一次享受此等山珍海味。
不仅如此，周瑞还拿着金汤肥牛面和他交换，简直是味觉上的双重享受。
“我还带了别的。”周瑞喝了一口汤，“按照不同阶段准备的，一个赛段结束吃一种庆祝，等一公结束我俩再庆祝一回。”
“还带了什么？”赖羽冬问。
周瑞掰手指盘算道：“酸辣粉、料理包、自热火锅……”
赖羽冬竖起钦佩的大拇指：“速食版中华小当家。”
【喷了，柚子有点幽默细胞在身上】
【周瑞是不是以为节目组不管饭啊哈哈哈哈哈】
【其他也就算了，怎么连料理包都有？】
吃完夜宵，两人在四楼分别。
巧合的是，周瑞的宿舍也在走廊的尽头，但他是十人间的404寝，曾被他本人吐槽过好几次房间号不吉利。
404 Not Found，像是套了一层debuff。
但迷信是不好的。
……
707寝。
梁之盛抱着一块从角落翻出来的白板，他刚擦干净准备挂在门口的挂钩上，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随即寝室门被人推开。
是赖羽冬回来了。
“佑树，回来得正好。”梁之盛敲了敲怀里的白板，“我们需要制定一下寝规。”
赖羽冬让道：“好。”
书桌前的徐案和李绪在玩抓乌龟，手里各攥着最后几张牌，桌上摊了一堆成对的扑克。
赖羽冬坐在床沿不动声色地观察二人，后者看起来情绪稳定，仿佛卫生间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希望他真的没事了。
梁之盛在白板顶端写下「707寝室公约」几个大字，他转身看向两个打牌和一个围观的室友们，莫名有一种自己在幼儿园任教的即视感：“来，我们一人提一条。我先提一条，垃圾不要乱扔。”
李绪抽了一张牌：“熄灯后保持安静。”
“唔……”徐案也抽了一张牌，刚好凑成一对抽出来，“未经允许不要动别人的物品？”
“和平共处。”赖羽冬想不出其他要求了。
不难发现，每个人提出的寝规和本身的性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到第二轮赖羽冬就放弃了，徐案是第三轮放弃的，反倒是梁之盛在白板上写了一条又一条卫生方面的要求，比如轮流打扫卫生、及时倒垃圾桶等。
【梁之盛是清洁担当吧哈哈哈哈】
【感觉柚子的性格很好，他就提了一条要求，还居然是和平共处】
【社恐需要一个友好的氛围】
写下最后一条也是唯一一条与卫生无关的寝规「天天开心」，梁之盛将白板挂在门后，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以后就请多指教了。”
回应他的是三人敷衍的回应，他们紧张刺激地围在一起看李绪抽最后一张牌。
“Yes！”李绪把手中两张牌甩在桌上，“赢了！翻盘！”
另外两人捧场地鼓掌。
梁之盛：“……”
梁之盛：“那啥，我们排一下年龄？”
他怀疑自己和三个小屁孩住一起。
李绪：“我刚过完十八岁生日。”
赖羽冬：“十九。”
徐案：“我算一下…嗯…二十一岁。”
二十五岁的梁之盛不想说话。
……
一档合格的选秀综艺，除了常规录制和公演舞台外，物料是尤为重要的一部分，其中包括各种小游戏、宿舍日记、练习日常等。
在正片不播的日子放出物料稳固观众，观众拿来当电子榨菜，不仅能见到新鲜的练习生，还能了解他们私下的模样。
因此，除去剪辑出来的日常，单独录制的物料不提供现场直播。
意味着弹幕再次关闭。
今天录制的是物料必不可少的环节，即恐怖箱挑战。
101位练习生由导演组指定两两分组，余下一人单独成组。规则是两人同时伸进恐怖箱靠触摸猜测箱内的神秘物，一分钟内率先举手答对的人为胜利，胜利者获得向寻星者（粉丝）公开自拍的福利。
在正式拍摄前，谁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搭档是谁，赖羽冬祈祷最好是自己熟悉的那几位，或者性格比较好的练习生也可以。
恕他无法想象自己和曾凯一起玩恐怖箱的画面，尴尬程度仅次于撞见李绪在哭。
诚心的祈祷得到了回应。
“下一组，三浦佑树、曲忻程。”
赖羽冬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没接触过曲忻程，但「老好人」和「长得帅」两个标签已经深入人心，怎么看都不是难以相处的类型，运气堪比抽到SSR。
也有可能是节目组为了话题性特地安排的。
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被弹幕调侃为太子的曲忻程走进录制间，日系碎盖发型突出了他的少年感，在练习生中能排上Top的颜值予人校园王子的印象，但不知为何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见到先一步抵达的搭档更是整个人都僵硬了。
赖羽冬给正准备主动示好，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当即来了一段背书般的英文自我介绍，有几个单词还磕绊了一下。
赖羽冬：“……”
什么情况？
他的第一反应是，莫非这是节目组为了走向国际而提出的要求？
那他也需要来一段吗？
见浅金发少年一脸茫然，曲忻程露出挫败的表情：“是我英文太差没听懂吗……？”
“听懂了。”赖羽冬赶紧否认，他还不想坐实「九漏鱼」的人设。
“诶？”
赖羽冬大致猜到曲忻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原因，估计是以为他听不懂中文，所以特地准备了这么一段，非常符合本人的性格。
出发点是好的，但先别出发。
本来他不紧张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打得他措手不及，搞得他像是被对方传染了一样紧张甚至僵硬！
避免事态朝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赖羽冬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请说中文。”
这里是China，不说中文的全都叉出去！
作者有话说：
如果大家有想看的物料小游戏或者衍生节目可以提，我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可以写w
*
《707寝室守则》完整版
1. 垃圾不要乱扔（梁）
2. 熄灯后保持安静（李）
3. 不要擅自动他人物品（徐）
4.和平共处（赖）
5.轮流打扫卫生（梁）
6.有事直说别憋着（李）
7.进门前敲门（徐）
8.及时倒垃圾桶（梁）
9.管好自己别添麻烦（李）
10.天天开心（梁）
第27章 中场休息
拍摄正式开始, 曲忻程和赖羽冬一左一右地站在恐怖箱前，依次向镜头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天华娱乐的曲忻程。”
“我是LYD娱乐的三浦佑树。”
工作人员按下一分钟倒计时。
恐怖箱, 顾名思义，因未知而让人心生恐惧，胆子小的人靠脑补就能吓到自己，而国外某些玩得大的综艺甚至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牛蛙、泥鳅这种视觉和触觉都不友好的活物。
赖羽冬不认为节目组准备的道具会很过分, 再吓人也不过假老鼠、假虫子、海参这种级别, 不在能吓到他的范畴。
他的胆子蛮大的。
赖羽冬向恐怖箱侧面的洞口探去, 半个手指头还没塞进去，下一秒, 毫无预兆的惊叫声把他吓得虎躯一震，像是为了秒打他的脸。
“啊！啊！”
赖羽冬：“……”
什么动静？
赖羽冬无言地看向蹦起来“跳”了一段popping的黑发少年, 尖叫声极具感染力, 他都快怀疑是不是提前进入下一个副本摸到需要打码的血腥之物。
他用眼神询问对方摸到了什么玩意儿。
曲忻程讪笑：“还、还没摸到。”
“……”
好, 看来这位搭档是典型的去鬼屋比鬼还吓人的易受惊体质。
赖羽冬把手伸进箱内,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的固体, 用手掌向前覆盖，判断出这是一个碗装容器，真正的答案被装在其中。
手指沿着碗壁向下伸入, 是冰凉的液体。
需要泡在水里的东西吗？
“哇啊啊啊啊啊！！！”
耳边响起一声直冲天灵盖的尖叫, 曲忻程蹦得比刚才还远, 半个身子在摄像头的录制范围外, 声音仿佛快哭出来似的：“凉、凉的。”
“是水。”赖羽冬冷静地回答, 和对方一惊一乍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水…水吗…？”
赖羽冬继续摸索, 他已经习惯身边传来时响时轻的无规律惊叫声, 余光里是一伸一缩仿若触电的曲忻程，他极力忍耐才没有缺德地在当事人面前笑出声。
光滑的块状物。
触感偏软。
赖羽冬举手猜测：“豆腐？”
“回答错误。”
与此同时，曲忻程突破重重心理难关，他勇敢地用指尖蜻蜓点水般的戳了两下，自信举手作答：“海带！”
赖羽冬：“那是我的手。”
曲忻程：“……对不起。”
甚至不用工作人员说出回答错误。
“果冻。”
“宽粉。”
“双皮奶。”
……
曲忻程接连给出数个错误答案，眼看一分钟即将结束，赖羽冬突发奇想地闻了一下触碰过的手指，淡淡的腥味让他瞬间明朗。
“鸭血。”
“回答正确。”
“好厉害！”曲忻程一边鼓掌夸赞，一边走到恐怖箱敞开的那一面，“真的是鸭血！我完全没想到。”
赖羽冬心想，火锅吃多了是这样的。
而且曲忻程几乎把正确答案以外的所有选项都排除了一遍，符合条件的答案没几个了。
最终，获得游戏胜利的赖羽冬解锁福利，他被工作人员套上毛茸茸的鹿耳鹿角头箍，留下三张用心营业的卖萌自拍照。
次日晚上，《登峰造星》官方号更新恐怖箱合集。
由于赖羽冬和曲忻程的高颜值组合过于亮眼，不少人看到封面就“啪”地一下点进去，播放量一路高升，超过粉丝盘最大的赵亦枫和江扬帆组，稳稳地位居第一。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这组节目效果拉满。
很多观众没耐心补完五十二组，只想挑着看好感选手和好笑选手，于是，这组光荣地被列入必看名单之一。
奇怪的安利方式出现了。
……
【主题】不会还有人没看过三浦佑树和曲忻程的恐怖箱挑战吧！
楼主
事先说明，我不是他俩任何一个人的粉丝，但这组真的太好笑了，从两人碰面就特别好笑，为什么曲太子上来就给柚子来了一段英文啊哈哈哈哈哈
1L
喷了，小曲是不是以为柚子是外国人啊
2L
柚子好像确实没提过这事
3L
正常，谁闲着没事见人就说“我是中国人”啊，在国外干缺德事冒充国人的韩国人吗
4L
我突然怀疑是不是很多选手以为柚子是外国人……
5L
柚宝：你们没事吧？这里是拆那.jpg
6L
你们在说鸭血打人事件吗/doge
7L
小曲叫得太惨烈了哈哈哈哈哈哈
8L
太子在那儿尖叫已经够好笑了，结果柚树站在旁边像看傻子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放一起对比更好笑了
9L
佑树：我不理解，也不大受震撼
10L
但我没想到柚宝的胆子那么大，我以为他是小曲同款反应，白期待了，我也想看到抱头乱窜的老婆/哭
11L
毕竟是第一次戴美瞳能秒摘的狠人
12L
你们没看直播吗？柚宝胆子可大了，昨天他帮706寝打虫子，四个原住民被吓得鸡飞狗跳，只有他一个人淡定地拿拖鞋把虫子拍死，还贴心地用纸巾处理了案发现场233
13L
笑死，706有谁啊
14L
回楼上：刘启初、金熙恒、苏俊哲、黄越如
15L
怎么没人提海带？那段我是真的绷不住了
16L
救命，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满脑子都是柚子的“那是我的手”
17L
别提了，海带好歹是他俩唯一一次肢体接触
18L
啊啊啊我也想吐槽这个！节目组把你俩凑一起就是为了让你俩爱抚鸭血？？
19L
+1，好几组都牵上了，他俩还在那儿“海带”hhhhhh
20L
有些组认真卖腐，有些组认真答题，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21L
两个不懂麦麸的小笨蛋
22L
无所谓，帅哥同框即美帝
23L
小声插一句，节目组当放新物料了，是恐怖箱胜利学员的自拍照，柚子的也发了
24L
妈耶，速看，柚子好会营业一男的
25L
语无伦次了，三浦佑树你为什么那么好看啊！！！TUT
26L
已被麋鹿柚可爱晕了
27L
酷哥卖萌的杀伤力惊人（呆）太会拍了，如果出道他的小卡一定是天价吧……
28L
呜呜呜我也想曲太子的营业自拍
29L
小曲：尖叫中，勿扰
30L
小曲：海带，勿扰
31L
求求别再说海带了哈哈哈哈哈
……
主题曲告一段落，赖羽冬却没有因此清闲下来，他每天辗转于物料拍摄和练歌练舞之中，时间排得满满的，和之前唯一的区别是睡眠时间比较充足。
不能因为没有考核就懈怠，等到集体练习舞台再懊恼自己基础太差已经晚了。
是以，他声乐请教同寝室的徐案，舞蹈请教隔壁寝的苏俊哲和金熙恒。
徐案直接在707寝开声乐小班，连提不起劲的梁之盛都在开课时从被窝里爬出来加入其中，再算上一个窜寝的周瑞，四个人在徐老师面前排排坐好，学习小队的气氛非常良好。
出乎意料的是，那台横在行李箱边上的电子琴的主人不是徐案，而是梁之盛。
当事人声称自己不太会弹奏，带过来是为了装样子。
至于舞蹈课，赖羽冬和金熙恒有交集纯属意外。
那天，他路过706寝被堪比曲忻程的连环尖叫声吓了一跳，正打算敲门问一下情况，冲出寝室的刘启初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他，说有只虫子掉到了金熙恒的床上。
赖羽冬：……
四个人竟然没有一个敢打虫子？
得益于处理掉虫子的丰功伟绩，赖羽冬兑换到了金老师舞蹈班的入场券。
开玩笑的。
其实是金熙恒打算履行承诺教刘启初跳舞，苏俊哲便顺势推销了一把，毕竟他不可能把大部分的时间耗在赖羽冬和周瑞的身上，多一个人分担一下也是好的。
于是，苏俊哲从头到尾夸了一遍金熙恒的舞蹈实力有多么强、教课有多么专业，又从头到尾夸了一遍赖羽冬有多么努力练习、多么进步飞速，还特地强调了一句连本人都不知道的多么热爱跳舞。
然后他俩就稀里糊涂地被安排上了。
苏俊哲元气满满地打气道：“加油！现在的大舞担和未来的大舞担！”
金熙恒嘴角抽搐：“我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我俩？”
“乱讲，夸你们呢。”苏俊哲左手抓着金熙恒，右手抓着赖羽冬，如同神秘的交接仪式般将两人的手搭在一起，“我的好学生就托付给你了~”
“是是，我一定努力培养他成才。”
金熙恒的态度很明确，教一个人也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只要愿意学都可以来。
因此，他的舞蹈班逐渐扩张，周瑞、裴澜、徐案等人得知消息后纷纷加入其中，再后面来了一些不好好上课来凑热闹的混子练习生。
他们的想法是免费的舞蹈课不蹭白不蹭，毕竟金老师的课好几百块一节。
反观苏俊哲的舞蹈课门可罗雀，体验过主题曲教学的练习生对他的魔鬼教学望而却步，能过五关斩六将、坚持到最后的只有毅力惊人的赖羽冬和周瑞，姑且再加个王逸文。
但一直在蹭课的赖羽冬很清楚，实际上苏俊哲的日常练舞根本没有那么吓人。
某种意义上，这种做法也算是一种劝退的智慧。
反正他也不会管不住嘴到处张扬。
时间一晃眼到了周五，平静的生活被打破。
101位练习生再次被聚集在三楼的大练习室，哪怕导演组没有提前告知，他们也清楚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消息。
发起人付函宇笑着走进练习室，互相问好后他便直入主题。
“我将发布第一次公演任务——小组评价。”
付函宇不紧不慢地宣布规则：“本次公演曲目总共有七首，分成十四个小组，以两个小组表演同一首公演曲的形式进行对决。由现场观众进行投票，对决获胜的组合附加五万票，组合中票数最好的练习生附加两万票。”
“以及，第一轮顺位发布前55名的练习生能够参与第二次公演，其余练习生淘汰。”
【没加多少票啊，我们人多】
【上位圈和中位圈没啥用，下位圈还是有点作用的】
赖羽冬压力倍增。
如果小组对决失败，那他的名次相当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人一脚从守门员的位置上踹下来。
这比主题曲考核的难度还要大，结局只有胜利和失败两种。
“现在公开小组评价曲目。”
付函宇站在任务板前，撕下遮住歌名的贴纸：“第一首歌，Fir-Nine的《Peppermint》。”
第28章 第一次公演
——Fir-Nine, 《Peppermint》。
组合名报出来的那一刻已经足够震撼了，紧随其后的歌名更让人说不上话。
《Peppermint》是Fir-Nine的出道曲，同时也是该组合最火的代表作, 是一首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夏日清凉风。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
【树团？？？？？？】
【妈呀我没听错吧？要cover小薄荷？？】
【天空视频你真的是个疯子】
【虐得一手好粉呵呵】
【求求不要给莫黎镜头了，我心脏疼】
现场的轰动程度不亚于弹幕，无数道视线诧异地望向那位前Fir-Nine成员。
莫黎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秒, 随即露出一个不失得体的微笑, 仿佛并不在意以这种方式听到曾经的团体。
公演曲目继续公布。
第二首《春彩》, 词曲贴合春季的温柔抒情风。
第三首《All Night》, 梦回80年代的复古disco风。
第四首《蓄能中！》，能量满满的元气偶像风。
第五首《奶酪》, 原曲日语重新填词的可爱风。
第六首《Fairyland》，展现成熟魅力的性感风。
第七首《蛰萤》, 男团少见的唯美抒情国风。
连着六首demo看下来, 赖羽冬的心情逐渐麻木, 选择越多他越迷茫。
非要说不想选哪一首的话, 应该是《Fairyland》。
视频中七位舞蹈老师又是撩刘海又是露腹肌, 就设计而言确实荷尔蒙爆棚，但让经验不足且实力不均的练习生去完成可能不是一个效果。
【《奶酪》好适合苏苏】
【想看莫黎去小薄荷组，虐我无所谓, 但怕虐到他/哭】
【《All Night》！我喜欢这首！】
【一人血书求选七个腹肌帅哥去《Fairyland》组！！！】
【我感觉他们唱不好《蛰萤》, 这首歌太考验氛围了】
【只求不要在莫黎的面前毁了《Peppermint》】
赖羽冬认真地分析弹幕推导结论。
根据观众的反响来看, 最热门的是《All Night》, 最冷门的是《蓄能中！》, 容易出事的是《Peppermint》和《蛰萤》。
保险的做法是排除这四首, 从剩下的三首中挑一首。
《春彩》偏vocal, 音域太高他可能唱不上去，pass。
《奶酪》的中文填词解决了语言难题，但天空视频可能拿他的身份做文章，而且总体风格过于可爱，和他的形象不是很搭，pass。
那只剩下《Fairyland》了。
一定要做得那么绝吗？他不想撩衣服啊！
然而，听完发起人付函宇念出的规则，赖羽冬发现现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先选人再选曲，想去哪一组由不得自己。
每组成员共七人，余下三人根据最终选曲发配到不同小组。选人的顺序采取随机抽签的方式，由一位练习生选择全队成员，再抽取下一位练习生进行选择。
也就是说，实力越强或者人气越高，越早被选走，除非运气好被抽中获得选择权。
赖羽冬的心凉了半截，他对自己的运气持悲观态度，唯一的愿望是别让他成为被剩下的三分之一。
“第一位选择组员的练习生已经决定好了。”付函宇微笑着看向巧克力发色的卷发少年，“主题曲c位拥有优先选择的权利。苏俊哲，请到前面来。”
他温柔地询问：“考虑好想选择的队友了吗？”
苏俊哲乖巧点头：“嗯，考虑好了。”
“请说出他们的名字。”
“我选择的第一位练习生是……”苏俊哲弯了弯眼眉，“莫黎前辈。”
【哇哦】
【苏苏喊茉莉“前辈”啊！谁懂！！！】
【第一名x初c的组合，我喜欢】
在众人的掌声中，鎏金发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客气地弯腰握手后站定在苏俊哲的身边。
接着，江扬帆和林霄依次被苏俊哲选走，他又选了三个B班学员，七人满员达成。
【这组的实力太强了，4个A，3个B】
【人气也高，前7占三个】
【除非第二组也选一个高配置，不然没人能赢这组】
但第二组开局不利，苏俊哲抽到了一个F班成员，从配置上就无法超过第一组。
选人环节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越来越多的人被喊到对面，每喊出一个名字，赖羽冬内心的煎熬就加深一分。
这纯纯是罚站。
他心里清楚自己被选择的概率之低。
实力强和人气高都与他无关，自然不可能早早被喊到名字，这不意味着后面的组会挑选他。
虽然这话听起来怪自恋的，但在实力不出彩且人气靠后的情况下，选颜值占优势的队友无异于自杀，更何况再怎么说他也是第55名，人气处于中游。
观众很现实，优先选长得好看的。
然而，转机很快出现。
被抽中的瞿君炜选完第四组的成员，这组有室友徐案，他也是707寝第一个被叫到的。
瞿君炜从装满练习生名字的箱子内摸出一个球，拆开后喊出纸条上面的名字：“周瑞。”
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赖羽冬下意识地望了过去，从B班区域走出来的灰咖发刚好回头看了一眼。
两人不偏不倚地对上视线，周瑞回以一个神秘的微笑。
赖羽冬不确定地想，周瑞应该会选自己的吧……？
【周瑞肯定会选柚子】
【提前庆祝real组合首次同台演出！】
【real组合是什么？】
【瑞和佑连在一起读就是real】
这届网友真会起名字。
“我想选的第一位队友是……”周瑞的视线落在赖羽冬的脸上，在宣布的那一刻快速移至另一人，“赵亦枫。”
赖羽冬：“……”
他大概猜到这人要做什么了。
“第二位，”周瑞故技重施，“褚天奕。”
这人想遛他玩。
“第三位，舒腾杰。”
“第四位，黄越如。”
“第五位，曾凯。”
赖羽冬眼皮一跳，怎么混进去了一个不太妙的名字？
但并不意外，因为周瑞和曾凯是室友。
第五组仅差一人，周瑞卖关子地停顿几秒，视线又一次地落在浅金发少年的脸上，眼里的笑意加深。
这回，他言行一致地缓缓开口道：
“最后一位，也是我最想选的第一位，三浦佑树。”
【吓死，我还以为周瑞不选佑树】
【想啥呢？周瑞一看就是故意逗柚子玩，柚子的表情估计也看出来了2333】
【柚子：你看我想理你吗】
【静静地看着你发疯2.0】
赖羽冬向第五组走去，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拥抱，松手后周瑞嬉皮笑脸地问：“没生气吧？”
“生气了呢。”
“哈哈哈没生气就好！”
【人家明明说生气了hhhh】
【啊啊啊好羡慕！我也想逗柚宝！】
赖羽冬无奈地笑了笑，一周前还和他客客气气的新朋友已经迈入敢和他开玩笑的阶段。
他不反感这种关系，不如说这才是他熟悉的社交模式。
选人环节结束，十四个小组各站一列，余下一位C班学员和两位F班学员，分别是吕忠豪、罗非然和沈博。
作为被挑剩下的练习生，三人的表情很窘迫，尤其是C班的吕忠豪，他没想到他会和F班的一起被留下来。
“七首歌曲中，《Peppermint》的人数是八人，稍后选到这首歌的两个队伍，将分别从没有被选中的练习生中挑选一名作为新成员，余下的一名练习生可从其余十二队中任选一个加入。”
讲解完最后三人的分组方案，发起人付函宇宣布选曲方式：“公演曲目的选择方式是赛跑，参与人员是每组选择成员的练习生，前七名不仅可以表演选到的歌曲，还拥有指定对手的权利。”
【星怎么也是赛跑】
【要我说选曲也随机抽签，更刺激】
【盲猜一个瞿君炜组选《春彩》】
“现在，给大家两分钟的时间讨论选曲。”
为了保证宿主一点也不重要的体验感，系统再次及时打开防剧透模式，弹幕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一分钟计时开始，数个队伍纷纷找位置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商议起来。
“你们有没有特别想选或者特别不想选的歌？”最先开口的是C班的舒腾杰，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个人想避开的是《奶酪》，我们组的整体形象不适合走可爱风。比较倾向的是《All Night》。”
“《蛰萤》有一段戏腔，有人可以吗？”褚天奕问道，他是初舞台加试旋律说唱的B班学员。
“我可以。”赵亦枫话锋一转，“但这首歌的难度不在于戏腔，而且现场效果可能不太好，个人不是很推荐。”
“我觉得《Fairyland》挺好的。”曾凯嘀咕道。
——哪里好了啊！？
正当赖羽冬思考该怎么委婉地提出反对意见，赵亦枫轻笑一声，他随性地勾住曾凯的肩膀，以身体接触的方式来减少距离感：“你确定大家都有腹肌？”
舒腾杰：“我没有。”
黄越如：“我只有一块。”
曾凯：“……好吧，我也没有。”
“《Peppermint》也应该避开吧，这首歌……”周瑞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省略的内容。
“还好吧，除非选到莫黎那组。”赵亦枫歪了下脑袋，脑后的小辫子露出发梢，“不至于那么倒霉？”
舒腾杰提出异议：“但选这首需要加人，到时候我们选谁？而且话题性太强，存在一定的风险，我不认为我们组能驾驭得住。”
“我也不想选《Peppermint》。”曾凯附和道。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定下的首选曲目是《All Night》，需要避开的是《Fairyland》和《蛰萤》。
全程没说话的赖羽冬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周瑞跑得快吗？”
【宝贝你终于舍得说话了呜呜呜】
【柚宝的脑回路与众不同】
【柚啊！你对选曲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第29章 第一次公演
事实证明, 赖羽冬的问题比激烈讨论选曲更重要，跑太慢只能等待命运的发配。
比如现在的他们。
周瑞在十四人中跑得不算慢，他是第五个抵达终点的练习生, 但此时的公演曲剩下《Fairyland》、《蛰萤》和《Peppermint》三首，其中两首是他们想避开的曲目，另一首是非必要尽量不选。
晚一步的白煊赫果断撕下《Fairyland》，眼看第七人也抵达终点, 周瑞没有多余的时间慢慢思考, 他俩一前一后撕下仅剩的两首歌, 原路折返跑回起点的。
最终, 周瑞是第七名，选曲是《Peppermint》。
“完了。”曾凯绝望地掩面, 语气中带着些许责怪，“第七名不能挑选对手, 只能和挑剩下的一队自动成组。周瑞, 你还不如站在原地不选。”
赖羽冬寻思着, 他们一开始也没预设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要怪也应该怪所有人疏忽大意。
他更忧愁的是, 怎么原唱在现场的场合又有他！？
“我不赞同。”舒腾杰冷静地分析道，“选曲的重要性大于选择对手，无论对手是谁, 我们呈现出的舞台是固定的, 但曲目是决定舞台效果的关键因素。如果周瑞放弃不选, 抽到下下签的概率是七分之二, 我们没必要拿一公去赌。”
曾凯果断反驳：“你怎么不说抽到上上签的概率是七分之五？”
“不, 还有七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结果不变, 七分之一的可能性是被选到《奶酪》。”
“那也不是没有希望。”曾凯抓了抓头发, “赢不了没有附加分，我们组好几个在淘汰边缘。”
褚天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也不能保证周瑞不选就一定能赢啊。”
黄越如弱弱地劝了一句：“不要说丧气话……”
【这组氛围好差】
【挺好的，都硬刚】
【赵&周&佑：与世无争.jpg】
【我要被他们仨笑死了，怎么做到那么统一的？】
赖羽冬没想到那么巧合，他抱着远离硝烟的心态默默退后一步，刚好和想法一样的周瑞和赵亦枫同步，三个人像是在队内频道倒数三二一，然后默契地一起退队。
画面充满岁月静好的喜感。
三人两两交换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队友吵架我看戏.jpg
木已成舟，对选曲不满也无法改变现状，十四组重新排好队列，进入选择对手的环节。
发起人付函宇cue流程：“赛跑第一的《蓄能中！》组，请指定你们的对手组。”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C班学员说道：“我们选择尹梓臻所在的队伍。”
从比赛的角度考虑，越后面的队伍实力越差，选择后面的队伍更容易赢，但也许是考虑到观众缘，也许是拉不下脸面，他们没有选择抽签环节中被剩到最后的第十四组。
第十二组和第十组，配对成功。
赛跑第二的是以宋颜晞为首的队伍，他以实际行动证明弹幕的猜想——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颜控，纯靠脸选队友，在颜值面前实力统统靠边站。
所以哪怕他们是第七组，综合实力还不如后面几组，队内实力最好的是曲忻程。
但他们组很聪明也很幸运地选到难度最低的《奶酪》。
就当所有人以为这组会选择第十四组，宋颜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们选择魏正斌所在的队伍。”
“咳咳……”
为首的魏正斌吓得被口水呛到了。
【刺激，猛男卖萌】
【谁出的馊主意啊哈哈哈哈哈】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是曲忻程提议的】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太子！】
赖羽冬迅速扫了一眼魏正斌组，其余成员有于一真、李绪、张铭澈等人，不是拽酷rapper就是成熟男人，和甜美可爱毫不沾边。
天降一份《奶酪》大礼，他们的表情极为精彩。
第七组和第六组，配对成功。
可能是连着两组开了一个好头，后面挑选对手的队伍都很谦让，第十四组迟迟没有被选走。
第二组和第八组，公演曲目是《All Night》。
第四组和第九组，公演曲目是《春彩》。
连着四首歌配对成功，赖羽冬突然有股不详的预感，他从队尾探出身子，确认完毕场上的情况，他怀疑自己的预感马上要灵验了。
他们组好像要出大事了。
即将挑选对手的是第三组和第十三组。
等待被挑选的是第一组、第十一组和第十四组。
也就是说，如果第三组不指定第一组，第十三组接近百分百的概率选择旗鼓相当的第十一组或者第十四组。
那么，结局不言而喻。
他们组要和第一组自动成组了！
说得再明白一点——
他们组要拿着Fir-Nine的出道曲和前Fir-Nine成员所在的第一组对决了！！！
赖羽冬紧张地看向举起手麦的白煊赫，祈祷对方能接过这块烫手山芋。
“我们组的选择是……”
然后白煊赫选了第十一组。
“剩下哪两组？”站在前面的曾凯踮起脚，他伸长脖子看清场上的队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我们不会要和莫黎他们对决吧！？”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他们应该不会选苏俊哲组。”舒腾杰沉着道。
“原来真的可以那么倒霉啊。”赵亦枫漫不经心地感慨了一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旁观者。
曾凯快崩溃了：“我就说还不如不选吧！”
【等等，所以茉莉要跳小薄荷？？】
【《蛰萤》或者《Peppermint》】
【蛰什么萤啊，这组实力很一般，想不开才选第一组，小薄荷没跑了】
【一公就那么劲爆？】
【天空视频今晚你别睡太死^ ^】
毫无意外地，面对两支分别代表上限与下限的队伍，第十三组选择后者。
发起人付函宇宣布两组人都不愿听到的结果：“由于苏俊哲组无人指定，将与选择《Peppermint》的周瑞组自动成组。”
除了节目组，所有人都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周瑞组好惨，附加分无望了】
【他们再惨也蹭到热度了，第一组才最惨，有莫黎在谁敢争c？不怕被黎丝骂？】
【但莫黎争c会被树1粉骂吧，这是他们团的出道曲诶】
【莫黎实惨，争不争c都要被审判】
【天空：我用一首选曲让14个人一起不痛快】
【15个，还有我:)】
赖羽冬望向还未分组的三名练习生，心情复杂地纠正，是十七个人。
《Peppermint》是八人组。
原以为霉运到此为止，不会有比现在更严峻的情况了，但他还是太天真了。
作为赛跑第七的队伍，周瑞组享有优先选人的权利，但商讨后的结果不是选择唯一一个C班的吕忠豪，而是选择F班的罗非然，因为他是周瑞和曾凯的室友。
赖羽冬：……
不妙的选人让不乐观的现状雪上加霜。
不是他对F班学员有意见，他一个C班瞧不起F班属实是五十步笑百步。
仅有的一次交流使得罗非然给他留下糟糕的印象，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以他的性格完全可以接受，但目前组内氛围很差，再来一个为人处事略有瑕疵的类型，无疑是嫌火烧得不够旺再添一把柴。
赖羽冬忧愁地想，这可能是他给苏俊哲投了人情票的报应。
开玩笑的。
即便世界上真的存在报应，他依旧会怀着感激的心把那一票投给苏俊哲。
好在赖羽冬很快就想开了。
队里都有曾凯了，再来个罗非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俗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碗粥，事已至此，再来一颗没有区别。
对不起，他没有用这个喻体侮辱任何人的意思，也没有嫌弃任何一名队友的意思，他只是刚好想到那句谚语才有感而发，夹杂了少许私人情绪，攻击性太强是他考虑不周，下回一定用更加温和的措辞。
队内氛围和个人实力不该混为一谈，搞不好他才是那匹害群之马。
“好了，公演曲目和对决小组全都选择完毕。”
发起人付函宇的声音带着笑意：“由于寝室楼的练习室不够，公演专用的练习室在另一栋楼，稍后工作人员会带你们过去。”
“第一次公演舞台将于下周四录制，算上今天总共七天的准备时间，希望大家好好努力，将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支持你们的寻星者。”
……
另一栋楼离宿舍楼很近，下楼拐个弯就到了，耗时不足两分钟。
搞得那么麻烦不是节目组租不起更大的场地，而是节目组特地安排出来用于公开透明化练习生们的“上下班”，直播第一天站姐和代拍便是在这里蹲点。
到了新场地，练习生们被带到各自的练习室，同一首公演曲的小组共用一间练习室。
何时练习、何时结束、进度如何、水平如何，这些信息全都彻彻底底地展示给另一组，竞争感与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视角转到《Peppermint》组练习室。
两组各自围坐在地上，每个人手里拿着节目组发的歌词表，最中间放着一个平板电脑和四个MP3。
第一步不是投身于练习之中，而是完成贴在墙上的part分配表。
八人分为一位主唱、四位副主唱、一位主rapper、两位副rapper，其中还要选出负责killing part的c位和带领队伍的队长。
《Peppermint》A组——
“我问一句。”赵亦枫往中间凑了凑，他捂住夹在衣领上的麦克风，同时压低声音以防被另一组听到，“你们都听过这首歌吗？”
尽管这是一首曾经出圈大热的男团歌曲，但这组除了周瑞和曾凯，余下六人都没听过，舒腾杰更是说出了他从来不听idol音乐的炸裂发言。
赖羽冬扶着额头，很想逃离这间练习室。
听说舒腾杰的本职工作是制作人，对音乐有刻板的鄙视链不奇怪，但在选秀节目中说这种话……嗯，比李绪还要有个性。
难不成想让观众以为他的梦想是拯救idol音乐？
愈发感觉自己进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小组。
“我们先选c位吧。”黄越如赶紧岔开话题，“有想竞争c位的吗？”
赖羽冬对c位没有任何想法，他能把自己的部分做好就不错了，还想再拿一个高光part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然后他呆滞地见证了曾凯举手的全过程。
最要命的是，八人中仅此一位。
作者有话说：
公布第一次公演的部分分组情况——
记不住人名问题不大，因为我也记不住需要翻人设表（？）反正看选秀节目见一个忘一个不都这样吗！或者也可以用【全文搜索】功能搜人名，就知道具体哪一章出现过了
*上A组，下B组
*最前面的数字是抽签环节的成组顺序
*排在第一个的人名是被抽签抽中的学员
*部分学员没出场或者暂时没想好名字，用班级代替或者不填写，空缺无名的都是C班或者F班
*除单独标注外，每组成员均为七人
赛跑第一名《蓄能中！》
12：C班、刘启初
10：尹梓臻
赛跑第二名《チーズです（奶酪）》
7：宋颜晞、曲忻程（颜值队）、B班
6：魏正斌、于一真、李绪、张铭澈
赛跑第三名《All Night》
2：杜咏冠、B班、程景浩、瞿君炜、B班、B班、B班、沈博
8：C班、裴澜、梁之盛
赛跑第四名《春彩》
4：B班、徐案、秦旭、B班、B班、B班、B班
9：
赛跑第五名《Fairyland》
3：白煊赫、王逸文、金熙恒、B班、B班、B班、B班
11:
赛跑第六名《蛰萤》
13：
14：
赛跑第七名《Peppermint》
5：周瑞、赖羽冬、赵亦枫、曾凯、舒腾杰、黄越如、褚天奕、罗非然（8）
1：苏俊哲、莫黎、江扬帆、林霄、B班、B班、B班、吕忠豪（8）
第30章 第一次公演
望着那只孤零零地举起的手, 赖羽冬无法理解，他不争c情有可原，其他人怎么也不争c？
他们组的配置是三个B班、四个C班和一个F班, 最佳方案自然是选一个B班学员当c位。
不是说只有评级高的才有资格当c位，对c位的要求是兼具实力与表现力，尤其对手那么厉害，更应该选一个吸睛的c位。
单从曾凯的主题曲考核来看, 他可能撑不起这首歌。
舒腾杰环视了一圈：“只有一个人想当c位吗？”
“我跳舞太差, 站c位太垮了。”赵亦枫也不扭捏, 坦言道, “我更想当主唱。”
褚天奕紧随其后：“我想当主rapper。”
见灰咖发少年迟迟不表态，赖羽冬考虑再三决定把他点出来：“周瑞呢？”
三位B班成员中两人有明确的意愿, 以他们的实力估计是十拿九稳。重要位置被预定了两个，仅剩的c位又只有一人想要, 如果按照这样安排, 周瑞就分不到与实力相符的part。
话音刚落, 来自曾凯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 像是责怪这句“多余”的话。
“我？”周瑞愣了一下, 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另一组的c位肯定是四个A班里出一个, 我对标不过。”
【这话说得好像曾凯能对标一样, 人家照样举手】
【傻啊, 生存类节目不能那么佛系！】
【另一组太强了, 打退堂鼓也正常】
赖羽冬换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你想当吗？”
赢不赢是另一回事, 周瑞的排名很危险, 再不被看见可能进不了下一轮。
好不容易升上B班, 甘作绿叶也太遗憾了。
若是被淘汰，那就是落叶了。
周瑞的眼神飘了一下：“想肯定是想的啦……”
“那就竞争试试呗。”赵亦枫慵懒地托着下巴，“想做就做，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而且c位候选人有曾凯，你俩不都听过这首歌吗？谁能当上还说不准呢。”
周瑞犹豫了片刻：“那我试试吧。”
他顿了顿，看向最先鼓励自己的浅金发少年：“你呢？”
赖羽冬摇头：“我站不了c。”
【柚宝自信一点！】
这不是自不自信的问题。
【反正这组肯定赢不了，不如选个最好看的当c位。】
【站着不跳都行，佑树的脸赢太多了。】
……那会被骂的吧。
不能这么溺爱他啊观众朋友们！
竞争c位采用轮流表演killing part的方式，再投票选出大家认为最适合当c位的练习生。
第一个表演的是曾凯，他的舞蹈中规中矩，但vocal不尽人意，唱了一句就不记得歌词只是小问题，最关键的音准像氢气球般飘在空中下不来，而且表情管理体现不出这首歌的清凉感。
第二个表演的是周瑞，他的唱跳均是中等水平，和A班相比差距很明显，但放在这组争c绰绰有余，表情管理也清爽很多。
客观来说，两人的表现都谈不上出色，但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你们俩低头别看，我们内部投票。”舒腾杰主动包揽主持流程的任务，“选择曾凯的请举手。”
两人举手，是低着头的周瑞和曾凯。
【周瑞举手姑且能解释为尊重对手，曾凯举手是出于什么目的？】
【出于自己想当c位/doge】
【曾凯排名低，再不争取机会可能要一轮游了】
【他俩的排名好像半斤八两？】
——周瑞第六十名，曾凯第六十四名。
赖羽冬别的不行，记忆力相当好，记排名这种数字比舞蹈动作的难度小多了。
可惜他不能替弹幕回答。
但他们组的总体人气本身就不高，除了第四名的赵亦枫和第三十三名的褚天奕，其他人的排名都比他这位一顺守门员低。
舒腾杰继续道：“选择周瑞的请举手。”
黄越如弃票，共计五票。
最终，周瑞以三票之差担任本组的c位。
离part分配表最近的的舒腾杰将周瑞的名字贴在center栏，与此同时，另一组的江扬帆站了起来，也将他们组的c位填在表上。
——center，莫黎。
【直说了，薄荷两组没有比莫帝更适合当c位的】
【这不完全碾压另一组？】
周瑞单手扶着把自己推上c位的罪魁祸首的肩膀，虚弱地挤出声音：“我压力好大……怎么偏偏是莫黎……”
赖羽冬拍了拍周瑞的肩膀：“靠你了，center。”
周瑞哭笑不得：“靠我就完了。”
紧接着，队长很顺利地选了出来，只有舒腾杰一人自告奋勇。
下一环节是竞选主唱，赵亦枫、舒腾杰和曾凯对此位置都有意愿，三人依次演唱高音段落，投票结果是6：1：1，赵亦枫当选。
想竞选主rapper的人数更多，总共有褚天奕、黄越如、罗非然和曾凯四人，但不是因为他们都是rap担，而是因为这是所有主要位置中竞争难度最低的，褚天奕的rap实力不像赵亦枫的vocal实力那样其他人超出太多。
最终票数是4：2：1：1，褚天奕守住了主rapper。
剩下的part分起来更激烈，每个人都尽可能想要占比多的部分，谁也不肯让步，理由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我觉得你更适合这几句。”
“这段是我喜欢的前辈的部分。”
“我的rap比vocal好。”
……
赖羽冬寻思着自己一个“小老外”总不可能融入其中，他只能乖乖地坐在旁边放空思绪，等他们争出个结果，再捡走被剩下的副主唱3。
他翻了一下歌词纸，一共两句独唱，差不多四秒，其他都是合唱。
能拿到这段还要感谢周瑞，他因为有了killing part便主动挑走占比最小的副主唱4。
往好处想……
好像没有好处。
分给舞蹈的练习时间更多了，算吗？
part分配表填写完毕，进入练习阶段，公演任务不像主题曲考核专门配备老师，全靠练习生们跟着示范视频自己学，老师只负责彩排前一天验收成果并提出针对性建议。
“周瑞、曾凯，你俩熟悉编舞吗？”身负队长之任的舒腾杰询问唯二听过《Peppermint》的组员。
周瑞：“会跳副歌部分。”
曾凯：“只听过歌。”
“了解。”舒腾杰点了点头看向周瑞，“扒舞交给你可以吗？”
周瑞面露难色：“我不是很擅长扒舞，效率很低。”
“其他人还有会扒舞的吗？”
得到的只有没扒过舞和不擅长跳舞两种答案。
周瑞叹了一口气：“那我来吧，你们不嫌我慢就行。”
【这组好衰啊】
【周瑞选人有点问题，他不是第五个选的吗？】
【人家也没想到会这样吧】
【选人没问题，隔壁好几组缺vocal缺dancer，这组一看就是按照配置选的，只能说有点倒霉】
望着灰咖发少年抱着平板电脑蹲在角落的身影，赖羽冬抿了抿唇，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因为他俩一起学过主题曲，所以赖羽冬知道周瑞的学习速度偏慢并且不擅长记动作，全靠勤奋弥补天赋上的差距，如今却要自学整支舞还要教会全队，压力肯定很大。
但他也爱莫能助，不添乱就不错了。
赖羽冬决定快点学完vocal部分，然后陪着独自肩负重任的朋友度过这段煎熬的时间。
周瑞是很需要情感支撑的类型，哪怕在旁边看着也好过什么也不做。
MP3只有四个，必须要和别人共用一副耳机，赖羽冬第一时间冲向赵亦枫，表达自己想要和他同组的想法。
选赵亦枫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他唱歌很好，二是因为他是好相处的正常人。
“可以啊。”赵亦枫爽快地答应了，他插上耳机抛过来其中一边，似是随口一提，“当时的事谢谢啦。”
赖羽冬一脸茫然：“啊？”
【他俩居然认识？】
【什么，我又错过了柚子的友情线吗？】
他也想知道，这是追加的新设定吗？
就是说，这个节目的大主唱和人搭话怎么上来都是他听不懂的道谢啊！
见赖羽冬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赵亦枫语焉不详地解释道：“就那个，初舞台的battle。”
“什么……？”
和他这个前F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赵亦枫被逗笑了：“你帮我说话了啊，忘了呀？”
赖羽冬这才反应过对方指的是帮徐案解围的那件事，他错愕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啊，刘启初告诉我的。”
赖羽冬：“这、这样啊……”
原来赵亦枫不是开天眼的任务者啊。
但他俩又是怎么认识的？从初评级到寝室到二次考核好像没有任何交集吧？还是说，这档节目已经没有刘启初不认识的人了？
世界的尽头可能是刘启初。
【我怎么没听明白？为什么还和启初弟弟有关系？】
【懂了，粉黑大战，三浦是赵亦枫的粉丝，刘启初是赵亦枫的黑粉。】
【要不是柚树是案丝我都快信了】
【虽然但是，公开帮赵亦枫讲话的多半是粉丝吧】
【所以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
【等下我一定要去看直播回放，不知道柚子说了什么我浑身难受】
【姐妹，到时候发论坛分享一下】
赖羽冬：“……”
一不留神怎么多了两个粉籍？
一条又一条的弹幕从眼前掠过，赖羽冬偏头看向抬手戴上单边耳机的赵亦枫，从对方三言两语地带过具体事件的态度可见，他是不喜欢过多强调或解释所言所行的性格。
类似于做好事不留名？
不对，反了。
赵亦枫不是不留名，而是让有些对他印象不好的路人看不出他在做好事。
很随性洒脱，也很容易被误解。
赖羽冬想了想，决定把话说破：“谢谢你帮徐案解围。”
反正弹幕也要去看回播回放，不如让穿山甲本人亲自揭晓谜底。
【我就说吧！柚树是案丝！】
【听明白了，是指初舞台林霄硬cue徐案battle被赵亦枫拦下的事】
【所以是柚子向刘启初解释赵亦枫在解围，然后刘启初告诉人家了？】
【我怎么感觉听起来柚子更像是赵亦枫的粉丝】
【啊？原来赵亦枫是帮解围吗？当时我看弹幕都在骂他抢镜头】
【谢谢佑树帮枫枫解释呜呜呜】
舒缓轻柔的男声盖过耳机中刚响起的音乐前奏，赵亦枫意外地抬眼，对上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眼中蕴含着的笑意如同强光下的黑曜石反射出的亮光。
隐藏在那句话中的真实意图，他立即心领神会。
赵亦枫无奈地笑了笑：“你这样我又要道谢了。”
“什么？”赖羽冬戴上耳机假装听不懂，“我放歌了？”
“放吧。”
完整地听了一遍《Peppermint》，赖羽冬对这首歌有了初步的了解。
脑内浮现出的画面是一位笑容爽朗的高中生骑着单车路过冰激淋摊位，后座绑了一大串彩色气球，气球迎风飘起彼此碰撞，像是五颜六色的颜料挥洒在世界这张偌大的画纸上。
总体节奏轻快，洋溢着青春气息，听完仿佛含了一颗薄荷糖般令人心情愉悦。
“歌曲的难度不高，但歌词和舞蹈很密集，兼顾唱跳可能很吃力。”提及即将要面对的舞蹈地狱，赵亦枫有些维持不住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再听一遍吧，这遍可以跟着哼唱，把旋律记住。”
话音刚落，旁边持续传来哒哒的脚步声。
隔壁B组已经投身于舞蹈练习之中，像是直通云霄的大树般将他们几个散漫的“行人”笼罩于阴影之下。
B组分part很迅速，当黄越如和罗非然还在争副rapper1的位置时，他们就已经把所有成员的名字贴好了。
连扒舞的过程都能跳过，原唱莫黎直接担任舞蹈老师。
不愧是第一组，除了高效率找不到更贴切的词形容他们了。
赖羽冬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集中于手中的歌词纸，越关注对手越容易焦虑，像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更应该稳住心态，否则还没到公演先被自己打败了。
第二遍结束，赵亦枫摘下耳机：“你听吧。”
赖羽冬手忙脚乱地接过抛来的耳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心安理得地戴上：“你不需要了吗？”
“暂时不用。”赵亦枫弹了一下歌词纸，“我想先练一下独唱，需要再喊你。”
“好。”
【赵老师和柚子好和谐】
【+1，曾和罗快要抢起来了】
【为什么节目组不多准备几个MP3？天空不缺钱啊】
【那不就没看点了吗】
赖羽冬没怎么留意弹幕，自然也没注意到其他小分组的情况，他抓紧时间练了起来，循环几遍后，他已经能把跟着旋律哼唱的拟声词替换成歌词。
他关掉音乐试着唱了一遍合唱部分，自认为效果还行，至少这次没有弹幕指出他降调。
“你唱歌不难听啊。”赵亦枫不禁侧目，他特地把设备让了出来，想让实力较差的队友优先练习，没想到比预想中的好很多，至少是一个非音痴的正常人水准，“怎么初舞台唱成那样？是不会选歌吗？”
赖羽冬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太紧张了。”
虽然他的紧张和车祸现场没有因果关系，但他总不能说是自己不会roll歌。
不过，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徐案，在休息的那几天教了他很多声乐小技巧和正确的发声方式，使得他的基础水平有了微弱的提升。
过了一会儿，周瑞抱着平板招呼道：“我们集合一下，来学习第一部 分的舞蹈。”
“不是等你整首歌学会一起教吗？”曾凯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我们声乐还没搞定，歌和舞混在一起教不太好吧？”
“我也觉得，现在我的脑子里全是那几句词。”罗非然小声嘀咕。
【我理解歌学到一半被打断很难受，但这样说周瑞听着会不舒服吧……】
【曾凯说的没毛病，学两句歌再学几个八拍的舞，乱七八糟的，两头抓不好】
【另一组都在练舞了，周瑞肯定急啊】
【我看其他几组都是先学舞或者安排好计划】
【A组的练习方式好混乱】
【亲亲，这里的建议是不满意可以自己扒舞】
赖羽冬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子，以行动表明他是练舞派。
人家愿意牺牲自己的练习时间扒舞就不错了，躺平等着队友喂饭的人没资格挑三拣四。
哪怕凌晨四点他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周瑞把他从床上薅起来喊他学刚扒出来的舞，他也绝无半句怨言，还会问对方要不要他帮忙倒水。
周瑞抱着平板电脑呆了几秒，好脾气地解释道：“现扒现学的效果更好，我也能借此巩固一下。而且我想在你们消化舞蹈的期间练习唱歌，如果我一口气教完舞蹈再练，到时候问题集中在一起，可能会耽误我的进度……”
“学舞比学唱歌慢。”
赖羽冬趁着间隙接过话茬。
他本来不想发言，罗非然姑且能解释为脑子不太灵光，曾凯却并非如此，种种言行像是叛逆期发作，带着强烈的针对性，没必要为此争辩。
弄不好还会在镜头前留下不好的一面。
但周瑞的解释方向赖羽冬越听越不稳妥，尤其是最后一句说出来，他赶紧扼住其继续说下去的打算，把话题硬生生地扯到一边。
就算占理也不能在镜头前说耽误自己的进度。
既然呈现给观众的是团体舞台，那么优先考虑的应该是团体，更何况这轮任务是小组对决，只有自己组赢了才有可能拿到组内最高票的附加分，团队必须摆在个人的前面。
类似大学的小组作业，哪怕小组里除了自己全是吃白饭的混子和ddl失踪的拖延症，私聊和朋友圈可以应骂尽骂，但在老师面前要强调这是分工合作的成果，选择性遗忘与组员之间的深仇大恨。
偶像和镜头放大了这一点。
像周瑞这种呆呆地围绕自己展开的解释，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曲解成另一种含义。
但也不是没有应对办法。
听起来有点缺德，就是拿团体道德绑架。
处于这场争论的三人纷纷将视线移向自己，赖羽冬面不改色地开口道：“课堂验收来得及吗？”
言外之意，谁反对谁就是拖累全组进度。
他说的不无道理，今天是周五，课堂验收在下周一，届时几位导师和专业课老师会检查各组的练习情况。
从时间角度来看，到验收那天所有人至少学会整首歌的前三分之二——其实他认为整首歌都应该掌握，不然免不了一顿批，但以他们组的情况可能有点难度。
若是按照曾凯的想法，要么周瑞来不及练歌背词，要么其余人来不及熟悉编舞，哪一种情况都不太好。
最后是队长舒腾杰站出来一锤定音，采取周瑞的方式先练舞。
周瑞是第一次教人跳舞，站在前排略显仓促，好几次他想纠正动作却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磕磕绊绊地表述半天才让对方领悟到自己的意思。
队内气氛本就比较散漫，他的态度又不够强硬，这就造成在他一对一纠正队友时，有些人像闲不住似的走来走去或者突然坐下歇息。
和隔壁组对比，他们组就像社区里用开打发时间的老年人活动中心。
教完最后一个八拍，周瑞的表情像是从刑场中解脱般心累，他揉了揉太阳穴，不放心地追问一句：“大家都学会了吗？”
“学会了。”
“不懂再问你。”
“先这样吧，辛苦了。”
周瑞摸不准这些人的情况，但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相信：“那我继续扒下一部分。”
见灰咖发少年拿起平板电脑重新回到角落坐下，赖羽冬凑了过去，在他的旁边蹲下：“我能和你一起吗？”
周瑞被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而那句话表达的意思让他更为诧异：“你学会歌了？”
“我就两句词。”
总时长四秒的段落，赖羽冬反反复复听了几十遍，熟得已经可以张口就来，词稍微多一点的合唱也在练舞前学会了。
大体上没问题，细节晚点再练，舞蹈才是重中之重。
最重要的是他怕周瑞再这样下去要自闭了。
“那我们一起吧。”周瑞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但我扒舞效率不如曹老师和苏俊哲他们，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期待，或者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扒。”
赖羽冬底气不足道：“我试试。”
为了扒舞方便，周瑞将原视频镜面翻转，播放速度改成0.75倍。
他将这一部分划分为各个小段，多次按下暂停捋顺再继续，跟着慢速音乐跳到熟练为止才切回原速，能不出错地一遍过就算扒下来。
扒完一个八拍，周瑞忍不住偏头盯试先他一步结束的赖羽冬，对方正对着镜面墙反复练同一个动作，以此来加深肌肉记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羡慕：“你记动作比我快好多。”
赖羽冬没有否认自己的优势，他又对着镜子重复一遍，横看竖看都不满意：“但我跳得不好看。”
【这还跳得不好看？】
【醒醒！你最大的特点就是跳得好看！】
【我的眼泪已经从嘴角流下来了】
赖羽冬：“……”
他和弹幕说的可能不是同一种好看。
进入下一个八拍，舞步细碎多变，手部动作复杂，还有很多头部和肩部的细节，难度明显上升。
周瑞拖着进度条回放好几遍，才开始慢速跟跳。
尚未驯服四肢的赖羽冬第一遍没有跟上，手脚未经大脑允许就自说自话地“扭打”起来，他果断停下动作，想先看看周瑞是怎么跳的。
结果他一看就留意到不协调之处，准确来说，是周瑞和原版不一样的动作。
音乐停下后，赖羽冬出声提醒：“手的位置错了。”
“哪里？”周瑞疑惑地问。
“手是放下的。”赖羽冬做出大致动作，然后拿起平板电脑找到原视频的同动作，以证明自己没有瞎说，“看，放下的。”
“有吗？”周瑞半信半疑地对着镜子重新跳了一遍，瞬间恍然大悟，“我没收回来，下一拍才放下。”
【柚宝的观察力好强】
【我感觉他应该是动作全记住了但身体跟不上】
【主题曲他记动作是F班最快的】
【你们越说我越怀疑佑树的四肢是偷来的】
“还有——”
赖羽冬停顿了一秒，弹幕的吐槽让他差点分心。
他把视频往前拉了一下，暂停后将定格的画面放大，指尖落在舞蹈老师的手部：“这里，手指是伸出来的，但你握拳了。”
“真的诶。”周瑞若有所思地盯着平板电脑，“你不光是记性好，对舞蹈动作很敏锐，特别是细节。”
片刻后，他缓缓抬起脑袋，颇为认真地提议道：“要不你来扒舞吧？”
赖羽冬：“？”
Are you sure？
第31章 第一次公演
显然, 让赖羽冬扒舞是周瑞的一句玩笑话，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让练习时长和节目录制时间相等的练习生负责整组的舞蹈教学。
到时候后现代机械舞震碎公演舞台，内娱独此一份机器人群舞横空出世。
薄荷的冰凉感和金属的冰冷感, 虽有共同点，但不能混为一谈。
尽管换人扒舞是不可行的，但周瑞因此得到了启发，两人可以共同协作, 以弥补彼此的不足, 效率也能大大提升。
赖羽冬欣然答应。
只要不让他做一些能力范围之外的事祸害别人, 其他能帮上忙的地方他都愿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特别好的两个小男孩】
【连三浦都被逼到帮忙扒舞, 这组是有多离谱？】
【无所谓，舞台垮了怪不到柚子, 舞台成了柚子有功，圈一波观众缘, 还能借机提升自己, 这波血赚。】
【凄惨中又带着一丝励志】
【柚子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吃疯狂星期四啊！】
赖羽冬：……
系统给他安排的设定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来了？
好丢人, 还是不同于当众react初舞台的丢人。
吃疯狂星期四没问题, 但因为去吃疯狂星期四被抓去选秀, 就像在校门口买辣条碰到班主任被抓去参加奥数比赛，结果这件事的原委在班上传开了，逢人就被问他买的辣条是什么牌子。
关键是他根本没吃上星期四！亏死了！
回到正题。
协商完毕继续扒舞, 两人先一起看视频, 然后周瑞负责跳舞, 赖羽冬负责纠正, 进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撕逼热度固高, 但排除少数乐子人网友, 观众更愿意看到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戏码，为了同一个梦想携手共进的模样往往是最吸引永远年轻永远真情实感的秀粉，毒唯除外。
唯独留意到这边情况的曾凯颇有微词，小声嘀咕道：“让三浦参与扒舞没问题吗？曹彦老师说他是被导演临时拉来参赛的，零基础的那种。”
他不敢在镜头前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暗搓搓地强调赖羽冬的身份。
褚天奕头也不抬地说：“你不是零基础，你代替他。”
他没有向着另一位队友的意思，此前他和那位浅金发男生没有任何交集，就连那个拗口的名字也是分组后才记住的。
但曾凯从选曲开始就没个消停，叽叽喳喳得让他有点烦躁。
曾凯一噎：“我知道我不行才不去的。”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
【会说话就多说点哈哈哈哈哈】
【笑死了，褚天奕好敢怼】
【这节目的rapper咋都那么耿直？你们的人设是从同一个厂批发的？】
【考古过褚哥的人表示，他以前就是这样】
数条不知所云的弹幕从眼前飘过，赖羽冬以为队友又起了冲突，趁着视频暂停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别过身子捂嘴偷笑的赵亦枫，后脑勺的小辫子随着他的肩膀微微抖动。
什么情况？
赖羽冬疑惑地盯着赵亦枫，对方接受到他的视线后随意地摆了摆手，用嘴型说了一句“没事”。
“怎么了？”周瑞见赖羽冬呆在原地，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赖羽冬摇头：“没什么，继续吧。”
不知不觉到了饭点，《Peppermint》B组的成员陆陆续续离开，直到留到最后的苏俊哲和莫黎结伴离开，练习室只剩下A组，并且没有丝毫解散的迹象。
“几点了？”饿得发晕的罗非然坐不住了，他用手肘碰了碰舒腾杰，希望这位队长能意识到人是需要吃饭的。
舒腾杰抬手看手表：“快一点了，还差十分钟。”
角落里的二人还在孜孜不倦地扒舞，两颗脑袋挨在一起共同使用同一块平板电脑，像是班上临时凑成学习小组的同桌。
见他俩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舒腾杰开口道：“周瑞、三浦，时间不早了，该吃饭了。”
“嗯？要吃午饭了吗？”周瑞瞥了一眼平板电脑左上角的时间，“这一部分快扒完了，我和佑树想扒完再休息，你们先吃吧。”
“辛苦了。下午三点在这里集合，可以吗？”
“可以。”
此话一出，罗非然像是听到放饭的指令般率先从地板上蹦了起来，留下一句“吃饭吃饭！”就推开门跑了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饿了三天三夜。
队友一一离去，容纳两组都绰绰有余的练习室只剩下赖羽冬和周瑞两个人，鲜明的落差显得室内空荡荡的。
【心疼real组，受苦受累还吃不上饭】
【不过他俩本来就蛮拼的】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周瑞和柚子能不能让苏俊哲教他们？主题曲他们不就是这样的吗？】
【干脆让他俩蹭B组的课得了】
【师夷长技以制夷是吧】
【也不是不行】
赖羽冬：“……”
确实很大胆。
两组是竞争关系，关系再好也不能帮到这种程度，哪怕全组善心大发愿意施舍他们，他们也不敢接受，不仅有违小组任务的初衷，还对其他组不公平。
好在大部分弹幕都是开玩笑的口吻。
扒完第二部 分的编舞，赖羽冬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过载的大脑有些晕乎乎的。
这支舞看起来跳得轻松欢快，实际上细节多到爆炸，他像玩大家来找茬似的，捧着平板电脑来回对比周瑞与示范视频的不同之处，必要时上手帮忙调整。
可能是他没找对方法或者不熟悉舞蹈的共性，明明他前后加起来没跳很久，却比闷头学舞还要累。
更能明白苏俊哲的伟大之处了。
“下午再继续吧，今天可能扒不完。”周瑞接过赖羽冬递来的纸巾，擦拭额头和颈部的汗水。
“不急，按照你的节奏来。”
尽管赖羽冬清楚时间很紧迫，但他不想给周瑞施加太多压力。
能不能扒完不是他俩能决定的，需要算上教队友跳舞的时间，第一部 分的教学不是很顺利，后面恐怕进度更缓慢。
下午三点集合，不知道打算练到几点，但赖羽冬斗胆猜测不会练到很晚，最初周瑞找上自己是因为找不到一起练舞的同伴，而曾凯和罗非然是他的室友。
因此，这组大概率不会像他俩练主题曲一样练到天亮。
周瑞的问法进一步证实他的猜想：“一起通宵吗？我想在明天集合前把整首舞扒完。”
赖羽冬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果然又要开始了哈哈哈哈】
【最能熬的那几个好像都在薄荷组】
【对哦，还有苏苏和茉莉】
【无奖竞猜之最后一个关灯的是谁】
“走，吃饭去。舒腾杰不说我还没感觉饿，他一提我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了。”周瑞拿起节目组提供的笔和歌词纸，“把平板带上，我想扒一下动线。”
不同于寝室楼的等级教室，这里的平板电脑和MP3都能带出练习室，但不能带出这幢楼。
赖羽冬听话地照做：“动线是什么？”
“就是走位变化，需要用笔记一下，看上去更加直观，”周瑞解释道，“饭后消化没事干，西图澜娅餐厅还有桌子，干脆顺便扒了。”
听上去门槛不高，只要把位置写下来即可。
赖羽冬表明想要出一份力的态度：“我可以帮到你吗？”
有人愿意为自己分担，周瑞欢喜若狂：“再好不过了，不然我一个人要倒退看好多次。”
“那我们一起。”
【柚子：虽然什么都不会，但什么都愿意做】
【好学宝宝一枚】
【我怎么感觉柚子是除了唱跳rap啥都会（草）】
【柚宝的态度摆在这里，一公不管多么车祸现场，我都会无条件溺爱】
【看柚子的主题曲直拍，我感觉他顶多实力不咋样，但不至于翻车】
【就算翻车也是被某些人拖累的】
尽管可能有点茶言茶语，但赖羽冬很想说，他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练习生的份内事，没有超额到车祸现场都能慷慨原谅的程度。
更何况他还没开始努力，目前处于最基础的准备阶段。
万一他是为了提前给自己开脱，才装模作样地提供微不足道的贡献，那不就让他得逞了？
就像考前特地在家长眼皮底下复习，实际却在课本上涂涂画画玩五子棋，最后交出一份不及格的答卷，反倒被蒙在鼓里的家长安慰尽力就好，下次继续加油。
这么容易相信一个面对无数镜头的人，很容易被骗的！
嗯，不过这个「万一」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如果连这些他都做不到，那他接近于零的出道概率将会彻底变成零，只有傻子才信弹幕说着玩的站桩出道。
他能不能挺进二公都是个问题。
……
事情的进展如赖羽冬所料。
他们组的练习时间结束于晚上十点，但不是所有人都准时下班，褚天奕和赵亦枫留到深夜十二点，他和周瑞留到凌晨三点，成为《Peppermint》组最晚离开的练习生。
这不意味着B组没他们努力，而是因为B组的练习是早上九点开始，他们是早上十点半，理由是多数人认为睡眠充足有助于提高效率。
赖羽冬甚至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因为回顾一天的练习情况，他们组确实和效率一词无缘。
下午的练习是从三点开始，中途被节目组打断抓去录单人采访，前前后后耽误了快一个小时，练到六点又到饭点了，最后八点练到十点解散。
时间方面已经足够波折了，练习过程也称不上顺利，编舞太复杂导致教学难以进行，组内气压低迷，清凉一夏提前进入秋季并当场枯萎。
比如被舞步折磨得心态崩了的黄越如，赖羽冬默默把他从角落拉回队伍三四次，耐心地用行动代替言语安慰好久，才让他勉强振作起来。
再比如练习中途一声不吭地离开的曾凯，赖羽冬和赵亦枫分头找了半天，最后在《All Night》组的练习室找到了和其他人聊天的曾凯。
还有几个半斤八两的，就不一一赘述了。
也许是他们组半死不活的氛围过于强烈，连隔壁组都心知肚明，凌晨两点下班的苏俊哲在走之前各拍了一下他俩的肩膀：“加油，你俩一定没问题的。”
赖羽冬悲凉地想，就算他俩没问题，那其他人呢？
此处特指十点准时离开的那几位。
但他还是很感谢苏俊哲的鼓励，是一天下来为数不多的人间温暖。
离开练习室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完成——不是关灯和关门这种随手小事。
收工的难兄难弟二人组挤在狭小的自采间，节目组要求每天练习结束必须录制下班日记。
具体操作是对着顶部的摄像头汇报今天的进展或者说一些感想，可以当作一种倾诉手段，也可以当作和寻星者的单方面沟通，通常作为素材剪进正片。
“下班啦。”周瑞对着镜头摆了摆双手，他尽可能地收起语气中的疲倦，以轻快的营业状态面对镜头，“希望我和佑树可以一起进二公。”
【周瑞你太小声了！！！】
【大晚上会扰民hhh】
【这幢楼有几个人能让他们扰啊！】
【我也会下意识小声说话】
弹幕的控诉从眼前飘过，赖羽冬化身传话筒，偏头提醒道：“说话太轻了。”
“那我大点声？”周瑞深吸一口气，声音响彻云霄，“希望我和佑树可以一起进二公——！！”
“……还是小声点吧。”
作者有话说：
虚假的新手村：初舞台
真正的新手村：一公
第32章 第一次公演
回寝室楼的那段路有上下班蹲点的粉丝不是新奇事。
分完公演曲目被工作人员领去练习地点的路上, 所有人都体验过一遍了，场面和第一天初舞台录制完毕差不多。
期间赖羽冬听到好几个叫自己名字的粉丝，他颇为意外地对她们笑了笑, 还学着莫黎等人的做法比了好几个爱心，换来连绵不断的快门声。
营业模式带给他的奇妙感比恐怖箱自拍照还要强烈。
但他没想到那么晚还有人在外等候，刚走出楼就听到中气十足的一声“柚子——！”，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差点以为自己误闯农贸市场。
他以为只有第一天录制结束才有这样的待遇, 毕竟他不像莫黎他们有一定知名度。
赖羽冬受宠若惊地看向喊声传来的位置, 粉丝与他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他只能远远看到寥寥几人举着开启手电筒模式的手机，在黑夜中如星星点点的萤火般闪烁, 微弱的光芒簇拥在一起将他照亮。
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白光不停地晃动。
直至他回首的那一刻, 被注意到的快乐与兴奋使得晃动幅度更强烈, 像被风吹动的火焰般生生不息地跃动。
“佑树！早点休息！按时吃饭！”
“一公舞台等你！”
“宝宝晚安！明天见！”
“柚子在镜头前多说话！”
声音打破距离的阻碍, 仅仅几人喊出几十个人的气势。
来自支持者的期盼为身心俱疲的一天注入活力, 如果说之前是为了通关副本而被迫努力, 那么此时的赖羽冬心生一股必须用舞台成果回应喜爱的迫切感。
那么寒冷的夜晚，在外面等那么久太辛苦了。
更何况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为了见一眼结束练习的他, 而他素颜朝天, 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好几遍, 和大老远跑到博物馆只为了看一眼门口的盆栽一样不值得。
若是表现得不好, 实在愧对期许。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应她们的呼唤。
赖羽冬弯起手臂置于头顶, 比了一个有限条件下最明显的爱心, 保持几秒后展开双手, 眼笑眉舒地对着那片人造星光挥了几下。
即便他迈开双腿走向宿舍楼，但只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依旧会侧过身子望过去，乖巧地笑着打招呼，直到他的身影走进宿舍楼，消失在粉丝的视野中。
身行力践地证明自己不是耳背。
完整的一套流程执行下来，目睹全程的周瑞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位朋友很有营业天赋。
别说从未涉及过娱乐圈的素人了，初出茅庐的练习生都做不到这样，他们应对这种场面多为两种情况，要么仓皇中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要么笑着打个招呼就直接无视了。
哦，还有种情况是根本没有粉丝。
总之，很少有人能熟练地打出一套比心挥手三步一回首的组合技，还是在非营业范围的下班时间。
周瑞笃定地说：“佑树，你的排名一定会涨。”
从上下班的情况来看，他有理由相信三浦佑树的人气已经飙升了。
第一期排名他俩相差五名，理应人气相差不多，但一声自己的名字他都没听到——这是正常的，反倒他有种和热门选手走在一起的感觉。
除了罕见的死忠粉，没人愿意为一个糊咖等到凌晨四点多，更何况是大冬天的室外。
“我也希望。”赖羽冬以为周瑞在像往常一样鼓励自己，回以同样的祝福，“你也一定会涨的。”
周瑞蔫了吧唧地垂头：“我就难说了。”
“你是c位，大家会看到你的。”
“前提是舞台要好……吧？”
此话一出，两人一并陷入沉默，不好的回忆涌了上来，最后他俩齐齐叹息一声，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明明他们组的实力不是很差，却给人一种八人挤在一辆破破烂烂的三轮车上的即视感，仿佛头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的小三轮砸出一朵蘑菇云。
不知道他们组能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舞台。
赖羽冬怀揣着心事回到707寝，他本以为这个点室友们都睡了，没想到透过门缝看到室内透出的灯光，同时隐隐传出梁之盛和李绪说话的声音。
他在进门前调整了一下心情，以免状态太差让人担心。
“……该怎么评价呢，你的表情很难和可爱搭边，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穿着加绒睡衣的梁之盛坐在桌子前，对着一脸纠结的李绪委婉地点评了一番，身后的房门被敲响，他别过脑袋招呼道：“佑树佑树，你也来看看，不能光让我和徐案受折磨。”
赖羽冬走进门，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什么？”
梁之盛沉痛道：“我们的李绪同学炸裂级的表情管理。”
赖羽冬嘴角一抽，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某个抹唇邪笑的片段。
有时候记性太好不一定是好事。
梁之盛抬手，潇洒一甩：“李绪，给佑树来一个！”
“不来了。”李绪恼羞成怒，他正准备一屁股坐下去来表明自己的抗拒，却被坐在床沿的徐案用手抵住后腰，半蹲半站地悬浮在空中。
这位始作俑者腼腆一笑：“不差佑树一个吧？我们全都看一遍，才能给你提出更好的建议。”
“……”
李绪难以置信地看向中短发少年，昔日的好室友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化身为潜伏在身边的恶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徐案面露茫然：“怎么了吗……？”
【徐安木是腹黑属性？】
【三年老粉回答你，徐安木没有坏心思，他大概率就是这么想的……】
【懂了，天然黑。】
曾被迫害过的赖羽冬深以为然。
他看向朝自己来求助视线的李绪，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无情地给予最后一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啊！”
李绪寡不敌众被迫屈服，他站在白墙前的空地上，嘴里嘀咕着他们大惊小怪，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经典rapper皮肤，脸却涨得通红。
他不自然地轻咳一声，唱出《奶酪》的一个段落，再搭配上新学的舞蹈，种种细节能看出他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仅限歌舞的那种。
赖羽冬瞬间理解进门时梁之盛说的那句话。
从歌词到旋律到动作到表情，《奶酪》的核心是甜美可爱，而李绪毅然决然地走在一条与之相反的道路上，无论是充满挑衅意味的剪刀手，还是眼睛抽筋般的wink，又或者是注入100%空气的鼓腮帮子，都让人感觉上帝在制造他时没有加入一滴可爱元素。
漫长的数十秒过去，饶是看过一遍的梁之盛都有些受不了了，他抱着枕头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伤害到李绪脆弱的心灵。
更离谱的是徐案，他捧场地鼓了鼓掌，却让这份诡异的沉寂显得尤为尴尬。
李绪一脸「你还不如别鼓掌」的表情。
就差一人尚未发表看法。
对上红发少年略带期许的眼神，赖羽冬欲言又止：“你有点像……”
李绪挑眉：“什么？”
“河豚。”
“……”
【大晚上被笑醒了】
【u1s1，这个比喻挺可爱的】
【河豚很贴切啊，都是带刺的哈哈哈哈】
梁之盛笑得快把枕头勒死了：“你们组怎么偏偏是这首歌？”
李绪黑着脸：“累了，我要睡了。”
【@曲忻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太子有旨，谁敢不从！】
打趣完自闭地爬上床的李绪，梁之盛关心起最后一个回来的室友：“你们组怎么样？顺利吗？”
这回轮到赖羽冬被重创了。
他不习惯于展露过多消极的情绪，便露出一个微妙的苦笑：“还行。”
梁之盛秒懂，他试图用自身的惨案安慰对方：“还行就好，我们组吵了大半天。”
“吵架？”
赖羽冬以为夸张化了，饶是他们组也没做到这种地步，毕竟被那么多摄像头怼着拍。
“对啊。”梁之盛无奈地耸肩，他在赖羽冬组一心想选的《All Night》组，“因为分part有歧见，下午才解决，进度耽误了不少，但大家对练习时间的看法不一样，反正又有点小矛盾。希望这俩天能解决吧。”
赖羽冬深感共鸣，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组没有真吵：“所以你才那么晚回来吗？”
“对，没想到大家都差不多这个时间点。”
“我们组倒是没吵架。”上铺飘来李绪的声音，看样子是调整好心态了，“我们组没规定几点结束，练到三点多有人熬不动了，然后决定下午一点集合。”
《春彩》A组的徐案也加入这个话题：“我们的公演曲目偏vocal，所以自由练习的时间比较多，我跳舞太差才留了下来。”
赖羽冬算了一下，哪怕《奶酪》B组下午才集合，中间留给睡觉休息的时间也比他们组短。
不是说非要整组人凑在一起练习，但他们组恐怕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徐案一样自觉加练。
看着一个两个不执着于出道的室友对待一公的态度都那么认真，赖羽冬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声。
请允许他修改一下主题曲时的妄言。
不是707寝，而是《Peppermint》A组可能完了。
尽管如此，他对待练习的态度不会受外界因素影响，哪怕队友突然告知他们打算站在台上一动不动，他也要尽力以最好的状态登上舞台。
第二天一清早，赖羽冬吃完早饭离开宿舍楼，在粉丝的问好与关心中抵达另一幢楼，成为这间练习室第一个到场的成员。
是的，两组加起来第一个，比九点集合的B组还早半个小时。
为了践行苏俊哲说的早起巩固。
【我睡迷糊了吗？柚树是A组还是B组的？】
【A组，c位是周瑞的那组】
【我早上起来刷帖，现场蹲点的姐妹说柚子凌晨三点多才下班】
【那他没睡多久啊】
【前面的姐妹都是新粉吧，柚子一直都这样的呀】
其中一条弹幕提醒了赖羽冬，他走到摄像头前，笑着晃了晃手：“早上好。”
【卧槽好近】
【心脏骤停……好伟大一张脸……】
【宝宝早上好！（亲）】
“不知道能不能传达到。”
轻缓的低音如同涓涓流淌的溪流，将早晨的困倦全都清洗殆尽，每说几个词就微微停顿一下，断断续续的表达为他增添一份认生带来的内敛。
“不用特地等我下班。外面太冷，会感冒的，晚上也不安全。”
浅金发少年弯起嘴角，温暖的笑容柔和了冷峻的眼眉，似有让人沉溺于容貌的魔力。
在另一方的视角下，触手可及的模样像是被困在屏幕之中，只要答应他的请求，就能将他解救出来。
“如果可以，请等待舞台上的我。”
“希望……”
他垂下眼睫，再次抬眼时弯起一个清浅的笑：“能看到更好的我。”
第33章 第一次公演
【我疯了啊啊啊啊啊】
【宝宝你不是挺会说话的吗！！多说点我爱听！！】
【好想一拳打碎屏幕把柚子拽出来】
【嘶哈嘶哈, 是上班前温柔叮嘱的小男友】
【不应该是儿子出门前关心妈妈不要等他吃晚饭吗】
【建议女友粉和妈粉打一架】
【妈粉已母爱变质】
【你们怎么都听清了柚子说了啥（昏迷）】
霎时间，弹幕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铺满屏幕，如此大的场面把赖羽冬吓了一跳, 他以为自己哪句发言不妥引爆网友热议。
仔细一看弹幕内容……
行，没事了。
观众喜欢就好。
与此同时，这段镜头怼脸发言第一时间被录屏的粉丝发到论坛，贴子前的图标从「New」到「Hot」用时不到五分钟, 点赞突破三位数并有持续上涨的趋势。
无粉籍的观众和其他家的粉丝忍不住点进来看一眼, 究竟是什么内容能那么快被顶成热帖。
一个大型爬墙入坑的现场就这么诞生了。
虽然粉丝舔屏归舔屏, 但上下班照蹲不误, 不如说良好的追星体验使得更多人想去线下一睹真容，尤其是今天凌晨发出来同样被顶成热贴的下班视频, 堪称圈死忠粉的利器。
只要喊名字就必定得到回应，没人看了不心动。
赖羽冬对粉丝的心理全然不知, 对镜头说完那段话便投身于练习之中, 他要在队友到齐前把昨天学的编舞都巩固一遍, 顺便把脑子里的瞌睡虫全都甩出去。
按照他和周瑞定下的计划, 今天必须扒完编舞, 然后在解散前把动线告之队友让他们提前熟悉，明天融入走位开始排练，后天上课验收成果。
过了半小时, 周瑞和B组学员一起到了练习室。
“早上好, 佑树。”周瑞提着水杯弯腰放到墙边, 他无精打采地揉了揉眼睛, 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倦, “你来得太早了吧。”
【周瑞：说好的共同成长, 你却背着我偷练！】
【我的real组不real了呜呜呜呜】
【但他俩还是来得最早的】
“早。”
赖羽冬抱着平板电脑蹲在地上, 他刚复习完昨天整组的进度，正在温习凌晨扒完还没教给队友的部分。
他仰首看向灰咖发少年，关切地问：“没睡好？”
“别提了。”周瑞愁眉苦脸地说，“我翻来覆去一晚上没睡着，回过神已经是八点多了。我心想这个点没必要继续睡了，不如早点来练习室，结果你来得比我还早。”
赖羽冬提议：“待会补个觉？”
毕竟他们组的饭后休息时间有足足两个小时。
“看情况，睡得着就睡，不然我真怕自己猝死。”
周瑞从昨天起就忧心忡忡，和赖羽冬独处勉强能从有个伴儿的练习中缓解，可他一回寝室就看到黑压压的屋内睡得安稳的曾凯和罗非然，心底的焦虑油然而生，他恨不得把他们从床上摇醒。
但只是想想罢了，他的性格做不出那么过分的事。
与之相比，赖羽冬的状态好很多，他只是有些心累和无奈，没到影响睡眠质量的程度。
队友不想学，他急也没用，他既不可能把人家架起来像操控提线木偶似的帮助练舞，也不可能自己在台上一人分饰八角。
换作平常的自己，他早就为了团队去和他们好好谈一下心，尝试把问题解决掉，但海外选手的人设摆在那里，他不想为成功率较低的事冒险。
而且这是队长的分内之事，只不过舒腾杰似乎对爱豆行业持有偏见，认真态度处于不上不下的及格线。
更何况队友的问题不单单是不想学。
曾凯——不省心的队友之一，他不仅对公演曲目非常不满，还对自己和周瑞有不小的意见。
反感周瑞很好解释，在宣布c位不是他的那一刻，他不想练习的情绪几乎呼之欲出。
反感自己也很好解释，让周瑞争c害他痛失c位是其一，但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其二则要追溯到更早以前，“长得好看真了不起呢”这句名言正是出自他口。
这件事是李绪告诉赖羽冬的。
当初李绪恰好看清了脸，不想做得太绝才没有指名道姓地回怼，而如今他主动说出这件事，条件是赖羽冬不准把卫生间撞见他的糗事说出去。
如果没有加上最后一句“你俩同组当心点别被坑”，赖羽冬差点就信这是一场强买强卖了。
真是一个口嫌体正直的好室友。
其实就算李绪不说，赖羽冬多多少少也猜到了，本来不想认领那句话，但从曾凯对待他的态度来看，八成阴阳怪气的就是他。
如果曾凯是A班或者B班，赖羽冬认为他的观点合乎逻辑，可偏偏他俩是一模一样的F升C，连五十步笑百步都称不上，分明是百步笑百步。
接下来的时间，队友们陆陆续续抵达练习室，而曾凯比集合时间晚了十分钟，成为整组唯一一个迟到的组员。
基本坐实了赖羽冬的推测。
这人就是没把心思放在练习上，估计满脑子都是到嘴的c位飞了。
一天下来，练习情况和昨天区别不大，迫在眉睫的验收和公演让周瑞愈加焦虑，赖羽冬知道多说无用，只有实打实的过程才能让其安心。
因此，虽然早已累得迈不开腿，但他还是硬撑着练到凌晨四点，比昨天多了一个小时。
c位是舞台的主心骨，如果周瑞被队友拖累垮了，那他们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蛋了。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组的主唱和主rapper是态度认真的正常人，赵亦枫对待弱项舞蹈尤为认真，进步速度突飞猛进。
三个重要位置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将他们这辆岌岌可危的三轮车撑了起来。
“希望他们能看几眼动线再睡觉。”周瑞关掉练习室的灯，困得直打哈欠也放心不下部分队友。
他都不指望他们能完整地背下来，只求他们能稍微熟悉一下，好让之后的排练稍微顺利些许。
赖羽冬拉上棉袄的拉链：“动线简单，应该没问题。”
“但编舞不熟会影响记动线的。”
“没事，还有一天。”
赖羽冬嘴上这么安慰，但他的心里已经做好被怒批一顿的准备了，他甚至寄希望于老师们的身上，指不准骂一顿能让某些队友稍微用点心。
两人来到一楼，向外面走去。
尽管早上对着摄像头表明过自己的想法，但不排除出现和昨天一样的情况，赖羽冬收起疲态，尽量以相对好点的状态迈出大门。
果不其然，他裹着棉袄没走几步，热情高昂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
“柚子！看看妈妈！”
“辛苦了！今天下班好晚！”
“佑树加油！”
赖羽冬望了过去，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像灯光秀一样一个接着一个亮了起来，由光束簇拥成光球，不知道他的眼神不好使还是记忆出现差错，似乎比昨天聚集的光大了一圈。
周瑞惊叹道：“等你的人好像变多了。”
连周瑞也这么说，看来不是错觉。
赖羽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周五和周六的区别？大家都放假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不管是什么原因，唯一不变的是她们都是来探望自己的——微妙地有种探监的即视感，赖羽冬像昨天一样笑着回应每个人，厚重的棉袄限制了他的胳膊，头顶比心的动作略显笨重。
粉丝的呐喊声更响亮了。
“可爱！！！”
“宝宝快回宿舍！外面冷！”
“对我们不认生吗！”
对哦，还有认生的设定。
但隔得那么远，人都看不清楚，不至于犯社恐吧？
抱歉，涉及到他这个假社恐的知识盲区了。
与粉丝们的互动长达五分钟，赖羽冬表现得越亲切，粉丝的反应越热情，他不得不拿出与之相配的态度，以此形成了一个奇怪的良性循环。
身边的周瑞摇摇晃晃得快睡着了，闭着眼睛差点撞到赖羽冬的身上。
最后是粉丝们于心不忍地放了自家正主一马，达成一致不再呼喊他的名字，她们举着发亮的手机如指路的灯塔般，安静地目送着对方走进宿舍楼。
就当她们意犹未尽地以为这是最后一眼，浅金发少年在关上门的那一刻突然回过身子，他在玻璃门上哈了一口气，用手指画了一颗标准的爱心。
漂亮的脸蛋躲在爱心后面，两只手各自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心。
最后他笑着挥了挥手，和逐渐消散的爱心一起消失在视线之中。
人群中接连爆发一连串难以控制情绪的“卧槽”。
“你们快看啊！我不行了！！！”
“有人录下来了吗！？”
“我开着手电筒没录！”
“我以为他进去了就没拍啊！！”
每个人都兴奋得恨不得当场跑个八百米，甚至有两个不认识的粉丝激动得当场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我感觉我在做梦……”其中一人恍惚了一阵，她颤抖地放下开着闪光灯的手机，第一时间在论坛上记录此刻的心情。
【主题】不给柚子投票的都有难了！
楼主
昨天蹲下班的姐妹说的是对的！三浦佑树，好会媚粉一男的！之前是谁吐槽柚子耳朵不好？只要喊他的名字，他一定会回头看你！还会杀个回马枪给你小惊喜！这种爱豆就应该出道然后永远都镶在签售会的座位上！
1L
在现场，人已疯
2L
柚宝穿着棉袄比心的样子好像一只小企鹅www
3L
他对粉丝一点也不社恐！炒鸡乖！
4L
把现场视频交出来，别逼我求你们（跪
5L
说得我都好奇了，这几天我也去现场蹲一波
6L
已经开始幻想未来的签售会了
……
别人有没有难不知道，但赖羽冬确实快有难了。
因为时间很快就到了礼拜一，是节目导师和专业老师挨个验收每组练习情况的日子。
“下一组，《Peppermint》A组。”
赖羽冬抱膝坐在地上，他看了一眼心情沉重的周瑞，随即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如奔赴刑场般生无可恋地走向老师们面前的空地。
选秀之神在上，保佑他不要被队友连坐。
作者有话说：
冬宝：虽然不懂为什么劝过以后人反而变多了，但总之先打招呼再说
第34章 第一次公演
事实证明, 不被队友拖累是不可能的。
赖羽冬觉得这种体验很奇妙，离初次录制才过去几天，他居然能用“被拖累”来形容自己在舞台上的遭遇, 而不是给团队拖后腿的一方。
但现实一点也不夸张。
在移动时赖羽冬差点和记错动线的曾凯撞到一起，他灵敏地闪身躲开，结果由于他的后脑勺没长眼睛，撞到后方站错位置的罗非然, 对方吃痛地叫了一声, 把他惊得赶紧说了一声“对不起”。
整个场面可以用混乱来形容。
尽管赖羽冬及时回到原处把断掉的舞蹈继续接上, 但老师们凝重的表情已经无法逆转, 冷硬的脸庞堪比风干的雕塑。
【。。呃，这组无法守护, 抬走吧。。。】
【柚子还是可以守护一下的】
【c位也还行，但不够惊艳】
【赵老师的声音一出来, 我原谅他跳得不怎么样了】
【佑树好倒霉, 别人在跳舞, 他在扫雷】
【对不起, 虽然很惨但还是好想笑, 柚子好像一颗被人弹来弹去的乒乓球】
【今天不打乒乓球，今天打柚球！】
赖羽冬：……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结局不言而喻，他们组被舞蹈老师曹彦痛批一顿, 连以温柔著称的付函宇都不客气地指出道：“你们需要加强练习。”
“你们组的队长是谁？”曹彦皱着眉头。
舒腾杰举手：“是我。”
“解释一下, 为什么对舞蹈那么不熟悉？怎么走位都能撞到别人？”
“对不起。”舒腾杰深知挨训先道歉的道理, 他低头解释道, “我们组是周瑞和三浦负责扒舞, 速度比较慢, 所以大家学得比较散, 没有充足的时间练习。”
赖羽冬眼皮一跳，这也能怪到他们头上？
尽管舒腾杰没有直言，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观众，可能会认为是他俩影响了全队。
而他这位零基础学员的名字出现在扒舞的环节，理所当然地会让人觉得很荒谬。
难怪苏俊哲不乐意教别人，人家不肯练是一回事，出事还要自己背锅，谁也不知道这些非亲非故的练习生会不会语出惊人。
【柚宝怎么不解释一下】
【平常都说不出几句话，你还指望他和老师解释？】
【不说话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是这么个道理，但我还是觉得他好可怜T T】
【完了，被虐粉虐到了】
【淦！给柚子投票去了！】
赖羽冬闭麦不语，是因为没有据理力争的必要，一是听起来像狡辩，二是老师又不是傻子。
但如果他们有幸都进入二公，他绝对绕着走。
果不其然，把「keep real」刻入灵魂的导师李珂一听这话就受不了了。
那位口直心快的rapper秒接过话茬的模样比两位当事人还急，连珠炮似的抛出一堆问题：
“那为什么他俩会跳？为什么主唱和主rapper也会跳？嫌慢还让没基础的三浦佑树帮忙扒舞，搁这儿磨练新人呢？给他出考题吗？其他人在干什么？找不到第三个会扒舞的吗？我看你们歌词记得也不是很熟啊？唱歌唱得好吗？两个副rapper也不行啊？”
他以一句总结型的发言作为结尾：“还是说，你们根本没有把心思花在练习上？”
“……”
舒腾杰微张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爽就一个字！】
【大快人心！我这两天都不敢看薄荷A的练习室，生怕把自己气死】
【还好导师是明白人】
【瑞瑞啊，下次擦亮眼睛，别再选到奇葩队友了】
【周瑞才是真正的扫雷高手】
【祈祷柚树下回进个好点的组】
“老师。”
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响起，顶着李珂如刀锋般的目光，赵亦枫从容不迫地举起手，不亢不卑道：“佑树扒舞没问题，帮了很大的忙，周瑞也是。”
与初舞台相似的解围场景，不同的是，他面对老师的态度没那么轻佻。
李珂眯了眯眼：“那是你们有问题？”
“嗯。”赵亦枫没有迟疑。
赖羽冬诧异地看了一眼，他无法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出太多情绪。
作为队内不算拉垮的一员，赵亦枫不仅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打算，还毫不扭捏地承认了真正的问题所在。
不是教学进度慢，不是时间安排不合理，而是主动扛下责任。
“是我们准备不足，对不起。”
【赵老师你别太爱……】
【对赵亦枫有点改观，他人不错】
【人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赵亦枫的性格居然意外地适合当队长？】
【宝，队长是舒，不是赵】
以导师吴希禾的点评为结尾，《Peppermint》A组的验收结束，紧随其后的B组与他们的表演大相径庭，全员状态在线，没有一人出差错。
如果说A组是一滩支离破碎的散沙，那么B组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团体。
差距太大了。
赖羽冬有一种看破红尘的平静，他暂时想不到有什么力挽狂澜的办法，脑子里只有重开和投敌两个选项。
但愿他这位守门员能守住自己的名次。
如果因为一公舞台太糟糕损失粉丝惨遭淘汰，那他一定要在顺位发布的那天和奇葩队友挨个对线，他的好脾气是有限度的，反正到时候任务失败要换副本，海外选手的人设就不重要了。
验收课结束，八人回到练习室。
任谁也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打起精神，更何况组内的气氛本就消极怠慢。
按照原计划，由周瑞带领大家继续练习，但赵亦枫却在正式练习前一把拉住舒腾杰，他的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语气如刚睡醒般懒洋洋的：“队长，不说点什么吗？”
他在“队长”二字加重了音。
舒腾杰扶了一下眼镜：“你想让我说什么？”
“开个会呗。”赵亦枫扬了扬眉毛，“你不会以为继续练下去有效吧？”
【刺激，赵老师开团了】
【早该放在台面上说了，但这组的正常人要么太自我要么性格太软，赵亦枫都看不下去了】
【这话说的像是把赵亦枫排除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外】
【我好几次看到柚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快把孩子逼得会说话了2333】
【救救社恐，救救柚子】
赖羽冬正靠在墙角喝水，一听到那么炸裂的对话，他赶紧咕噜咕噜地把水咽了下去，偏头看向突然剑拔弩张的二人。
说实在的，他很担心这两人吵起来，一个敢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过徐案的麦，一个敢在镜头前说自己从来不听idol的歌，都很有个性。
万一闹得和梁之盛那组一样，本就不充裕的练习时间雪上加霜，只差一层纸捅破的表面关系也会更恶劣。
当然，如果能解决是最好的。
至少有人愿意站出来比什么都强。
八人以「U」字型坐在地上，两头各坐一人，赵亦枫坐在最边上的拐角处，他盘腿托腮没个正经样，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考验心脏。
“我先问一个问题，你们想出道吗？如果不想出道，接下来的话别听了，走出去散散心，过会儿再回来，不要把自己拘泥于小小的练习室里，外面的世界更精彩。”
【哥，我觉得你的发言更精彩】
【救命我居然有点喜欢了】
【赵亦枫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攻击性好强】
【谁敢在这个时候说自己不想出道啊哈哈哈】
见无人回答，赵亦枫环视一圈慵懒道：“那我就默认你们都想出道了。”
“我稍微打听了一下，我们组的练习时间是最短、最没有效率的。如果你们觉得加练吃不消，那至少在定下的练习时间内认真对待。”
“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心理承受不住可以暂时一个人静一静，但不要练习途中不说一声就发呆或者离开，浪费的是其他队友的时间，那么不想登台干脆退赛得了。”
【全是柚子经历过的事hhhh】
【柚子：我就是那个“其他队友”】
【赵老师也和柚子一起找过曾凯和罗非然】
【这组那么夸张吗？】
赖羽冬在心里叹息一声，何止夸张啊。
持续到今天凌晨三点半的练习，周瑞在结束后忍不住崩溃地哭了一场，说自己应该进不了一公，都怪自己选人有问题把他也害了。
赖羽冬安慰了半天才让周瑞的心情平复下来，但今天的验收课估计又要把他的心态搞崩了。
赵亦枫继续道：“以及，如果因为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就耍小脾气，我的建议是先把现在的part练好，太差了，根本配不上自己的目标。”
他就差把曾凯的身份证号念出来了。
曾凯被说得浑身不自在，试图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我觉得大家太浮躁了，一个星期肯定能学完一首歌，用不着那么焦虑，搞得练习氛围都不轻松。”
罗非然附议道：“对呀，我们还有三天呢。”
“是只有三天。”褚天奕凉飕飕地说。
【周瑞你为什么选他们啊？（吐血）】
【怀疑他们上辈子救过周瑞的命】
【好像是曾凯找周瑞说谁有选人权就选对方，以防被剩下没人选】
【……周瑞一个B班的怎么会被剩下啊？】
【推销自己这个滞销货+看中周瑞好说话的性格，曾凯不是还想抢c嘛，知道周瑞不争不抢很佛系呗】
【感谢柚子cue周瑞，差点就让曾凯得逞了】
“编舞和动线都教完了，三天绰绰有余啊。”曾凯矛头一转，“反倒是周瑞和三浦……”
从弹幕中得知实情的赖羽冬默默抬头，他已经做好被故意针对的心理准备了。
让他听听会有多离谱。
“你俩最先接触编舞动作，比我们都熟，结果每天比我们多练好几个小时。”曾凯解释道，“不是说不能多练，像赵亦枫和褚天奕就刚刚好，你俩练那么晚，不仅睡眠少导致状态不好，还会给我们造成压力。我们明明是一个团体，你俩这么抱团对大家都不好。”
【喷了】
【我怎么没懂曾凯的逻辑】
【没懂说明你是正常人】
【大概可以理解为考试复习……？】
【理解不了，直接抬走一轮游，谢谢】
赖羽冬：“……”
辛辛苦苦编出一个「状态不好」的理由真是辛苦了。
不如直说讨厌他，少一点弯弯绕绕。
精彩程度碾压赵亦枫的发言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但不排除有几位可能是赞同的。
作为被控诉的对象之一，赖羽冬主动打破沉默，回以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嗯，你说的都对。”
因为太离谱，实在是生气不起来。
他决定把这段经历当作渡劫的支线任务。
渡劫嘛，成功就飞升了。
系统：【宿主，也没有这个支线任务。】
赖羽冬：【都说了别管。】
组内谈话最后草草收场。
同样是不顾路人缘死活的发言，赵亦枫挽救了一波先前不太好的风评，曾凯则是在与之相反的方向愈走愈远。
好在从练习反馈来看有一点效果，今天整组延迟到晚上十一点再结束，上课的状态有所提升，再也没有人像游荡的丧尸似的在室内室外晃来晃去。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两天，第三天是集体彩排的日子。
所有练习生乘坐巴士抵达公演舞台的录制地点，除了再次验收各组的练习情况，还要熟悉当天的流程、舞台上的走位和所属小组的舞美。
台下，《Peppermint》A组和《All Night》B组的座位挨在一起，坐在最边上的赖羽冬和梁之盛成为邻座。
工作人员准备期间没事可干，梁之盛攀谈起来：“你们组怎么样了？”
他是707寝最了解实情的人，因为那天曾凯瞎跑的练习室正是他们组的，和A、B两组人嘻嘻哈哈地聊了好久，最后被赵亦枫提溜了回去。
“还行。”赖羽冬只能这么评价，“你们呢？”
“挺好的，全都解决了。”
梁之盛组的成员都是直肠子，今天吵完明天和解，上一秒气氛焦灼得仿佛每个人都忘记他们在录节目，下一秒说开了搭肩膀开玩笑如同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反差大得让没有全程追直播的观众觉得自己至少跳过了十集。
某种程度上，也是很传奇的一组。
很多组彩排看下来都不错，有几组尤为突出，即使身穿贴着姓名牌的班服也难掩他们的魅力，但也有几组效果很差，在台上堪比梦游。
最后一组登场的是《Peppermint》组，赖羽冬所在的A组先开始，赵亦枫主动申请需要手麦。
由于组内存在好几颗不定时炸弹，他们全程在翻车的边缘疯狂试探，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舞台，水平在彩排过的十三组中处于中等至中下的区间。
八人在台上排排站，等待台下老师们的点评。
【这组好怪，除了三浦和罗非然本身实力不行，其他人没有很差，但整体很不协调】
【我的要求很低，柚子没被撞飞就好】
【柚子又不是最差的那个，他在这组还好吧】
不是最差的就好。
赖羽冬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只是彩排就心脏跳得飞快，他不敢想象公演那天自己会有多紧张。
舞蹈老师曹彦举起麦克风：“总的来说，比前几天好一些，但舞蹈不齐，跳得很急，我感受不到这首歌该有的清新自然。”
【原曲是薄荷感，这组是风油精仓库被水淹了】
【风油精淹了龙王庙】
【我提心吊胆生怕他们踩到别人】
“和声也很乱。”导师吴希禾补充道，“虽然整首歌没到一阵好听一阵难听的程度，但主唱和其他人的实力差距很大，给人的感觉的是主唱一人带着全组。可你们的和声影响到主唱的part，为数不多的亮点被压下去了。”
赵亦枫扬头放空自我，他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太开心，以免被解读为他是在嘲讽别人。
唱功壁了全队也是一种烦恼。
导师李珂低头翻了一下歌词纸，对照段落和人名：“褚天奕的rap还行，再丝滑一点更好。”
褚天奕笑了一下：“谢谢李珂老师。”
“两个副rapper还要练，特别是罗非然，一直在掉拍。”
“c位有点镇不住场子。”身为演员的导师朱修铭以舞台表现力的角度切入，“周瑞，你要把观众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你往那儿一站，大家的注意力都分散给后面的人。”
赖羽冬瞄了一眼低着脑袋的周瑞，从背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希望一个小小的动作能给予他些许安慰。
【恕我直言，这是周瑞的问题吗？】
【那么大一只柚子在后面蹦跶，想不看他都难】
【我的眼睛全程跟着柚子的脸跑】
【是周瑞撑不起歌啊，把c位换成莫黎，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走神】
发起人付函宇附议道：“嗯，佑树的表情管理不错，很吸睛。舞蹈需要继续练，但进步已经很明显了，加油。”
赖羽冬松了一口气：“谢谢老师。”
不妄他每次在休息期间争分夺秒地对着镜头狂练表情，还根据歌词设置了一些小表情。
表情管理果然很重要。
A组下台，B组上场，对比如预想中的一样惨烈，绝佳的配置呈现出堪比原曲的效果，一点赢面都不存在。
“我们练那么多天为了什么啊？当陪衬的吗？”罗非然躲在镜头之外唉声叹气。
“你现在才知道吗？”曾凯埋怨道，“我早说了不能选这首，你们还和我吵。”
眼看组内的气氛愈加低迷，周瑞不得不打起精神：“赢是次要，最重要的是展现自己。尽最大的努力，不留下一个遗憾的舞台，比什么都强。”
舒腾杰以例行公事的口吻鼓舞道：“最后一天，大家加油。”
彩排结束，节目组派发新任务，要求每组录制公演曲目的练习室版本，并在今晚十点前交给负责本组的PD。
坐大巴从录制现场回去，抵达宿舍楼是晚上八点，时间所剩无几。
赖羽冬等人双脚一落地直奔练习室，前前后后录了七八版，最后是有些队友饿得实在跳不动了，才把其中最好的一版交了上去。
离第一次公演舞台，仅剩一天。
赖羽冬牢记梁之盛的叮嘱，录制前一天早点休息再敷个面膜，以保证一个良好的登台状态，所以凌晨两点他就早早地离开练习室，等睡醒再继续巩固。
这个点离开的练习生很多，候在场外的各家粉丝更多，但支持他的声音依旧跨越距离的阻碍传入他的耳中。
“柚子！！”
“公演加油哦！永远支持你！”
“期待你的舞台！”
“我们看到你的努力了！”
坚定的，清晰的，热烈的。
总能在疲惫时为赖羽冬注入能量，好似源源不断的清水注入干涸的溪流，使之重新自由流淌。
他一边觉得她们为实力欠佳的他做到这个份上不值得，一边上瘾般地在每天走出大楼前期盼能听到呼唤自己的声音，仿佛这样就能让前进的方向更加清晰。
粉丝……
该称之为粉丝吗？
他对这个称呼没有实感。
透过没有冰冷的弹幕，他想象不到文字背后蕴含着何等心情，而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光。
或许，一切要等登上舞台才能得到解答。
……
第一次公演当天，练习生们提前五小时抵达搭建好的摄影棚，集中在一起做妆造和更换演出服，今晚八点是他们在寻星者的面前首次在舞台上亮相的日子。
场内紧张地为登台做准备，场外也没有闲着。
抽中观众名额的寻星者约一千名，大部分是女生，几乎每个人都拿着练习生的手幅和灯牌，她们从检票口排起长队，队伍望不到头，排在队头的来得比练习生还早。
【哭惹，我也想去现场】
【我拉上整个家族群和寝室群报名也没被抽中】
【那么早就到场了？不是还有好久吗？】
【前面的姐妹一看就没怎么去过线下哈哈哈】
《登峰造星》的工作人员前去采访，挑选幸运观众询问她们各自支持的是谁。
“莫黎一定要c位出道！”
“见不到苏俊哲的日日夜夜我茶饭不思！”
“我对佑树的爱是主观的！但他的美貌是客观的！”
“请看看我们的《软语》男主江扬帆！”
粉丝们的热情高涨，她们恨不得把印着名字和脸的手幅怼在镜头上，让其他人感受到自担的美颜和人气，而在屏幕另一头看直播的观众不禁流下羡慕的泪水。
演出前半小时，观众陆陆续续进场，在营销号和热搜的预热下，直播间的人数持续不断地上升。
【开始了吗？怎么还是黑屏？】
【还差两分钟】
【急急急我比选手还紧张】
【倒计时！】
时间被无数焦灼的视线向前推进，一秒一秒地逼近公演现场。
57…58…59…
21:00。
——时间到！
漆黑的舞台骤然亮起，发起人从犹如时空隧道般的通道中走来，台下响起一片尖叫声，来自初代男团的人气远超在场的任何一位练习生。
见惯大场面的付函宇从容不迫地举起麦克风，脸上是教科书般完美的笑容：“各位寻星者，欢迎来到《登峰造星》第一次公演舞台的录制现场，我是发起人付函宇，很高兴见到大家。”
“本次公演任务为小组对决评价，一共有七首曲目的对决舞台，将由到场的千名寻星者参与投票，按下投票器选择A组或者B组，再将票投给其中一名练习生，没有想选择的练习生也可以弃权。”
【每组只能选一位吗？】
【哇，这个规则大热组会分票的吧】
【又想稳赢又想个人票数高，哪有这种好事】
【每组人数不一样不是很吃亏吗？】
【总票数不变，选人被剩下的那几个人分不了多少票】
付函宇继续道：“两组之间总票数最高组获胜，获胜组和该组票数最高的练习生将获得额外的奖励票数，统计入第一次顺位发布的票数中。”
“接下来，请寻找你们想要的那颗星吧。”
第35章 第一次公演
后台休息室内, 101名练习生按照分组坐在一起，正前方是舞台的实时转播。
最先被工作人员叫上台的是《奶酪》组，大家纷纷为两组学员加油, 还有不少人单独鼓励和自己比较熟悉的朋友。
比如李绪，他坐在第一排，从前往后离开的过程中依次收到来自707寝的每一位室友的打气。
梁之盛一把拉住和徐案互动完的李绪，语速飞快地关照道：“千万别把这几天辛辛苦苦练的表情管理忘记了, 走出这扇门, 你就是707寝最可爱的崽——好了好了, 你别这副表情瞪着我, 早登台早解脱。”
“知道了知道了。”李绪看似不耐烦地甩开梁之盛，嘴角却翘得挺高, 比起嫌弃更像是在打闹。
赖羽冬把一切看在眼里，笑着补了一句：“加油。”
“是是。”李绪摆摆手离开。
【707寝关系真好】
【可不嘛, 我是COC全员推www】
【再加个编外人员周瑞】
——原来周瑞已经被视为编外人员了吗？
赖羽冬这个原住民首次听说。
不过, 重新评级到一公发布的一周休息时间, 周瑞经常窜寝来聊天或者蹭课, 几番下来熟悉了不少, 四人寝愣是住出了五人寝的错觉。
几分钟后，两组成员出现在屏幕上的舞台中央，一左一右站定在付函宇的两侧。
休息室内有人感慨：“宋颜晞太会选人了……”
“我要是也能长他们那样就好了。”
由宋颜晞挑选的A组是所有组平均颜值最高的, 镜头扫过去每一张脸都想让人多看几秒, 身为c位的曲忻程更是将颜值拉高了一个维度。
与之相比, 由于一真担任c位的B组主打一个被迫营业, 尽管这组颜值稍微逊色, 长得好看的不多, 但这不是问题所在, 关键在于气质不符，导致衣服像是偷来的。
正式舞台将这一点放大，哪怕从实力而言，B组更胜一筹，但看着一群如同被绑架来的练习生，观众免不了会产生「嗯……好像不太适合呢？」诸如此类的想法。
不仅如此，两组结束表演后重返舞台，B组的自我介绍环节整出一堆令人脚趾抓地的尬活，“清蒸小馒头于一真”、“酸甜爽口小李子李绪”、“香草冰激淋魏正斌”等绰号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
【？？？】
【师父不要再念了】
【有时候营业敷衍点对你我都好】
【曲太子你真是坏事做尽】
【其他人想的绰号好歹和可爱沾边，清蒸小馒头是什么东西啊？你好歹取名叫旺仔小馒头啊！】
【那就没有“真”的谐音了】
最终结果是A组获胜，个人票数最高的是曲忻程。
吐槽归吐槽，投票结果让弹幕出现意见上的分歧。
【额，观众都是看脸投的吧？明显B组更好啊】
【太子就是太子】
【个人认为于一真更好】
【于一真的脸太成熟硬朗了，还不如那个红发弟弟，至少人家长得年轻，有一种另类的可爱】
【小曲和这首歌适配度很高，现场人气也高，不是第一才是黑幕吧】
以赖羽冬的眼光来看，他更倾向于现场观众的选择，A组将可爱展现得更加自然，看了以后嘴角不知不觉地上扬，像含了一颗糖果般甜蜜。
但李绪已经尽力了，一些凸显可爱的表情不像前几天那么狰狞。
第二组是《All Night》组，梁之盛没能等到李绪回来就被工作人员叫走做登台准备，赖羽冬旁边的位置空出两排。
这组的实力较为悬殊。
选人环节被剩下的F班学员沈博加入A组，另外七人是一个A班、五个B班和一个F班的配置，其中的一位B班学员是初舞台被瞿君炜battle下来的程景浩，而c位恰好是双A学员瞿君炜。
拥有选人权的是F班成员杜咏冠，他被苏俊哲抽签抽中当场大脑空白，选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稀里糊涂地把瞿君炜和程景浩选了进来，以至于后面他俩争c位的场面似曾相识中带着一丝尴尬。
反观B组，他们是第八个成组的队伍，队内除了裴澜是B班，其余六人全是C班，偏偏裴澜是个练习时长只有三个月的天赋流选手。
虽然B组在第一天就为了part分配吵得不可开交，但他们争的是主唱和主rapper的位置，对难以驾驭的c位相当佛系。
最后是梁之盛和裴澜被推举为c位候选人，前者主动退出放弃竞选，后者顺利当上c位。
【这组的服化道都好港风啊】
【裴澜太适合这一身了，模特身材就是好prprpr】
【哦哦！复古disco我喜欢】
投票结果在意料之内，A组以明显的优势赢下小组对决，个人票数最高的是瞿君炜。
第三组是《蜇萤》组。
作为到最后才被挑走的第十三组和第十四组，实力都不尽人意，人气也都处于下位圈。节目组不会在没有噱头的组上多费精力，所以两组的舞美设计约等于零。
最终，B组以微弱的票数险胜。
“——《Fairyland》组，可以去后台准备了。”
工作人员的一句话引爆休息室内的气氛，此起彼伏地响起练习生们的起哄声，原因无他，这首sexy风格的公演曲目需要撩衣服秀腹肌。
罗非然侧过身子，对站起来的A组成员：“王逸文，腹肌练出来了吗？”
“……你别说出来啊！”
众人一片哄堂大笑，王逸文的脸都红了。
同组的白煊赫勾住王逸文的肩膀把他往外带，用开玩笑的方式解围道：“放心，我们每个人都穿了肌肉衣，人人平等哈。”
【谁懂？白煊赫拉的这一下好A啊啊啊啊】
【这人怎么做到又A又好笑的】
赖羽冬目送白煊赫领着A组离开的背影，对方凭借实力给在座的所有练习生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他是唯一一匹C班升A班的黑马。
先前投票选初c时，梁之盛还猜测过自己喜欢白煊赫这种风格，原因是他俩乍一看走的都是冷酷风，结果他俩都不是这一挂的。
《Fairyland》A组的配置很强，c位是白煊赫，其余六人均为B班成员，舞蹈天花板金熙恒也在这组。
成熟性感的风格极其考验舞蹈水平和表现力，光是一个看似简单的wave就能把人区分开来，有人做出来是不经意间勾人心魄的效果，有人却像蚯蚓扭动或者肩膀脱臼一样好笑。
撩腹肌更是如此，且不提肚子上的肉到底是几块，表现力欠佳就可能出现醉酒老大爷撩起背心顶肚子的辣眼睛画面。
所以赖羽冬才坚决不想选这首歌，他宁愿在《Peppermint》跳堪比踢踏舞的舞步。
幸亏没选，根据他们组的情况，保不齐会出现什么群魔乱舞的情况。
《Fairyland》两组互相放完狠话下台，趁着播放A组练习短片的期间，工作人员完成舞美布置，等舞台再次亮起，A组的七个人背对镜头，各个如模特般维持初始姿势。
“白煊赫的身材太好了，这腿、这腰、这肩宽……”重新回到休息间的梁之盛羡慕地感慨道，“我站在旁边要被虐死的吧。”
音乐响起，第一个镜头给的是c位白煊赫的特写，黑发男生身穿丝绸质感的衬衣，他踩点转身盯着镜头，轻咬了一下嘴唇，随即漫不经心地挑起嘴角，像是从容的狩猎者般散发侵略感。
休息室内一片惊呼。
“白煊赫可以啊！”
“起范儿了！”
“我猜这次煊赫哥要爆。”
“我们煊赫太帅了！”
白煊赫的定位是舞担和rap担，偏凶相的痞帅感与慵懒性感的风格极佳地融合在一起，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引爆全场的是万众期待的秀腹肌，七人齐齐撩起上衣的下摆至胸口，再用牙咬住衣服的一角，露出结实有力的块状腹肌。
“哦哦哦哦！！！”
“腹肌！是真的腹肌吗！”
“露得那么实诚啊！？”
刘启初等氛围组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指着屏幕上展示出来的身材哇哇乱叫。
苏俊哲用手捂住脸，透过指缝偷偷看。
【这组全是男菩萨prprpr】
【前有宋颜晞看脸选人，后有白煊赫看身材选人】
【白煊赫怎么选的啊？他是透视眼吗？还是洗澡时观察过其他人啊？】
【我觉得是盲选的，因为王逸文的腹肌好像是画上去的哈哈哈】
【意外的不是很油腻】
【只有我关注的点是咬衣服吗？白煊赫和金熙恒咬得好涩，有几个咬了一大坨，像被绑匪抓起来用衣服堵住嘴巴一样】
直到整首歌的ending pose，现场的反响非常热烈，观众们不停地按键投票，恨不得自己按十下就能投十票，过于沉浸使得忘记了还没到正式投票时间。
明明是同一首歌，后面登场的B组却没法达成与之媲美的效果，他们不仅没有营造出性感的氛围，组内大半人还没有腹肌，一撩衣服就成了赖羽冬描述的老大爷顶肚皮。
毫无悬念地，A组获胜，白煊赫拿下个人票数第一名。
梁之盛一边鼓掌，一边扭过脑袋唠扯：“白煊赫不是这组排名最高的吧？”
赖羽冬回忆了一番：“不是。”
白煊赫是二十七名，组内有两个排名在二十名以内的，但组内第二名的也不是那两个人，而是三十六名的金熙恒。
排名低的把排名高的压了下去，票数差距还很大。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周的第一次顺位发布恐怕要大洗牌了。
第五组是《蓄能中！》，分别是刘启初所在的A组和尹梓臻所在的B组。
本以为酷guy尹梓臻和元气活力的风格适配度不高，一上舞台他亲自打破这个刻板印象，穿着背带裤蹦蹦跳跳的模样仿佛被隔壁队的刘启初夺舍了似的，台下的妈粉见了眼神都变得慈爱了。
最终，尹梓臻凭借一己之力拉开两队的票数差距，助B组赢得对决的胜利。
此时此刻，还未登台表演的两首曲目是特地被节目组安排在最后的流量密码。
压轴组《春彩》和王炸组《Peppermint》。
第36章 第一次公演
《春彩》的看点集中于A组的徐案一人身上。
时隔多年, 顶着冠军名号的黑发少年再次回到坐满观众的舞台，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压下其他家粉丝的呐喊声, 仿若回到昔日属于天才少年的盛世。
偏vocal的抒情曲很大程度上弱化徐案的舞蹈劣势，尽管他不是这首歌的c位，但身为主唱的他靠着自身实力比c位的存在感还要强，游刃有余的三段高音给人造成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温柔的嗓音靠着技巧将情绪层层推进, 如同翩翩起舞的鸟儿从枝繁叶茂的树影中冲破层层阴霾, 向着广阔的天空飞跃。
在徐案放下双手紧握的麦克风的那一刻, 阴霾早已被甩在身后, 迎来的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和煦春彩。
春彩，即春天的阳光。
一公的七首曲目, 没有比《春彩》更适合他的了。
耳朵被徐案的精彩演唱洗礼，再听B组显得索然无味, 前者像是拉着观众的手在美好的春天里漫步, 后者则是上来一个大逼斗把人从梦里打醒, 三段高音愣是唱成了三段破音。
拉票时间, 两组再次被请回台上。
麦克风传递给徐案, 他在粉丝们的尖叫声中双手接过，表情看起来比登台表演还紧张。
他深呼吸了一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话我一个爆哭……】
【欢迎回来5555】
【不行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年了】
坐在休息室的赖羽冬百感交集地望着屏幕上的妹妹头少年, 徐案唱三段高音时稳如泰山, 现在连拿着麦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赖羽冬翘着嘴角, 眼睛却有些酸涩, 视线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无论是作为追过《聆听我的声音》的观众, 还是作为朝夕相处的室友, 他都替徐案感到高兴。
天生属于舞台并热爱舞台的人就应该站在聚光灯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自己的灯牌了, 久违地听到有人为我应援，那一瞬间我很恍惚，仿佛是梦里才配拥有的待遇。”徐案腼腆地笑了笑，语气中满是真挚，“谢谢曾经陪伴过我的你们没有忘记我，也谢谢刚认识我的你们愿意了解我。我是《春彩》A组的一号学员徐案，希望我能继续留在舞台上为你们唱歌。”
导播将镜头切给观众。
一个女生单手捂嘴泣不成声，另一手举着印着徐案的手幅，尽管和正主拿麦的手是同款颤抖，但她始终不肯放下。
“唉，我见不了这种场面……”
梁之盛被这番直击心灵的发言所触动，他本想靠聊天缓解心情，不料扭头正好撞见一滴眼泪从室友的脸颊上缓缓滑落。
他愣了一下，顾不得会不会冒犯到对方，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粉饼：“佑树，你快补一下，马上工作人员要来喊你们组去准备了。”
【我要被梁之盛笑死了】
【佑树居然是小哭包属性？？】
【对不起，但他哭得好好看】
【愣着干嘛？赶紧截图啊！】
赖羽冬：“……”
突然哭不出来了。
赖羽冬的共情力较强，碰到这种场合仿佛感同身受般代入到他人的情绪之中，尽管他极力忍耐，但在镜头切给徐案粉丝的一霎那，眼泪终究不受控制地落下一滴。
只有一滴，第二滴被扼杀了。
他边道谢边接过粉饼，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确保脸上没有突兀的泪痕。
下一秒，工作人员推门而入，带来令人心脏骤停的通知：
“《Peppermint》组，可以去后台准备了。”
……
投票结束，徐案的个人票数一骑绝尘。
除了讨论《春彩》组的表演和投票结果，即将登场的最后一组炸出越来越多的直播观众，眨眼间就占据弹幕的绝大部分。
【火速赶到！薄荷组开始了吗？】
【茉莉是A组还是B组啊？】
【救命，想看又不敢看】
【虽然我知道赢的肯定是莫黎组，但票数能不能不要差太多啊，心疼我柚QAQ】
【好感的弟弟们全在薄荷组】
“最后一首公演曲目，是三年前选秀出身的偶像团体Fir-Nine的出道曲——”
发起人付函宇顿了顿，道出让全场沸腾的歌名：“《Peppermint》。”
全场的尖叫声在这一刻达到顶峰，场馆内回荡着各个大热选手的名字。
两组选手分别从舞台的左右两侧通道登场，服装给他们带来的视角效果大不相同，A组以明媚亮丽的糖果色为主色调，B组则以清新干净的白色为主色调。
位于A组末尾的是队内最高的浅金发少年，他身穿一件天空蓝的外套，后发下面是浅色的衬衫领口，无论是体态端庄的走路姿势，还是帅气得无可挑剔的外貌，都使得他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
他的表情略微紧张，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
如嫩草般浅绿色的眼眸扫向台下，目光像是轻点数目般一个不漏地为每个专属灯牌停留，然后小幅度地挥手和粉丝们打招呼。
【柚子这身好青春！喜欢！！！】
【最边上的金发帅哥是热搜爆了的那位吗？】
【我的高冷柚呢？初舞台那么大一个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酷哥呢！】
【三浦佑树不笑的时候，眼眉还是挺冷的】
【说明柚宝的可塑性强】
【好伟大的一张脸，真的没有开美颜吗……】
【直播全程无滤镜哦】
走上台的赖羽冬被观众们的热情吓得够呛，他略显无措地向台下挥手。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尽管粉丝们早就在下班的路上高调地通知过他公演舞台见，但他没想到一眼望去一个又一个大大的「佑」字遍布观众席，零零散散地闪着樱草色的亮光。
对于赖羽冬而言，为自己而来的寻星者超乎预想，这些都是举灯牌方便让他在黑暗中看到的，还没算上没举灯牌的。
但在粉丝们看来，到场人数太少了。
由于热搜爆得突然，击中心巴的下班视频放出得更晚，而官方招募一公观众是在两个礼拜前，根本没有后援会或者大粉组织报名。
因此，到场的大多数是散粉——报名时没确定pick、报名后才爬墙和高价收票的富婆，无外乎以上几种情况。
很多人连灯牌都来不及定制，只能临时打印手幅。
但比起灯牌，她们更担心现场票数会不会落下。
赖羽冬不知道那么多内幕，他只知道他紧张得快昏过去了。
在付函宇宣布“有请A组带来他们的舞台”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就像债主上门催债似的剧烈跳动，手脚如同泡在冰桶里一样僵硬。
目标一如既往的简单。
不给团队拖后腿，好好完成自己的part。
《Peppermint》A组的舞台布景是花园主题，赖羽冬的初始位置在舞台边缘，他坐在一个缠着鲜花的木质秋千上，双臂下夹着一个柔软的白色枕头。
他一边随着音乐惬意地摇晃，一边在心中默数拍子，到点后将抱枕往身后一抛，在摇摇晃晃的秋千上完成一段仅需要上半身的舞蹈，随即起身向舞台中间走去。
【机器人可以报名选秀了？】
【一人血书求给帅哥安上配得上颜值的灵活四肢】
【玩梗适度，柚子进步很明显】
【柚子刚学跳舞两个多星期，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
【好像是因为秋千有点晃】
【拍卡得挺准的】
赖羽冬：……
太紧张，忘记关弹幕了。
他果断让系统关闭弹幕，将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
第一句由拿着手麦的赵亦枫演唱，抓耳的歌曲导入让观众从开头就被带入歌曲中，担任副主唱2的舒腾杰紧接其后。
但这份稳妥只是暂时的，罗非然的rap一开口就掉拍，整段唱完都没把拍子找回来。
赖羽冬暗叫不妙。
失误出现得太早很容易影响其他队友的心态，以至于把后面的人都带偏。
好在罗非然的失误没有波及周瑞，他的状态甚至比彩排还要好。
舞台有惊无险地进行到一半，赖羽冬的余光瞥见曾凯正在手忙脚乱地佩戴耳返，似乎是在跳舞的过程中不小心扯了下来。
但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别人的情况。
因为轮到他的part了。
队形调整，站位变化，赖羽冬从侧后方移至舞台中央，唱出宝贵的两句歌词：
“与我共赴这场仲夏夜之梦……”
舞台灯光投射到浅金发少年的身上，细碎的发丝如金沙般熠熠生辉，恰到好处的妆面清新自然，介于浮夸与素之间，突显自身的少年感。
手臂以漂亮的线条抬起，舞步一个不落地轻快踩点，尽管他的舞蹈不够出彩，但比开头流畅许多，不做作、不多余的表情为其加分，仿佛见证一颗青涩的果实逐渐成熟的过程。
他弯起眼眉，绽开一个干净的笑容，像是一阵凉爽的晚风吹散心中的郁结。
与此同时，袖口向下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他转动手腕，指尖向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勾，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似是一场独属于你我的盛大邀请。
短暂的四秒结束，没有一秒是无效镜头。
镜头移走，赖羽冬随之让出中心位给后方的曾凯，轻快自信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慌得差点大脑缺氧。
远超主题曲录制，是一种无数道视线集中于一人的真实感。
而他的目及之处全是为他亮起的灯牌。
他甚至分不清心跳加快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然而，赖羽冬的心跳还没平复到正常速度，出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慌神的舞台事故。
——曾凯忘词了。
本该由曾凯演唱的段落只挤出开头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剩下的词干脆连声都不出，现场孤零零地放着无人搭理的伴奏。
赖羽冬借着相近的站位瞄了曾凯一眼，对方脸色煞白地动了动嘴唇，但耳返里仍旧没有人声。
可能是刚才的舞台事故让他一下子慌了神，歌词从脑袋里离家出走了。
赖羽冬竟然不是很意外。
事到如今，即便在心里辱骂曾凯一万字都没用，最重要的是如何让损失最小化。
曾凯的位置是副主唱2，不是忘了一句词就结束了，下面还有三句词，看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恐怕几秒内不能找回状态。
如果不继续唱下去，这段就要平白无故地空缺了。
更令人窒息的是，接在后面的是黄越如，他的心态从练习期间就很差，放任不管可能会延续惨案。
当务之急是尽快补救。
赖羽冬顾不得思考那么多，幸亏他对整首歌的歌词熟悉得仿佛每一段都是自己的solo，他直接出声接上属于曾凯的第二句。
“邂逅此刻的怦然心动……”
本来登台表演就非常紧张，队友突如其来的惊吓让赖羽冬的心率直线飙升，声音略微不如刚才的独唱稳，好在影响不大，他极力冷静下来，边唱边作调整。
唱到第三句，赵亦枫举起手麦为赖羽冬垫音，仿佛一面坚实的后盾稳稳地托住他的声音，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勇敢唱下去。
首次表演自己没有排练过的part，赖羽冬的反应足以打上一个高分，这部分他的舞蹈比曾凯的动作幅度大，救场却丝毫没有影响他本身的表演。
直到这一部分结束，曾凯都没有再次出声，不知道是他没缓过来死活想不起歌词，还是他的气场不足以抢回自己的part。
赖羽冬顺顺利利地唱完最后一句。
黄越如立刻开口接在后面，刚才他在后方被曾凯吓得不轻，还好有队友出手相助，不然他也要紧张到忘词了。
接下来的表演无人出错。
煎熬地度过宛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的舞台，在伴奏停下的那一秒，赖羽冬定格在侧身单膝跪地的姿势，他偏过脑袋盯着舞台的正前方，等待镜头一一记录每个人的近距离特写。
在镜头扫向他的那一刻，他化悲愤为wink，露出一个与心情截然相反的微笑。
愿世上再无舞台事故。
第37章 第一次公演
演出结束, A组顺着通道的楼梯退到后台，将舞台交给《Peppermint》真正的主角——B组。
台上热情高涨，台下气氛低迷, 出现失误的两人低着脑袋不敢吭声，本来他们组就毫无胜算，这下连称之为陪衬的绿叶都是高攀，破洞的枯叶更符合他们所呈现的舞台。
最后是赵亦枫打破沉默, 他张开双臂一个不落地拥抱每个人, 用轻松的口吻安慰道：“结果不重要, 大家都辛苦了。”
轮到赖羽冬时, 他率先上前一步主动拥抱赵亦枫，为台上的出手相助而道谢：“谢谢你。”
“不该是你谢我吧？”赵亦枫顺势拍了拍赖羽冬的背, 比对待曾凯等人的客套话多了几分真意，“干得不错, 进步很大嘛。”
“佑树, 多亏了你！”周瑞一个箭步冲上去, 抓住赖羽冬的手兴奋地上下甩了甩, “当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完全没想到救场！还好你及时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曾凯的那一段只有一句词呢。”褚天奕借着玩笑话暗贬某位自己看不顺眼许久的队友，“我寻思着，和平常排练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在三人的环绕下, 赖羽冬被吹捧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觉得自己没干什么了不起的事。
说是救场, 实际上唱得略有瑕疵, 连他自己都意识到声音一出来有点抖, 还好他靠心态和垫音调整过来, 但唱了没几秒就结束了。
而且他只是不想让团队翻得太惨, 因为他很在意舞台的完整性，哪怕可能不够完美，也必须填补缺失的部分。
想到这里，碧绿色的眼眸偏转看向曾凯，好巧不巧地四目相对。
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擅长读空气的赖羽冬没有同情心泛滥，他效仿当初楼梯间对待自己的态度，冷淡地移开视线，假装自己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小老外。
稍微有点生气。
连初舞台敷衍了事、主题曲考核早睡晚起的梁之盛，这些天他熬夜练习，力求不划水不拖后腿，反观自己的队友，一个两个像是在舞台上梦游似的，“惊喜”连连。
如果队友不失误，此前的不愉快可以一笔勾销，赖羽冬不是容易生气的性格，况且他能理解这些天他们意见不合和闹小脾气背后的原因，对自己产生不信赖甚至偏见是符合常理的。
退一万步说，罗非然的失误是实力和心态限制发挥，他再紧张好歹一字不差地完成了自己的part。
但曾凯连词都忘得精光。
如果没人救场，他怕是连第四句都唱不出来。
哪怕是因为中途耳返掉了也太离谱了，只要练得够熟，靠着肌肉记忆也能唱出来，而且耳返不是演唱的过程中掉下来的，前面有自己的两句词作为缓冲，几秒钟的时间完全够用。
也许是因为他的歌词不止四句，才敢不珍惜机会。
赖羽冬救场唱的三句词，都比自己原来的part还多。
想到他们抢part那么激烈，不免有些讽刺。
视角转移到舞台。
如果说A组的舞台布景是仙境般的后花园，那B组则是漫步炎炎夏日的游乐园中。
节目组直接弄来一台白.粉相间的冰激淋车，车的顶部扎着一串气球，旁边摆放着一套浅粉色的桌椅，三层的欧式落地喷泉中飘荡着五彩缤纷的鲜花，处处贴合原曲的MV设计。
和赖羽冬位置相同的是担任c位的莫黎，他坐在冰激淋车旁的折叠椅上，搁在桌面上的手撑着脑袋，演出一副午后昏昏欲睡的模样。
伴奏响起，莫黎懒洋洋地坐直身子，随着音乐轻巧又不失力度地完成一段上半身舞蹈。
不愧是原唱。
“说实话，我觉得秋千的设计更好，很有记忆点。”赵亦枫客观评价道。
提起这事，赖羽冬不由得叹息一声：“秋千不稳。”
只要他的动作稍微大一点，那个轻飘飘的镂空秋千就前后晃动，昨天的彩排把他晃得快晕了，因此今天在台上格外小心谨慎。
结果是本就不灵活的四肢更加僵硬，他再一次被弹幕吐槽像机器人，但如果去看晚点放出的练习室版本，坐在普通椅子上的他并没有舞台上那么束手束脚。
赖羽冬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增加难度的舞台设计不能交给莫黎吗？
不过，他俩的差距不是一个秋千能解决的。
好在除此之外，赖羽冬完成得都还不错，甚至一向苦手的舞蹈卡点还被弹幕夸了。
B组的演出效果极佳，莫黎是无可挑剔的原唱教科书，除了C班吕志豪的rap不在状态，各具特色却不会游离在团队之外，总体是一个非常成熟的舞台。
台下是Fir-Nine粉丝军训般整齐划一的应援，仿佛是一场出道已久的男团巡演。
一盘散沙的舞台和人家完全没有可比性。
赖羽冬觉得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要打开弹幕为妙，虽然他不是害怕被吐槽的玻璃心，但他不想被连坐。
B组表演结束，发起人付函宇走上台cue流程：
“现在是拉票环节，有请《Peppermint》A组的学员回到舞台中央。”
赖羽冬调整状态随着队友走出通道，就算没有胜算，也不能表现得太丧气。
首先接过麦克风发言的是周瑞：“大家好，我是A组的1号学员周瑞。”
他侧过身子，看向队伍的另一头：“这些天，佑树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没有他，我可能没有勇气站在台上。可能这是我在《登峰造星》的最后一个舞台，希望大家能为我俩投票。”
说完，他对着一脸惊讶的赖羽冬笑了笑，将手中的麦克风递给下一位。
“大家好，我是2号学员赵亦枫。”赵亦枫露出清爽的笑容，声音像是跃动的音符般轻快，“两年前，我承诺在更大的舞台上与你们相见，如今，我终于能站在这里。希望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下次一定会带来更好的舞台。请为我投票，谢谢！”
其他队友依次拉票，场上仅剩两人还未发言。
当麦克风传递给曾凯时，他略过惯例的自我介绍，一张口就是非常劲爆的内容：“对不起，希望大家能把票投给赵亦枫和三浦佑树。”
赖羽冬：“……”
这让他怎么接话？
和周瑞拉票顺便带上他不一样，他很难判断曾凯是死到临头想破罐子破摔坑他一把，还是认识到自身错误奈何情商太低。
票数低了，他被嘲扶不起的阿斗。
票数高了，他被嘲一人占两人票。
他真的很难办。
总不能直接说请把曾凯的票还给曾凯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发言顺序在曾凯之后，还有补救的可能性。
赖羽冬深呼吸了一下，视死如归地接过麦克风：“晚上好，我是A组的8号学员三浦佑树。”
台下爆发一阵与赵亦枫发言时旗鼓相当的欢呼声。
意料之外的人气把他吓了一跳，但他没时间想那么多，直接归结于观众们对长得好看的人比较捧场。
即便拿着麦克风的手在抖，良好的专业素养不容得赖羽冬的发言出差错，为了迎合人设，他特地放缓语速，语气听起来更加温柔。
“请将票投给你们喜爱的学员，希望那个人恰好是我，谢谢。”
这是他接过麦的那一秒，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发言。
……
投票截止，《Peppermint》两组来到公布现场投票结果的房间，最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块亮着节目logo的液晶屏。
赖羽冬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只剩下一个最边上的空位。
因为座位是一排横座，不是一人一把椅子的休息间，所以基本上和身边的人挨在一起。
他以为自己又要不幸地和曾凯邻座，不料队友不是按照学员编号入座的，第二个进来的赵亦枫直接霸占了属于曾凯的位置。
赵亦枫避开另一侧的六名队友，悄悄对赖羽冬挤了挤眼睛，一看就是怕他尴尬才故意这么做的。
其实贴着坐也没什么，赖羽冬不是很在意这种小事，因为曾凯绝对比他还尴尬，但赵亦枫好心地为自己考虑，「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温暖让他很受感动。
赖羽冬刚坐下，屏幕毫无预兆地跳出一张表格。
表格的左边是A组学员，右边是B组学员，名字从上到下排成一列，同一位置的学员名字为一排，中间的分数暂时是空白的。
黄越如坐立不安：“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刚落，他的票数就跳了出来。
副rapper1——
17：31
黄越如险些晕厥：“这怎么不按顺序的……”
紧接着是罗非然和周瑞的位置。
副rapper2——
7：15
副主唱4——
39：42
A组连败三人后，赵亦枫以117：92的票数赢了林霄，这是继他俩初舞台battle的又一次主唱对决。
罗非然羡慕地说：“还好我们组有赵亦枫，不然输得太惨了。”
每报出一对票数，赖羽冬就默默心算两组的得票，巧合的是，目前两组的总票数均是180票。
轮到主rapper，褚天奕以55：26的优势获胜。
尽管现在A组领先二十九票，但大家都心里有数，真正反超并拉开差距的票数在后面，B组的三大热门选手一个也没公布。
担任副主唱1的分别是舒腾杰和苏俊哲，他俩都是本组的队长，但票数差距是碾压级的，舒腾杰29票，苏俊哲111票，直接翻了好几倍。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
副主唱2的票数拉至2：100，曾凯成为第二个票数只有个位数的学员，连罗非然都有队友拍肩安慰，到了他却只有隔壁组的成员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对没有公布。
和另一组的c位兼原唱兼第一期排名第一对上——buff都叠满了，赖羽冬有一种看破红尘般的冷静，如果他的票数超过莫黎，可以归为节目组的直播事故了。
看在他这些天辛辛苦苦地练习的份上，希望票差不要太虐。
个位数应该不太可能，现场的应援灯牌都不止了，而且弹幕三天两头蹦出几句“怜爱柚子”、“好惨一柚宝”，他姑且相信有人会给他投同情票。
如果能有四十票，他就知足了。
有点自信，但不多。
在局势无法逆转的情况下，副主唱3的票数公布——
三浦佑树 vs 莫黎
138：138
“一百三十八！？”罗非然诧异地喊道。
死气沉沉的A组当场沸腾，赵亦枫和周瑞冲过来把一脸懵逼的赖羽冬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像叠叠乐似的给了他一个满满的拥抱，仿佛忘记哪怕平票他们也赢不了B组。
赵亦枫胡乱地揉了一把队友的脑袋：“可以啊！你要一飞冲天了吧？”
周瑞隔着座位优势的赵亦枫抱住本组的黑马：“太厉害了，佑树！你俩居然能平票！”
“……”
赖羽冬脑袋嗡嗡的，一下子没缓过来。
多、多少票？
确定没有多打一个「1」？
个人票数高达一百三十八票和与莫黎大魔王平票，赖羽冬不知道哪个更出乎意料，但他能确定的是两者皆占最出乎意料。
什么情况？海外选手自带一百票的人气加成？
但秦旭没有票数加成啊，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不是纯血泰国人吧？
赖羽冬被意外的票数冲击得脑子晕乎乎的，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直播事故，但工作人员始终没有进来，说明如此匪夷所思的票数正是他的真实票数。
他不是组内最厉害的，也不是人气最高的，他只是一个第五十五名的C班学员。
难道是因为他救场了？
不应该啊，褚天奕才五十五票，他再怎么救场顶多六十票吧？
他既没有厉害到一人带飞全组，又没有女娲补天般关键，充其量是用手堵住雨天漏水的屋顶，但雨水依旧会顺着指缝漏出来。
赖羽冬决定打开弹幕看看场外的反应。
但愿没有人骂他，骂他也一定要被绿色模式挡住。
【虽然这是我们柚宝应得的，但看到票数那么高还是好开心啊哈哈哈哈】
【惊了，不是听说到现场的柚丝不多吗？】
【三浦佑树那张脸至少占一百票】
【不至于，曲忻程才九十多票】
【脸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柚子的努力和回报成正比，但换一组正常的队友没准儿票数更高】
【佑树在A组不会被分票，也没机会让他救场，算是因祸得福吧】
【其实是薄荷B的人气选手太多被分票了，春彩A的舞台效果很好但人气选手少，所以徐案的现场票比莫黎高，但排名却没莫黎高】
【有没有可能是徐案的国民度更高+导师级实力？】
【但现场投票规则是先投组再投人，正常人肯定先投原唱在的B组啊】
【你以为人人都认识糊树团吗？认识赵亦枫的肯定比认识莫黎的多】
密密麻麻的弹幕一口气跳了出来，赖羽冬以一目十行的速度飞快地扫了一眼，最终提取到关键信息。
——分票。
虽然解释自己的票数为何能超过赵亦枫成为本组最高略有牵强，但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说法，如果把莫黎换到A组，他应该能像徐案一样拿到全场第一的两百多票。
果然，人气选手凑一桌开会是一把双刃剑。
两组的个人票数全部公布，屏幕上的表格跳转至小组总票数的画面，几秒后，统计结果出现。
A组，404票。
B组，555票。
【这组的票差竟然不是七首曲目最大的？】
【春彩组和腹肌组的票差更大】
【赶紧跪谢赵哥和佑哥保住你们的脸面】
【柚宝渡劫辛苦了呜呜呜】
【票数还都挺凑巧的】
赖羽冬默默看着他们组的票数，有一种被命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即视感。
又是404。
太不吉利了。
随着队伍回到休息室，赖羽冬坐回原来的位置，身边的梁之盛像接小孩放学的家长般给了一个慈爱的拥抱，安慰中带着一丝调侃：“小倒霉蛋，辛苦了。”
队友和镜头的双重压力下，赖羽冬不方便多言，只能无奈地回抱了一下。
【梁之盛什么都懂5555】
【我觉得707寝多多少少都清楚吧】
【希望二公他们能搭伙】
【707寝能不能全员进二公还是个问题】
【进了也搭不了，二公是专业评价】
赖羽冬尝试理解「专业评价」的含义。
莫非是按照定位分组？
若是如此，那应该不再是等待被人选择，而是按照实时排名或者一公现场票数来决定优先选择权，但组员的不确定性更高，且排名靠后的练习生依旧没有选择权。
算了，到时候再考虑。
他能不能进一公还是个问题，凡事在得到结果前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登封造星》第一次公演舞台告一段落。”
留在舞台上的发起人付函宇为本场演出收尾：“本次公演胜出的队伍和该队票数最高的练习生，获得的票数奖励将统计入总票数。”
他顿了顿，宣布一个残忍的消息：“第一赛段的投票截止时间为下周三的中午十二点，届时将分出决定淘汰与否的最终排名，并在次日晚上六点直播公开。”
“各位寻星者，请为你们支持的练习生投票。”
……
演出结束，观众有序离场，导演组马不停蹄地为练习生们安排后采环节。
赖羽冬坐在熟悉的采访间，面对记录自己一言一行的摄像头，他和上次的心情大不相同，那种时刻怕露馅儿的紧张感少了很多。
但这回直播却被关闭，意味着什么很明确。
稍有不慎就是恶剪预备役。
赖羽冬准备好迎接一连串刁钻的问题了。
虽然他在台上看不到剪辑过的练习短片，但他不动脑子都能猜到节目组会怎么放大矛盾，剪成一条能博得热度的祭天故事线。
嗯，好像不需要放大矛盾。
送上门的素材一抓一大把，他不用仔细回忆，脑子里就闪过无数糟心的片段。
“这次麻烦多说点话哦。”负责采访的还是上次那位工作人员，“听说你比较认生，我们是第二次见面，应该会比上次好一点吧？”
赖羽冬：“……我尽量。”
他的虚假人设已经传得那么远了吗？
工作人员对照着台本，先是问了一些很和平的问题，例如最喜欢哪一组的舞台，对哪位练习生的表演印象最深刻，对曲忻程、苏俊哲等人气学员的看法等等。
“《春彩》A组。”
“徐案。”
“在台上的样子很帅气。”
“游刃有余，不愧是初c。”
赖羽冬轻松应对，却不敢掉以轻心，他深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些都是正片剪辑穿插全场的素材，而不是他们组的特供问题。
与预料中的一样，话题终于拐到了他们组。
“你觉得你们组的表现怎么样？”工作人员一改方才轻松的口吻，语气变得稍许沉重。
预示着接下来的问题都不会轻松。
赖羽冬自然不能像初舞台一样毫不犹豫地回答“惨不忍睹”，毕竟翻车的不是他，擅自评价队友的表现不是最稳妥的做法。
他谨慎地答道：“有些遗憾。”
“有没有后悔被选到这组吗？”
“尽全力就不后悔。”
“有想过自己能和莫黎平票吗？”
“没有。”
“当时看到自己的票数是什么样的心情？”
“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回想起来不为自己而开心吗？”
“喜忧参半吧……？”
赖羽冬神经紧绷，问题的引导性很明显，节目组想利用这个现成的话题把平票的两人引到对立面。
莫黎作为实力和人气的优势方不太容易做文章，参与过一次选秀也有规避风险的意识，而自己则是从未涉及过娱乐圈的素人，挑他下手肯定成功率更高。
甚至还可以工作人员的提问剪掉，只留下他的回答，那他差不多可以入土为安了。
某些问题刁钻到无论回答是或者否都不够保险，最稳妥的答案是避而不答或者含糊其辞。
还好他脖子上面的脑袋不是摆设。
“最后一个问题。”工作人员继顿了顿，表情中带着一丝不忍心，“有什么想对莫黎说的吗？”
“……”
赖羽冬眼皮狂跳。
这个问题更是重量级的，回答不谨慎或者索性不回答都有可能被恶意解读成嘲讽对方。
思忖片刻，赖羽冬想出一个相对合适的答案。
他举起双手在头顶摆出一个心形，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容：“一起出道吧。”
而他的真实想法是——
今晚刺杀天空视频麻烦带他一个。
从地狱般的采访间逃离出来，赖羽冬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幸亏他的脑袋转得够快，否则他可能要尸骨无存了。
回归摄像头之下，弹幕再度回归。
【柚子你终于出来了！/哭】
【好想知道采访了什么内容，有几个弟弟出来以后表情都不太对了】
【把直播关了不让我们看，能有什么好问题？】
【佑树应该没事，他在台上回答得挺6的】
【无所谓，我会做大字报澄清】
其中一条弹幕提到别的练习生，赖羽冬不免想到室友李绪，倒霉的选曲和火爆的性格简直是双重debuff，就差把「恶剪预定」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他和梁之盛平常没少或直白或委婉地提醒过，不知道李绪有没有听进去。
希望人没事。
赖羽冬疲惫地打了一个哈欠，公演直播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再算上后采时间，现在差不多凌晨零点了，等下还要坐大巴回宿舍楼。
一个星期没好好睡觉，他恨不得立刻卸妆洗澡，然后回寝室一觉睡到下午。
结果他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三浦！”
赖羽冬回过身子，叫住他的人正是从隔壁采访间走出来的曾凯。
他无言地盯着对方，希望能给他个痛快。
“那个……”曾凯挠了挠头，讪讪一笑，“之前那些事是我不好，对不起啊。”
他说话时不敢对视，眼神飘忽不定。
【细说。】
【我一直怀疑曾凯看不惯柚子，不会被我猜中了吧？】
【虽然薄荷A组的氛围不怎么样，但他俩好像没发生过什么】
【有过摩擦，但好像不是很严重】
【我只记得曾凯被赵亦枫怼过】
赖羽冬：“……”
有本事说清楚是什么事啊。
是内涵事件，还是楼梯事件，还是练习事件，还是失误事件？
这么一想，居然还挺多的。
且不提是真心道歉还是另有企图，连“那些事”具体包含哪些事都不说清楚，就想让他微笑着一笔勾销吗？
万一连道歉都缺斤少两呢？
半天等不到曾凯的下一句，赖羽冬默默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平静地感慨了一句：
“好大一个摄像头。”
第38章 论坛
【天空视频首页-登峰造星-三浦佑树专组】
【主题】李涛, 一公对柚子的影响会有多大？
楼主
刚看完一公直播，大家认为柚子一顺会涨到多少名？有希望进出道位吗？有没有资深秀粉分析一下？
顺便庆祝一下柚子受难记终于完结了！愁死我了！
1L
恭喜柚子逃离苦海（撒花）
2L
问就是第一名！！！
3L
楼上冷静点
4L
刚加完班没来得及看直播，之前有个帖子讨论过, 柚子靠主题曲ending出圈应该能进上位圈，运气好的话能进出道位，要看有多少路人粉愿意特地去投票
5L
没看+1，一公发生了啥？毁了还是成了？
6L
毁了, 但没完全毁
7L
一句话总结：c位不起眼, 主唱带飞, 柚子的脸免检, 糊b一号掉拍，糊b二号忘词, 柚子救场+主唱垫音
8L
划重点：脸免检
9L
我宝站在那儿和旁边的人仿佛不是一个次元的
10L
看柚子：直播开美颜了？看队友：好吧没有
11L
主唱修音箱，柚子擦镜头/doge
12L
佑树这场的造型很清新, 看了恨不得把他塞到B组
13L
好看归好看, 但我更想看暗黑风格的造型（对手指
14L
+1, 感觉柚子的脸更适合走冷酷风
15L
无所谓, 这张脸怎么捯饬我都爱
16L
有一说一, 赵亦枫真的人不错，他盖过柚子直接唱都没问题，结果他选择当陪衬把高光让给柚子, 没有他的镜头, 直播弹幕好多人没注意到他在垫音
17L
宝宝们在公共组尽量别和枫丝吵架哦
18L
柚子和褚哥在后台提了
19L
赵老师是个好人, 但这里是柚子专组, 吹其他选手的麻烦去公共大组:)
20L
忘词的糊b二号是谁？
21L
回复20L：曾凯
22L
爽了, 早看那个神经病不顺眼了
23L
拖后腿毁舞台, 就这还想当c位- -
24L
曾凯的拉票发言也很炸裂, 让观众给柚子投票，我真服了，还好是聪明宝人格上线
25L
乐，曾凯有几个票啊，让给柚子有什么用？
26L
看直播的时候我就觉得曾凯在说废话，观众本来就要投给柚子，用得着他说吗？
27L
别提那人，晦气，柚宝已美美飞升，他俩不是一个level的
28L
虽然没看直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总之先放一个火盆
29L
回复28L：谢了，跨一下
30L
帮柚子跨一下
31L
换一个角度想，摊上曾凯不是没有好处，柚子变废为宝多了高光，一顺排名上升也不会被某些人唧唧歪歪说他只靠脸
32L
柚子：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33L
我也觉得挺好的，全自动虐粉
34L
只看正片的我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正片才播到主题曲考核……（望天
35L
回复34L：很炸裂很抓马很精彩的一组，当乐子看蛮有意思的，我天天蹲直播盼望他们撕起来，但真情实感就要自备降血压药了
36L
我一开始也是当乐子，到后面有点憋不住了
37L
憋不住说明被虐粉成功了哈哈哈哈
38L
我平时不追日常直播，只蹲了公演直播，练习短片把我看无语了。想请教一下追直播的姐妹，这组真的没被放大矛盾吗？就是专门把不好的片段剪出来？
39L
我也觉得像被恶剪的祭天组
40L
回复39L：错啦，日常直播的好多事件没剪进去，我估计是时长不够了kkkkk
41L
这组还需要恶剪？
42L
节目组赢麻了，天降素材，A组撕逼B组制造话题，不知道A组的几个正常人能不能圈一波怜爱他们的路人粉
43L
虽然是选秀批发虐粉+逆袭剧本，但八个人里四个奇葩是选秀届少有的
44L
我怎么觉得是五个？曾罗舒黄周
45L
黄越如还行吧，心态差了点，有点从众
46L
我对黄越如没啥意见，他没添乱子还为柚子贡献正面素材，练习心态崩了被柚子拉回去好几次，突出我宝的心地善良和察言观色，自顾不暇还要搭理心态崩的队友，惨惨
47L
回复44L：周瑞挺正常的吧？
48L
能精准地选出四个奇葩，某种意义上周瑞也挺奇葩的，把我们柚子害惨了
49L
周瑞是被曾凯坑了，他脾气太好容易被拿捏，只能说弟弟多加油吧
50L
周瑞选曾凯是脾气好，但他选罗非然是没主见
51L
难道不是优先选熟人吗？
52L
周瑞想选柚子就知道有这个结果了，谁也别埋怨谁
53L
柚子：我就不该吃那一碗泡面
54L
yes，我觉得没必要审判周瑞，如果按照实力选人，别说曾凯他们了，他连柚子都不会选。
55L
那不是更好？柚子可以去其他组了
56L
别太天真，佑树的这些条件加在一起放在选人环节很不吃香
57L
柚子还不吃香？？你黑粉乱入吧
58L
高颜值+实力差+第一期55名，哪里吃香了？
59L
前面的组优先选实力强或者热度高的，再不济是颜值高但实力中上的。
就算被选中，柚子的光芒被遮盖，路人盘固粉失败，后期直接人气坠机，好一点当成被遛的工具人，差一点当成查无此人的弃子。
后面的组歪瓜裂枣居多，他们更不会选实力和自己差不多但长得比自己的好看的，本来就人气不高无人在意，柚子一进来不妥妥凉了吗？谁看他们？
假设柚子被剩到后面几组，组内全是C班和F班——说不定他是组内唯一一个C班，更没有赵亦枫这种人气选手和《Peppermint》带来的话题度，你以为柚子的路人盘能带把这组带起来吗？
60L
薄荷A好歹有几个实力还不错的正常人
61L
《蛰萤》是剩到最后的两组，练习短片剪得很敷衍，连故事线都没有，舞美特别简陋，而且人家组没有牺牲自己、照亮队友的糊糊“大善人”曾凯给我宝当垫脚石，连第一期给他投票的人都跑完了，没粉丝和我们撕逼hhh
62L
确实！我被曾凯气得想找人吵架，结果全网找不到一个粉丝！！广场上全是网友在骂！我一通空气拳谁也没打着！气死了！！
63L
我认识的一个姐妹赛前pick曾凯，看了一公直播当场脱坑回踩
64L
赛前pick曾凯也是legend……
65L
尊重恋丑癖，前提是正主不要发癫
66L
不奇怪，曾凯都这样了一公现场还能有两票
67L
好像有人按错了
68L
隔壁帖的lz被曾凯气得手抖投错票了，她说这将成为她一生的污点哈哈哈哈哈
69L
等80岁躺在病床上在她耳边轻轻说“你一公把票投给了曾凯”，她估计能当场气得坐起来
70L
回复59L：没啊，宋颜晞会选，他不是专挑好看的吗？宋第七个选，周第五个选已经把柚挑走了qaq
71L
回复70L：有一个东西叫蝴蝶效应，这个时候不选柚子可能第七组抽不到宋颜晞，没准儿周瑞选完抽签抽到柚子呢
72L
赞同前面几楼！！
那些组很容易正片一剪梅，柚子已经被路人看到了，最重要的是舞台固粉！站桩出道是夸他的玩笑话，难道真的有人当真吗？柚子态度那么认真，柚丝舍得让他一路被嘲花瓶吗？
要舞养成系，不要舞废物美人的人设！
73L
+1，玩梗适度，连公演舞台都不分场合地踩柚子，一律打成披皮粉和天空视频合葬
74L
安利要扬长避短啊家人啊，同一件事改改话术瞬间意思不一样了
75L
废物美人=养成系帅哥
F班升C班=稳中向好
舞台事故=给队友救场
媚粉=真诚
假名参加=以为遇到诈骗（这个梗必须舞出去）
像改简历一样，学会了吗？
76L
初恋秀粉看呆了，选秀的小心机居然那么多吗？我以为都是什么抢镜头或者争part……
78L
那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低级手段，只有不聪明的人才会这么做，比如曾凯
79L
下位圈之所以是下位圈是有道理的，除非是节目组防爆零镜头
80L
我很好奇这种人是怎么想的，实力不行也不肯好好练，只会耍脾气拖后腿，心却比天还高，去年某档选秀也有这种人，看得我忍不住想骂人
81L
我猜他是因为排名太低+选曲地狱，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想白白受苦受累
82L
回复80L：心智不成熟的巨婴呗，以为地球绕着他转
83L
一公鱼龙混杂是这样的，隔壁几组也有奇葩，但薄荷A没有调节气氛的，也没有哄着队友的，愿意沟通的只有赵亦枫一个，但他攻击性挺强……So，我们就看到奇葩最真实的一面了:)
84L
回复78L：正面例子是苏俊哲吗hhh
85L
苏俊哲咋了
86L
回复85L：一眼白切黑
87L
？？苏俊哲是这种人设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88L
去隔壁苏俊哲专组找几个分析贴看看就懂了，公共组也有人分析过，反正是一个有点小心机但不讨人厌的弟弟吧（防安利：疑似装可爱的假人）
89L
道理我都懂，但一想到柚子那么辛苦却被人毁了舞台，我就心绞痛……
90L
说句难听的，毁了反而更好，演出成功的反转剧本（连逆袭都不是）绝对不如现在的救场剧本，至少对柚子而言是这样
91L
毁了更好+1，A组不可能赢的，演出成功没有记忆点，而且不失误的话高光在赵亦枫的身上
92L
说是小组对决，要把团体放第一位，但其实还是看个人能不能出彩滴~
93L
就是就是，赢了才几万票，我们百万柚家军分分钟投出来！
94L
照这样说的话，如果柚子能争一下c位就更好了，part太少了qaq
95L
别别别，其他歌争一下c位没事，小薄荷的c位可不敢乱拿
96L
为啥？选秀不就应该主动争取吗？
97L
当心被树团粉撕了
98L
周瑞当c位能分散火力，但如果是柚子当c位，整组车祸最后他还能和隔壁组的原唱c位平票，可能还因为拿下c位票更多……妈耶，画面太美，我不敢想象
99L
会影响路人缘的，还是别了吧
100L
想让柚子站c就投票，三公是粉丝投票定c位的原创曲，到时候把他投上去。
101L
柚子票高可以归功于救场+c位撑不起来+另一组分票，闷声发大财挺好的，再来个c位就过火了
102L
舞台不行也是c位和队长的错，省得到时候要给这些弱智队友背锅擦屁股
103L
哦哦哦，我还以为是怕曾凯破防添更多的乱子hhhhh
104L
虽然柚宝只分到两句词，但他的镜头量还可以，而且每一秒都是有效镜头，比我预想中的好很多
105L
柚子也算话题人物了，分到那么抓马适合博眼球的组，节目组不至于顶着热度防爆他
106L
什么两句词？明明是五句词/doge
107L
柚：你的词很多，现在是我的了
108L
这才是真正的主动争取吗（后仰）
109L 楼主
爬完楼看晕了，意思是一公对柚子利大于弊是吧？
110L
回复109L：yep，渡劫成功
111L
突然有一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的感觉，一堆看似不利的前提条件凑在一起却刚好让佑树闪闪发光
112L
可不嘛，主题曲ending不也是？那么多人只有柚子被彩带糊脸，但哪怕是其他人被糊脸，也做不到和他一样的效果顺利出圈
113L
选秀之神会眷顾好孩子www
114L
不是眷顾或者幸运之类的因素，是柚子的临场反应强，所以每次都处理得很棒
115L
别舞这种人设
116L
没错！是我宝很出色能够化险为夷！
117L
就没人夸夸佑树除了救场外的一公舞台吗？进步超明显诶！看不出来他接触跳舞才半个月！
118L
嘿嘿嘿…秋千柚…小柚子太可爱是会被妈妈一口吃掉的…
119L
可以看看练习室版本，开头比舞台稳一点，那个秋千明显难到宝贝了
120L
但看柚子坐在秋千上很努力地想要把这段舞跳好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121L
等一个官方直拍
123L 楼主
所以没人预测一下吗？柚子一顺能挤进出道位吗？
124L
我盲目地相信柚子没问题
125L
你应该相信柚丝才对，柚子已经完成他的任务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126L
刚才去抽了一下塔罗，力量牌正位，稳了
127L
这张牌面什么意思？求解
128L
攻克难题、刻苦努力、突破自我，我记得差不多这类意思？反正是一张好牌
129L
不管了，我先信了！
130L
惊了，都开始搞玄学了吗？
131L
直播公布实时排名了吗？
132L
没呢，只说了周四直播一顺
133L
要等周末的正片，公演分为上下两期一口气播完，应该周日那期才公布？
134L
急死我了！！（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
135L
大事不妙啊家人们，曾凯找柚宝道歉了
136L
？？？
137L
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笑哭
138L
这组真是抓马到最后一秒……
139L
一句话概括：一个普信男阴暗的嘴脸
140L
md，快进到一顺赶紧把曾凯淘汰掉，看到他我就烦
141L
守护我方柚子！
142L
没事了，聪明宝人格上线，柚子已自我守护
143L
柚老师开个班教教怎么说话吧，求求了
144L
来晚了，柚子说了啥？
145L
已录屏，等下发出来给错过的柚丝补一下
146L
插播一条，官方开始招募二公观众了，柚丝别忘了去报名，没时间去就当分母，万一抽中转给自家人
147L
二公一定要组织得比这次好！这次太散了，我都害怕现场票太低，还好柚子争气！
148L
灯牌没来得及搞的可以抓紧时间去下单了，后援会搞团购价比私人定制便宜
149L
我们应援色定了吗？
150L
应援色樱草绿，粉丝名佑子糖
第39章 中场休息
——“好大一个摄像头。”
此话一出, 弹幕猜测不断。
【佑树这话啥意思？】
【妈耶，他俩不会在镜头外发生过什么吧】
【？？听起来像是柚子被欺负过】
【应该是内涵曾凯专挑有摄像头的地方道歉哈哈哈】
【写作给柚子道歉，读作给观众道歉】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 都能解释为什么曾凯不找赵亦枫道歉】
【懂了，柚子要挑软的捏】
这届观众很聪明，各个都猜到了点子上，如果不乱入一句奇奇怪怪的俗语就更好了。
赖羽冬的一句话几乎涵盖了所有事件。
曾凯阴阳怪气过他, 那他阴阳怪气回去。
曾凯没摄像头就无视他, 那他特地强调一下摄像头。
曾凯让他在镜头前难办, 那他暗示道歉用意不明。
短短七个字, 踩了数个痛点。
果不其然，曾凯的脸色像是被人虚空揍了一拳般难堪, 他干咳几声缓解尴尬：“你可能误会了，我真的是来和你道歉的。”
赖羽冬歪头：“为什么？”
“一开始觉得你除了长得好看, 其他什么也不行, 走捷径才得到那么多关注, 所以对你的态度……”曾凯艰难地挤出几个词, “不太友善。”
【哦, 男疾男户】
【花瓶咋了？总比你这盆栽强】
【大哥，你连外貌都不占优势……】
赖羽冬：“……”
乍一听没什么毛病。
他指的是曾凯的话。
首次录制的下班路上得到那么多关注，正是因为外貌占优势, 然后他不幸地被内涵了。
对于付出努力的练习生而言, 他这种天降的幸运儿确实对人不公平, 像是懵懵懂懂地闯进一个未知的世界还抢夺了他人的成果,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但这次恕他无法接受。
这个理由只能解释内涵事件和无视事件, 无法解释其他作过的妖, 而他基本可以确定, 曾凯和努力就像鱼和自行车一样毫无关系。
“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才知道那是我的偏见……”
走廊上回荡着曾凯叽里呱啦的声音，像是大声朗读照着模版写的检讨书，除了马后炮地念给班主任听以外，没有太大的用处。
赖羽冬在心里叹息一声，他无心思考道歉背后的真实用意，和对方掰扯不清对自己没有好处。
他只想赶紧坐大巴回去把美瞳摘了。
【槽多无口】
【薄荷A组真是精彩到最后一秒啊】
【炸裂抓马组开玩笑呢】
【柚子是不是快睡着了哈哈哈】
不，他只是在思考曾凯还要说多久。
“……所以，希望…呃…你不要放在心上。”
曾凯支支吾吾地讲完了一大段避重就轻的发言，他暗搓搓地观察表情都没变一下的浅金发少年，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想法。
他的诚意真假掺半。
「真」是因为被自己瞧不起的花瓶练习生打脸，万万没想到最后出糗的竟是他自己，他重新审视了一遍过去的这些天，后知后觉地对三浦佑树有所改观，扒舞、扒动线、练习和救场一个不落且做到及格线以上，过去的成见确实有失偏颇。
「假」是因为三浦佑树的人气远超想象——毕竟他既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也没有见过凌晨四点的下班路，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是三浦佑树的垫脚石无误，而秀粉都是战斗力惊人的列文虎克，他必须赶在被声讨前找正主趁早解决，以绝后患。
再不济，蹭点关注度或者坑一把三浦佑树也是好的。
总的来说，有点心眼，但不够聪明。
可惜，人家不吃这一套。
赖羽冬静静地注视着这位前队友，直到对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才露出一个礼貌且疏远的笑容。
“你应该向为你投过票的人道歉。”
说罢，他不给一点辩解的机会，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宝宝又一次滴水不漏！棒！】
【好体面的回答，但又没有接受道歉】
【佑树真的很会说话】
【又聪明又果决，不是一昧的好脾气，更喜欢了】
【柚子总是在聪明蛋和小笨蛋之间反复横跳www】
【要命，我对柚子的喜欢已经是性格大于颜值了】
【早说了，柚子不是只有脸能看】
大致扫了一眼弹幕，赖羽冬放下心来，总体风向是夸赞自己的就没问题。
曾凯的这番举动和采访间的问题一样刁钻。
接受道歉或者拒绝道歉都会被诟病，前者会气到与自己立场相同的观众以及他本人，后者显得他小鸡肚肠甚至人设崩塌。
别看弹幕氛围较为友善，互联网不局限于小小的一片天地，某些热衷于拱火的网友或者看不惯他的观众总能挑刺，小心谨慎不光是为了维持海外选手的人设，也是保护自己与粉丝的一种手段。
他被骂几句也就算了，连累喜欢他的人不太好。
“哎！等等！”
见浅金发少年如此不留余地，曾凯着急地举起手想要叫住对方，但他刚迈开步子，一道人影从身后窜了出来，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羊羔似的欢快地绕过自己。
“佑树，你也结束了呀！”
苏俊哲精准地停在赖羽冬的身边，他仰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熟络地拽住手臂往前走：
“队友比我早一批接受采访，我还以为要一个人下楼坐大巴了呢。没想到一出来就碰见你，实在是太巧啦！”
他看似外表柔弱，力气却比想象中的大许多，赖羽冬愣是被拖着走了好几步，才调整好步伐跟上他的节奏。
无人搭理的曾凯被孤零零地晾在后方。
【柚子怎么像是被绑架了一样哈哈哈哈】
【苏俊哲出现得好及时】
【苏苏的状态太好了，说他刚化完妆准备登台我都信】
“节目组问了你什么问题呀？——啊，这段还没播出，我们是不是不能讨论？”苏俊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话题悄然变化，“但这次没问几个问题，上次选完组问了我好多。”
尽管苏俊哲平常表现得外向开朗，但很少会那么主动亲近别人，热情得仿佛被夺舍的模样属实罕见，很难不怀疑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答案很快呼之欲出。
“当时问我选队友的标准是什么，我说我比较欣赏努力上进的类型，半途而废会让我很困扰。”
【曾凯：？】
【那柚子岂不是完美符合选人标准】
【dream一个师徒组合作】
【苏俊哲都没选三浦】
【人家第一个选人，当然要挑实力好的】
“……嗯，我也觉得。”
赖羽冬微妙地瞅了一眼卷发少年，别有深意的话语好似在暗示身后的某位，但那张纯真的笑脸使人无法狠心往阴暗面揣摩。
撇开这点不谈，那句话倒是解释了他在主题曲考核期间的种种做法。
果然，事业批最欣赏的是事业批。
……
无论最终结局如何，第一次公演终于画上句号。
摘下美瞳的赖羽冬感觉自己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回望整个过程，有一种身处地狱含泪渡劫的辛酸，唯有洗澡和睡觉才能净化他的心灵。
室友们陆陆续续地完成洗漱回到寝室。
“终于能歇了，我骨头都快散架了。”爬到铺上的梁之盛卷起被子当场躺倒，他像是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连手指都不愿意动弹一下，“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了。”
李绪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导演组不是说明天要拍摄物料吗？”
梁之盛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那不是后天吗？”
“过零点了。”赖羽冬提醒道。
梁之盛嘴角一抽：“别那么讲究，懂我意思就行了。”
最后一个上床的徐案关掉室内的灯，黑灯瞎火地摸到自己的床位。
没过几分钟，上铺传来梁之盛轻微的声音：“你们都睡了吗？”
赖羽冬睁开眼睛：“没。”
“你不说话我差点就睡过去。”李绪凉飕飕道，“什么事非要现在说？摄像头没罩？”
“不是。”梁之盛叹息一声，“到点了，容易多愁善感。”
“公演结束了还多愁善感？咋了，想排名呢？”
“对啊。”
“啥？”李绪故意拿了一件最不可能的事开玩笑，没想到对方竟然一本正经地承认了，“真假？你不是巴不得早点走吗？”
梁之盛斟酌措辞：“有点被其他人的冲劲——或者说，氛围？——差不多这类东西所感染，特别是今天参加完公演舞台，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李绪无情拆台：“你那是上头了，睡醒就好了。”
“……有道理。”梁之盛被一盆冷水泼得瞬间冷静，“但想到过几天可能和你们告别，还是有点不舍，我好久没和别人一起生活了。”
李绪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沉默几秒嗤笑一声，试图用不耐烦的语气掩盖自己的情绪：“我和你们告别还差不多。”
“我们的排名连一起。”赖羽冬小声提醒道。
“得了，你稳进。”
赖羽冬权当对方是在鼓励自己：“谢谢你的肯定。”
“谢我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进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只是分析一下。”李绪顿了顿，像是偷看了剧本一样笃定，“反正你绝对能进。”
“这里最稳的还是徐案。”梁之盛感慨道。
“所以人家睡得死死的，哪像你大晚上不睡觉还拉着快睡着的室友瞎操心？”李绪翻了个身，“别emo了，我困死了。”
“睡吧睡吧。”
对话在此中断。
赖羽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耳边响起一个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人影顺着梯子从上铺爬了下来，那人鬼鬼祟祟地从桌上拿了一件东西，便推开寝室门离开了。
一头鲜艳的红发被走廊的灯光照亮，手里拿着的是一个保温杯。
——李绪？
赖羽冬没多想，他以为室友是大半夜被渴醒了。
他慢吞吞地坐了起来，醒都醒了，干脆也顺便喝点水，结果他晃了晃水杯发现里面见底了。
只能去接水了。
赖羽冬打着哈欠换上拖鞋，抱着水杯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自动饮水机设置走廊的尽头，即洗漱间的旁边，但他一眼望过去没在走廊上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心想，可能去卫生间了吧。
猜想是对的，但结果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抵达饮水机的赖羽冬愣愣地看着身侧的卫生间，眼前的一幕把他的瞌睡惊走了。
方才鬼鬼祟祟的李绪站在洗手台前，保温杯的底座被他拧了下来，他从中间的暗格里掏出一台手机，在二人沉默的大眼瞪小眼中，手机缓缓地亮起象征着开机的光。
“……”
“……”
很难解释，他俩为何又在同一场景撞见了。
李绪的精彩脸色不亚于上回，他正慌张地准备招呼室友快进来，免得在走廊的镜头前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对方率先快步流星地冲了进来，墨眸像是见到羊的饿狼般甚是明亮。
放轻的声音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期待：“能借我连个热点吗？”
李绪：“？”
第40章 中场休息
赖羽冬曾为自己定下过一个支线任务, 即寻找Wi-Fi，听一遍《Lose Heart》原曲。
但在这个连手机都被没收的封闭录制环境内，达成这个目标难如登天, 他总不可能像在KTV问服务人员要Wi-Fi密码一样去找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他本以为直到离开节目都无望完成，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的室友李绪竟然偷偷藏了手机。
偷带手机不符合规定，哪怕赖羽冬意外获得手机, 他也不会使用——不包括完成支线任务, 但他不会多管闲事地劝诫或者举报别人。
再说了, 他没资格管别人。
偷带手机怎么了？他还带了一个系统。
虽然这个系统可能还没有手机好用。
“你要干嘛？”李绪警惕地上下打量一番, 压下嗓音低声问，“你不会也……”
他停顿一下, 恍然大悟：“没钱充流量了？”
“……不是。”
赖羽冬将想用智能MP3联网下载音乐的打算告知李绪，对方爽快地答应, 眉宇之间不知为何透着一丝开心, 仅仅是再三关照他千万不能说出去。
不可告人的小秘密+1
赖羽冬回宿舍取来智能MP3, 这个点没弹幕且宿舍摄像头被梁之盛的衣物罩住,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偷偷摸摸地做什么事。
“开了, 密码707。”李绪探头探脑地留意外面的情况，生怕冒出一个目击者二号，“好了没？你快点, 下载个歌咋磨磨叽叽的？”
“……需要会员。”
除了徐案新发的几首歌, 以前的歌都是灰色的, 版权在其他平台, 而新歌都需要会员包月或者单独付费下载。
但智能MP3还没高级到能跳转网银支付。
李绪一噎：“登我的号, 我有。”
他一把抓过MP3, 一番操作后, 不容置疑地将整张专辑的歌曲全都下载了一遍。
赖羽冬眼尖地发现每首歌都亮着红心，说明该账号早已点过收藏。
难怪看起来有点高兴，真正的案丝竟在身边。
好家伙，隐藏得挺深。
赖羽冬不禁想到穿越的第一天，李绪帮自己怼曾凯的原因之一可能是出于同担之情。
没被当成毁歌的黑粉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搞定了。”李绪把MP3塞回室友的手里，见对方一脸欣喜地和自己道谢，只字不提偷带手机的事，他忍不住开口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比如他这个点偷用手机干什么。
再比如他笃定稳进下一轮的依据是什么。
正常人与手机久别重逢不应该对外界的事物充满好奇心吗？
赖羽冬摇了摇头：“没。”
他成天与弹幕相伴，和外界接触含量超标，每天的心思全都投入到练习中，不需要依靠手机获取信息或者打发时间。
而且能让他蹭热点和会员已经够意思了，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
唯一好奇的是react第一期时弹幕提到的热搜，但如果和他的猜测一样，是丢人的初舞台出圈，那他还不如不知道。
无知者无畏，无知者不社死。
李绪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他盯着收起MP3的浅金发少年看了几秒，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是因为疯狂星期四才被抓来的？”
赖羽冬：“……”
出现了，问他辣条买的是什么牌子的同学。
果然网上已经传开了。
赖羽冬没有否认的余地，他沉痛地点了点头，背负系统给他编出来的离谱设定。
李绪追问：“所以你以为碰到诈骗团伙也是真的？”
赖羽冬：“……”
是、是吗？
他也不知道啊。
他压根儿就没经历过！这是可以随便回答的吗？
赖羽冬：【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系统：【按照您的心意即可，但这边的建议是最好回答是，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赖羽冬：【为什么？】
系统：【经由计算得出的结论。】
赖羽冬惊了，这个破系统居然有这么高级的功能？
不会和缺德地图规划的路线导航一样坑吧？
尽管心中持不信任的态度，但由于时常不顾他死活的系统难得没有打太极，他认为这个建议有必要听取。
反正把他塞进选秀的系统和诈骗团伙差不多。
是以，他再次沉痛地承认：“是。”
“你怎么不早说？”
赖羽冬：“？”
早说什么？
“算了……你还挺走运的。”李绪轻哼一声，直言不讳，“做一名普通的练习生很容易，但做一名合格的偶像很难，做一名优质的偶像更难。如果你只是来体验一下新职业，或者终极目标是攒人气当带货网红，那当我没说。”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如果你有留在舞台上的意愿，这一定将是命运的转折点。努力与赤诚不会辜负有心人，只要你选择舞台，舞台必定会给予你回应。”
说罢，他拍了拍赖羽冬的肩膀，像是为其做出选择般鼓励道：“加油，希望我的热点和会员没有借错人。”
赖羽冬哭笑不得：“我会努力的。”
不愧是主题曲ending来一套结印的人，说出来的话又热血又中二。
和当年他顶着「三浦佑树」的网名的中二病时期有几分相似。
如果不在厕所说这些话就更好了。
……
一公录制完毕的第二天。
练习生们再度进入难能可贵的放松状态，大部分人形成除了室友外的新社交圈，要么一起练习唱跳，要么一起聊天玩游戏，形单影只的人少了很多。
在金熙恒舞蹈课——简称金牌小课堂结束后，赖羽冬被喊着“飞行棋二缺二”的刘启初拉走，一同被拉走的还有周瑞，而另一名王牌飞行员梁之盛在707寝恭候多时。
【终于组到飞行棋局了！】
【真有人带飞行棋？谁那么牛掰？】
【当然是梁之盛啦hhh】
【太好了，昨天看了一下午的狼人杀，我快看吐了】
据说，周瑞的十人寝已经沦陷为公认的狼人杀寝室，谁想玩狼人杀可以挑个阳间时间直接过去，并且目前有逐步延长至阴间时间的趋势。
“我就说吧，佑树和周瑞快下课了。”梁之盛在桌面上铺开棋盘纸，把棋子和骰子取了出来，“快来，趁着导演组还没摇人先玩几局。”
赖羽冬面露疑惑：“摇人？”
“昨天我去找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啊！我要红色的棋子！”刘启初冲到对应着红旗区域的位置坐下，和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精力充沛。
周瑞诧异道：“工作人员告诉你了？”
【我连人都没认全，刘启初已经和工作人员混熟了？】
【主题曲那会儿他就这么做过】
【我怀疑刘启初也记不清人，但他自来熟看不出来】
【这不是社牛，这是社交悍匪。】
【启初弟弟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出道名单？这对我很重要，谢谢】
“没有，失败了。”刘启初叹了一口气，“但人家告诉我这次不是两人一组，到点了广播会喊人。”
话音刚落，走廊的广播突然响起工作人员的声音。
“——曲忻程、裴澜、三浦佑树，请尽快到一楼的录制间集合。再重复一遍……”
赖羽冬伸向绿色棋子的手顿在空中。
【佑树刚坐下哈哈哈哈】
【这要录什么啊，一次喊三个人？】
【可能是提前喊人做准备】
“赶紧去吧，我们等你。”梁之盛把绿棋递了过去，“下午才开始录制物料，应该用不了很长时间。”
“好。”
由于动身过于迅速，赖羽冬率先抵达一楼的录制间，这是此前录制恐怖箱挑战的地方。
本以为要等全员到齐或者按照名字的顺序依次录制，结果工作人员直接喊他进去录制，没交代要干什么。
他心想，难道又是采访？
可前几天不是刚采访过吗？
抱着些许疑问与紧张，赖羽冬小心翼翼地推开录制间的门：“打扰了。”
入目是一片桌椅全被撤走的空地，以及密密麻麻地贴满墙壁的101位练习生的公式照头像。
现场很有大型案件排查嫌疑人和关系网的即视感。
这是要干什么？
二公提前选人了？但不是还没一顺淘汰吗？
难道他……
被内定了！？
【哦哦！是我最期待的环节！】
【选颜c？】
【一看就是颜值投票】
【终于等到柚子的碾压局了】
赖羽冬：“……”
对不起，是他想太多了。
以他霉运连连的坎坷经历，这种被资本选中的金手指是不可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万一发生了，多半是后续对他不利的debuff，比如被爆出资本介入取消他的比赛资本，再像某节目一样把《登峰造星》的制作人送去坐牢，最后变成影响恶劣的社会新闻。
他对系统的不靠谱程度有着清醒的认知。
下一秒，弹幕突然消失，直播被关闭。
节目组为了吊人胃口只保留了这段进场的画面，最终结果将以物料视频的方式于明天放松。
屏幕外的观众被气得骂骂咧咧。
“请选出你心目中的颜值c位。”坐在照片墙对面的导演组讲解流程，“把头像从墙上撕下来，带到镜头前展示并说明理由。可以多选，也可以选自己。”
“好的。”
赖羽冬走到照片墙的最右边，从上到下逐一扫过，头像又小又密，找起人来很是不便。
虽然101位练习生不是各个颜值出众，节目组没这个本事找到那么多高颜值学员，但也不缺长得好看的人，从中选出颜值最高的一批颇有难度。
约莫半分钟，赖羽冬缓慢挪动到最左边，他像是从超市采购完似的抱着一沓卡片，分别举起来对着镜头阐述理由。
“好。”导演组拿笔记录下票数，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可以叫下一位进来了。”